第 4 章
没了火，小鱼干无奈变烤鱼，还是夹生的烤鱼。 魔王大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离谱的意外，它身体都鼓胀了起来，魔气肆意，一股极其恐怖的压力朝四面八方扩散。 “你们是深渊魔界最强大的魔兽，整个魔界和人界都畏惧你们，现在你，告诉我你因为太饿没有力气喷火了，上战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忘记喷火！”魔王撕心裂肺地怒吼起来，在外勤奋捉鱼的魔气猫猫们飞快溜了回来蹦到它身上，让本就不不安分的魔气团像被风吹拂的火焰一样四处飘荡。 戈尔斯羞愧地趴在地上，原本就很丧的表情更是丧到极点，就差没哭出来了。 它不停道歉，巨大的翅膀紧紧贴着地面，脑袋快要埋进土里。 “实在对不起大人，我太没用了。” 苏琳不知道是该同情魔王还是该同情戈尔斯了。 期待了百年的小鱼干就因为没有火要泡汤，魔王大人不仅愤怒也很委屈，它没有再说什么，但身上的魔气一刻都没有停下来，显然情绪一时半会平复不下来。 兔子魔兽贝雅小心翼翼地道：“大人别生气，我还知道有不少魔兽会喷火，我去找它们过来。戈尔斯真的已经一年没吃东西了，这不能责怪它。您不知道，这一年深渊魔界的猎物越来越少，大家只能沉睡来抵抗饥饿。琼森都想去魔界捉点食物回来了。” 虽然都属于魔界，但当年两方矛盾重重，深渊魔界的魔兽们不愿意依附旁人又被忌惮，于是双方约定互不干涉各自发展，也不轻易前往对方地盘，可一群魔兽们哪里斗得过那些精明的大公爵和王族，被分到了这虽然魔气充裕却贫瘠无比的深渊魔域里。 莱茵是整个深渊魔界的王，它的实力毋庸置疑，哪怕这百年来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像其他魔兽一样饿到皮包骨头没有丝毫力气。 是的，苏琳在洞穴外看到的那些人类尸骨并不是魔王大人吃掉的，它对吃人没有丝毫兴趣和胃口，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小鱼干，奈何那些人类一看到它就吓得拼命逃跑，山洞和峡谷地势危险，这些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被摔死被饿死被吓死，无法承受魔气爆体而死，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却没有一个是它杀的。 它真的非常冤枉。 贝雅的提议没有得到魔王大人的回应，它的视线盯着翻了一半的小鱼干，心痛到了极点。 苏琳上前轻声道：“不需要一直喷火，这太耗费体力了。这里有没有可以燃烧的树枝和草叶，帮我找来，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贝雅看看她又看看沮丧的戈尔斯，点点头：“深渊魔界别的不多，草叶倒是多得数不清，你等着。” 说完就迅速飞远了。 琼森轻轻安抚了戈尔斯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现场一片寂静，三头犬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三颗脑袋碰了碰，嘀嘀咕咕地也追着跑上去。 很快河边就剩了苏琳和魔王还有趴在地上打算自闭到底的戈尔斯。 苏琳将小鱼干都翻了面，随后靠近魔气还在翻滚的魔王，魔气摸到手里的感觉相当奇特，原本以为会是一团无形的气体，没想到她却碰到了一团软绵绵。 一只小小的猫咪从魔气中探出半个头来好奇地看着她，圆润的耳朵往后耷成飞机耳，眼睛咕噜噜转着。 苏琳用一根手指轻轻揉着它的头顶，那双塌下去的耳朵一下立起来又一下塌下去，像开启了什么特殊开关一般。 魔气猫猫的手感也跟魔王大人一样好，毛毛更加柔软，像一大团长满了毛毛的果冻一样，摸不到什么坚硬的骨头，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于是她没忍住，真的捏了一下，这一下惊醒了魔王大人，也惊醒了那只魔气猫猫，猫猫嗖地消失在魔气团中不见了，魔王也转过身来怒视她。 “大胆人类，你又在亵渎本魔王！” 苏琳眨眨眼将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道：“魔王大人，我对您非常尊敬，您如此优雅强大，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魔王脸色稍缓，身上涌动的魔气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苏琳继续安抚道：“您放心，我有办法让您吃到小鱼干，不要着急。” 