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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书到了,我便拿来给你。” 沈朝阳如此说了,王倾才注意到,沈朝阳的脚边有一个皮质的手提箱子,便问:“怎么还亲自送来,书会不会很沉?” “还好。” 沈朝阳拎起了皮箱,递了过去,王倾接了皮箱,颇有些吃力,道:“哪里还好了,实在很沉,下次直接叫我去取便是,不要拎着走这么远的路。” “也不是很远,我在正房,你在偏房,过来也不到一刻钟。” 沈朝阳道完这句话,王倾的脸莫名发红,他着实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沈朝阳送完了书,便道:“我该走了,你且休息吧。” “沈朝阳。” “嗯?” “你今日穿的这身西装,很是精神。” “谢谢。” 沈朝阳颔首笑了笑,转过身便离开了。王倾关上了门,回去开箱子,收拾书籍,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他暗道自己莫不是害了病? 沈朝阳走过回廊,便有佣人拿了长西装外套,帮他穿上。腕表、袖口、领结,连同胸前的配饰,每一样都价值千金,沈朝阳额前的发也被摩斯卷起,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为了收敛光芒,更是搭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多了一分斯文,少了几分锐利。 这日是沈氏商会季度会的正日子,虽然名叫“沈氏商会”,但诸多依附或交好的家族也会派代表参会,茶盏之间交流讯息、敲定合作,是难得的洽谈契机。 这次季度会在墨城最大的酒店——盛华酒店召开,沈朝阳下车时,收获了不少快门声的“接待”,他镇定自若,向记者们略微颔首,脚步却走得极稳当,很快进了酒店。 沈家掌控着墨城媒体的喉咙,沈家人的私事,媒体轻易不敢八卦,譬如之前金家人退婚之事,纵使记者们跃跃欲试,但谁也不敢率先当个刺头,为了一篇报道就丢掉饭碗。 但记者们的嗅觉还是叫他们发现些端倪,过往一定会来参会的金家人,此次竟无一人出现,沈朝阳已经卡着时间抵达,金家人究竟是会迟到,还是会……拒绝参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家人一直没有出现,记者们默契地拿出了纸笔,一边编撰稿子,一边透过自己的关系,隐晦地询问沈家人——能不能发? 他们很快得到了反馈的消息——可以发,甚至得到了统一的内幕消息——沈家人因为金曼退婚的事情很不高兴,因而拒绝了金家人参会的申请。 摄影师们快速地按下快门,记者们雇佣了跑腿儿的将稿子迅速传回报社,报社紧急刊登,很快便有报纸上了接头。卖报郎喊着“沈家人与金家人突显矛盾”、“金曼为爱悔婚连累家人”、“自绝后路的金家人”…… 金家大少爷金斐刚刚出了倚翠楼,便听得那卖报郎如此叫卖,心头怒极,上前一步便扯了那人胸前背带,骂道:“胡乱说些甚么?” 卖报郎扑腾挣扎着,挥舞着手里的报纸,道:“大爷,这是报纸上写的,小的只负责卖报,不清楚甚么事。” 金斐看了报纸,急匆匆地往金家赶,一路上遇到报童变将报纸买下,却不知晓整个墨城乃至周边城镇,处处皆是此类报纸,金家与沈家的不合,已然正式定了调。 沈朝阳立身站在致辞台后,不急不缓地读着亲自写好的稿子,去年商会有哪些利益,去年商会有哪些问题,去年有哪些矛盾已经解决妥当,他一一解答,换来了台下一次又一次激烈的掌声。 等待所有的流程走过,记者和宾客一一退场,沈朝阳用茶水润了润口,又去里间换了一套长衫,便去了酒店内部开放的小会议厅,重新同各位家族的代表见面。而这一次,谈的才是正经事,譬如,关于末世的筹备。 早有代表提议,将金曼直接带回,威逼利诱下,不愁她不开口,众人自然能获取更多的信息,但沈先生是第一个反对的。 他道:“于私而言,金曼自小便在我眼前长大,纵使悔婚在先,依旧有几分情谊,我岂能因某种揣测,便将她置于狼狈之地;于公而言,放金曼在外,透过她与金家的动作,亦可判断出末世情形如何,应当如何筹备,更为稳妥准确。” 沈先生如此说了,众人便也答应了,只是私下里排遣了更多人盯着金家的举动,倒也暗合了沈先生的布局,授之以鱼远不如授之以鱼,他总要为这些人,多一层保障。 这倒不是圣母,只是在商言商,过往在他们的身上汲取到了足够的利益和支持,如今力有所余,自然要予以回报和帮助。 所有成功的商人,明面上都会将合作者的利益放在与自身利益同等的地位上,沈先生在这点上,做得尤为出色,他是个很让人尊敬也很让人喜欢的商人。 明面上的会开了半天,私下里的会又开了半天,沈先生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宅子里特地送来的,众人知晓他最近得了个厨子,宝贵得很,倒也不以为意。 沈先生吃得开心,脑子也过得敏捷,条条框框俱能照顾上各方利益,一番交流下来,事情也处理得七七八八,也到了散会的时候了。 沈先生照旧封了红包,依次派发了,本是依照人头包好的红包,却多了一个,沈先生捏着红包,摩挲了一会儿,将它收了起来。他原以为金家人会来的,却未料想在来时的路上,得知了金家人不来的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