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番外二十八
去圣芒戈的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来看陶瓷，只不过每一次都会更难过一分。 陶瓷安静的躺在那里，表情安详的像是沉睡一般。除了小腹已经微微凸起之外与一个月前没有任何变化。 她和乔治的孩子正用各种魔法小心养护着，只等六个月后剖腹取出。那个时候，陶瓷也会下葬。 乔治坐到床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跟她说着什么。我身边的金妮发出一声啜泣，她捂住脸跑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 “为什么上天要对他们这么残忍呢？”金妮抽噎着说，“他们那么相爱……”我也没有办法安慰她，只低头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我每次来……看着乔治的举动……都会觉得Ci好像还活着……”她断断续续的说，“连我都这么难过了……乔治会痛苦成什么样子呢……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我一直没有说话，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了两天，我就收拾了东西踏上去往中国的路。 这一次我是抛下巫师身份，单纯以一个普通英国人的身份去中国旅游的。 当然，魔杖还是要带的。 弗雷德把我送到了机场，他给自己施了个忽略咒，在我打算跟他挥手道别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把我拽进怀里吻了上来。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惊呼，就被他逮着空子闯了进来，缠着舌头用力的吮吸。我身子软了半截，伸过去推他的手也没有了力气，只能软软攀扶在他身上，另一只手里提的行李也掉在了地上。 弗雷德松开我，最后又俯下身咬了一口我的下唇，“好好玩，尽量早点回来。”他把行李捡起来塞我手里，“别再像上次一样，我们才分开几天就直接撞上你和别的男人牵手。” “说的好像我红杏出墙一样，”我斜睨他，“我们两个单身人士可一直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啊。” “牙尖嘴利的小青蛇。”弗雷德捏了一把我的脸，“我们可是早早定下约定的人啊。” “互为备胎的约定？反正当时也没有说确切时间，随时都不耽误我找对象。”我随口堵回去，注意到已经到登机时间也不管弗雷德有什么反应就冲他挥挥手跑了，跑到一半我回头发现他还站在那里注视着我。 等我坐上飞机我还在想刚刚那个吻，脸不自觉烫了起来。刚刚我一直强装镇定……现在真的压抑不住羞涩了……(/ω＼） 弗雷德刚刚吻了我…… 我刚刚和弗雷德接吻了…… 我觉得我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办法好好睡觉了。甚至连这次旅行都想取消立刻回到他的身边。 不过说起来……我们这就算在一起了？ 是吗？虽然我和他都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了，但……当时那算告白吗？ 算了不管了，我捂住脸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说都说过了，亲也亲过了，要是他再跟我来一句我们还只是朋友关系我就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现在的中国还不完全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毕竟差了将近二十年，而中国改革开放后又几乎一天一个样，不像也是正常的。 我在中国慢慢晃着，在这里我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受。大概是她明明是我上辈子的祖国我却一天都没有好好看过，活动的范围仅限于那个医院，而我现在终于有了健康的身体，却已经失去了中国人的身份。 在把上辈子所有想去的地方都看过一遍之后，我还是回到了故乡。 说是故乡，我也从来没有机会好好看过。沿途的街道风景陌生又熟悉，几乎是我踏上故土的那一瞬，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以为我对这里不会有什么感情的……然而我错了。 现在我站的位置，就是我当年躺在病床上心心念念要走一遍的街道啊……原来我每天从窗户那里张望到的最远处，近看是这个模样……原来我一直想尝尝的特色小吃，是这个味道…… 最后我凭着记忆力模糊的描述，找到了那个我上辈子待的医院，我远远的望着，一时分辨不出心底的感受。我垂下眼帘，发出一声叹息。 在我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看见了一对相貌熟悉的夫妇。 那不是……！ 我僵在那里，看着丈夫小心翼翼扶着小腹隆起的妻子朝医院里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神色亲密，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他们……他们不是……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车，绝尘而去。 他们…… 是我的父母……？ 