可能是怕魔王继续生气，贝雅一行很快带了大量干草回来了，几乎堆成了一座草山。 深渊魔界地处偏僻土地贫瘠光照又少，作物长不出来，就只有这种魔蕈草大量繁殖生长，烧也烧不尽，偏偏这种草还很难缠，具有一定攻击性和致幻性，还会跟魔物们抢食物，几乎所有魔物都对它们深恶痛绝，收割起来绝不手软。 魔蕈草外形如龙须草一般，细细长长一大捆密集地生长在一起，草叶边缘微有些透明，若是光线好时会发光一般，颇有观赏性。 苏琳能闻到草叶尖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香味，那种香味极其特殊，沁人心脾，闻到后令人精神猛地放松，情不自禁地想笑。苏琳眼前恍惚出现了一团光，有熟悉又陌生的家人站在光里朝她招手，诱惑她一起汇合，但苏琳只是歪头看了眼并没有受到诱惑，挥手驱散了光芒。 打从她接触到魔蕈草之后，魔物们就牢牢盯住了苏琳，想要看看这个人类会不会被幻觉迷惑。魔蕈草哪怕被割下来，短时间内也依旧拥有致幻能力，那些落进草丛的动物们就是这样被捕获的。 可这个人类竟然丝毫没受到影响，只挥挥手就若无其事地抱起一捆草往灶台下塞去。 草很干又很细，正好合用，苏琳相当满意地点点头。 她拿了一条烤熟的小鱼走到仍在自闭的大狮子面前低声询问：“戈尔斯，你还好么，能不能请你再生一点火，只要把这些草点燃就好了。” 说着将小鱼在他脑袋前晃了晃。 早就饿急的戈尔斯闻到香味抬起头来，露出耷拉成一团的眼睛，视线随着小鱼左右晃动。 莱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鱼少了一条，急得要跳脚，身上的魔气又开始剧烈翻涌，但它到底没有开口阻止，只是在原地呼哧呼哧喘气。 戈尔斯努力咽了口口水却不敢吃，抬起丧丧的眼睛看了莱茵一眼，莱茵不去看他，甚至还飘远了一些。其实它多少也有些愧疚，作为魔兽们的王却没让它们吃饱，是它的失职。 “吃吧，那边还有很多，等把小鱼干做好，那些鱼处理一下也能吃。”苏琳道。 闻言魔物们顿时来了精神，栖螺鱼不能吃是公认的，这个人类又能有什么办法。 苏琳却只是笑笑并没有现在就解释的打算。 戈尔斯最终没忍住诱惑，张嘴吃掉了小鱼，它非常珍惜地咀嚼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咽下去，被烤过有一点点糊的小鱼简直就是魔间美味，是它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从地上爬起来，他朝着灶台下吹了口气，一团不比手指粗多少的火苗晃悠悠地落在了草堆上，像是有生命般，草甚至扭动挣扎了一下后才不甘愿地燃烧了起来。 草叶的香味伴随着燃烧扩散开来，连小鱼干都染上了味道。 魔王大人自动自发地重新飞回了灶台边，视线盯着自己的食物，又看看下面的火。 苏琳将草挪到身边堆到一定高度后当做凳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随后熟练地往里塞着草，维持着小火一点点炙烤着上面的小鱼。 沙黄色的天空暗下去了一点，只有一点幽绿色的光照亮着这片方寸之地。谁都没有说话，众魔兽看着火焰，闻着草叶混合烤鱼的香味陷入了各自的幻觉之中。 三头犬吧嗒吧嗒地舔着嘴不知道吃到了什么好吃的，戈尔斯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微笑，琼森昂起脑袋，身姿越发俊俏挺拔，贝雅咬住自己的尾巴发出黏腻好听的声音。 魔王大人则伸出了毛茸茸的大爪子，一爪抓住了石板边缘的一条鱼上想要偷吃。 苏琳眼疾手快地将它的爪子给拿了下去：“这条还没好。”她小声道。 在魔王的死亡瞪视下，她在石板中间扒拉了一下，找到一条两面金黄的小鱼干夹了过去放在它肉垫上。 “这个快好了，你尝一下。” 本就小的小鱼干烤熟之后就更小了，躺在魔王巨大的爪垫上像只小虫子，他看着鱼干迟迟没有动嘴，抬头看了眼苏琳，这才慢慢低头，轻轻咬进了嘴里。 苏琳好奇地看着它，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闻上去倒挺香，特别是混合了魔蕈草之后就更香了。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持续了两秒就消失了，魔王的表情有些严肃。 “怎么样？”苏琳问。 魔王指着石板：“再来一条。” 苏琳只好又挑了一条给它，同时叮嘱：“再等等，还没好。” 等吃完这条之后，魔王的表情更加严肃了，眉头都皱了起来，巨大的爪子朝前伸，大有要将苏琳给拍死在掌下的错觉。 然后魔王大人霸道地开了口。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