那她肚子里……是我和姐姐吗？ 几乎是一瞬间，我脑海里塞满了无数类似于“我是谁？”“我现在在哪里？”“我到底是舒曼还是Suman·Fawley？”的哲学问题，最后我恍恍惚惚走回了酒店，把自己扔到大床上，呆呆的思考人生。 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我吗？ 如果有，那现在还只是个胎儿的我，十几年后在病床上死去又会穿越时空成为现在的我吗？ 如果没有，那母亲肚子里怀着的是只有姐姐吗？ 那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他们只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儿，不曾有个病秧子来添堵。 我突然很想弗雷德。很想很想。 他是第一个让我体会到“感情”为何物的人。在遇上他之前，我都不知道和别人说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更何况他也是唯一一个在意过我的感受的人。他甚至还因为我受到的冷遇而生我父母的气…… 我用被子蒙住脸，他也是唯一一个会在我哭的时候安慰我的人…… 我想回去了。 这次旅行就到此为止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按在魔法部里拿的旅游指南去找了这个市的魔法部，费力的在各个街道搜寻那个所谓的八卦标记，眼都要找瞎了也没有看见一个，仔细算算时间我还不如再买张飞机票回去呢，咦我这次出来好像是按普通人的方式出行的……我直接从这边魔法部回去了签证什么的怎么办？ 好烦。 我只好再按普通人的方式办手续回国。 以后还是按照巫师的办法来吧。方便。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只想赶快回家好好洗漱一番再大睡一觉，结果看见弗雷德正双手环臂斜倚在墙上，目光散漫的投向远方。 我顿了顿，随即又快步走上前，“弗雷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弗雷德好像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足足盯了我十几秒好像才反应过来是我，“小青蛇……”他一把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声音闷闷的，“瓷娃娃快生了……” 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轻轻拍着他的背，“乔治这几天都没阖眼……他都快崩溃了……”他的声音带了哽咽，“我也要撑不住了……” 我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着他。 第二天弗雷德带着我去了圣芒戈，乔治看起来果然十分糟糕，精气神好像都被抽空了，眼下一片黑青。见我们来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沉沉盯着陶瓷惨白而毫无生气的脸。 陶瓷比我走之前要瘦多了，可能尽管有各种养护魔咒用各种方式给孩子输送养分，但她身体里残留的所有养分还是被那个孩子要吸干了。 弗雷德走上前把带来的饭菜放到乔治旁边的桌子上，“乔治……”他的声音有些抖，“到午饭时间了，妈妈专门为你做的烤牛排。我们最爱吃的。”他努力想让自己的语调欢快起来，“我向妈妈讨她还把我赶出来了呢。” 乔治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陶瓷，他摇了摇头，“那你吃吧，我还不饿。” “乔治！”弗雷德突然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还是我的同胞兄弟乔治吗！你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陶瓷，“瓷娃娃还醒着看你这个样子也会疯了的！你为了她也要振作一些！你马上是要做父亲的人！你要替瓷娃娃担起她的那份职责来！” “父亲？”乔治笑了一声，“如果这个孩子的到来就是瓷娃娃的彻底死亡的话，我宁愿没有这个孩子。” “她已经死了！”弗雷德大吼出声，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死在我怀里！我眼睁睁看着她闭上了眼睛！” 乔治猛的抬头，他凶狠的瞪着弗雷德，好像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他亲密如同一个人的双生哥哥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弗雷德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两个人都紧紧盯着对方，片刻后乔治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气势也都泄了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弗雷德。”他撑着头疲惫的说，“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闭上眼睛，有眼泪从眼角滑落，“我活了二十年，瓷娃娃整整陪了我七年，而我本来以为这个时间是一辈子……她是我除了你之外最亲密的人……” 弗雷德拥抱了他的同胞弟弟，“我知道，乔吉，我知道。但……我们必须接受事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