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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彤告诉他们,她被姝嫔娘娘准了休沐,小皇子托她来军营。 …… 孔妙禾微微出神想着,账帘掀开,宋玉彤拿着药方走了进来。 她轻柔地拍了拍孔妙禾的肩:“怎么样,王爷醒过么?” 孔妙禾摇了摇头,声音也闷闷的:“没有。” “别着急,王爷身子骨好,应该熬得过去,只是他的伤太重,内伤外伤都有,又……难免恢复地慢了一些。” 孔妙禾点点头,她深深看了晏子展几眼,随后拉着宋玉彤出了帐营。 “宋大夫,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孔妙禾知道,宋大夫一定能看出晏子展身上的伤。 “王爷身上的外伤不论,内伤,内伤具体是怎么伤的,您知道么?” 孔妙禾面有急色,话语却又诚恳。 她怕宋玉彤不肯说,连忙说:“是我拖累了王爷,我总要知道他为我做了些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被动地被他保护着,这种滋味很难熬。 即便是为了报答,她也总应该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才是。 宋玉彤面有忧思,最后伸出手来摸了摸孔妙禾的手腕。 许久,她沉声道:“果然是如此么?” 她问孔妙禾:“你们去了万虫谷?” 孔妙禾点点头。 “万虫谷向来隐匿,也不与一般人交往,并不是寻常人等可以进去的,一般除非老谷主相邀,或者提前与老谷主联络做了交易,才会被老谷主放进山谷去。” 孔妙禾面色一滞,提前联络? 晏子展不是误入万虫谷,而是在来西和前就做好了要替她解毒的打算? “我刚刚替你诊脉,你的毒果然清得七七八八了,想必只能是在万虫谷中得到的救治。” “你身上的毒并不好解,也是万虫谷老谷主最得意的一种毒,他性格古怪,向来只喜欢制毒不爱解毒,特别要解自己研制出来的奇毒,这对他而言一定是十分厌恶的事。” 也就是说,能令老谷主为自己解毒,晏子展一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雨后天晴的几日,大俞边境放晴了好几日,煦暖的阳光照在孔妙禾身上,可她却浑身战栗着,像落入了冰窖。 宋玉彤于心不忍,看了她一眼,柔声说:“其实王爷的内伤也不是不能调理,有我在此你放心,王爷我一定会治好,你还是想知道么?” 想知道,怎么不想?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总要知道该如何偿还。 她扯了一个惨淡的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宋玉彤声线平和,语调温柔,偏偏字字句句如针扎,狠狠刺进孔妙禾骨肉里,她的眼眶也一点点红了。 “我之前特意写信问过我在西和的小友,她的医术在西和也是一绝,可她告诉我,你身上的毒乃是万虫谷特有的血蛊虫所制,十分刁难。” “据传,血蛊虫靠吸食死人血而活,毒性温和却十分顽固,药物清除不尽它它的毒性,只有……” “吸食人血的毒也只有靠人血能解,除非有人甘愿令血蛊虫吸食心头活血,再以血化药,方能见效。” 他心口的伤,他那几日脆弱苍白的脸色,药浴池里总有股很淡很淡的甜腥味…… 孔妙禾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泪无声地滚落面颊。 这是为她解毒,还有呢? 他还受了什么苦? “王爷心口处的伤口怕就是因此而来,血蛊虫吸食他的血,过程十分痛苦,且伤口不易愈合,好在血蛊虫吸食死人血时生毒,吸食活血时却无害,王爷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 “但……” 宋玉彤看了孔妙禾一眼,犹豫地说道:“王爷可能……与老谷主交换的条件就是……为他们做药人。” “药人”这两个字一出,孔妙禾的泪水顷刻间决堤,她抱着宋玉彤的手,苦苦追问药人是什么。 “万虫谷擅长研制毒药,可需要有人试毒,方可知道毒性,解药也是一样,需要人试。” “药人就是……” 孔妙禾颤巍巍地接话:“药人就是服毒,以供他们记录毒发症状,然后再服药,以供他们记录解药效果,是么?” 宋玉彤抿着唇,拍了拍孔妙禾的手,点了点头。 “王爷命大,看来试药过程中没有出现什么差错,解药也都有效。只是试药对身体伤害极大,王爷内息全部紊乱,需要很久的调理。” …… 孔妙禾不知自己在风中站了多久,直到脸上的泪痕全部凝固,她的心尖还在一点点发颤。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河边抹了把脸。 万一晏子展醒来,不能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她自以为拿着剧本,明晰晏子展对方婉宁用情至深,一直以为自己身在局外,只想着如何离开王府,如何保命。 她太相信剧本了,才会以为晏子展始终是因为她的模样对她怜惜几分。 才会以为晏子展终究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玩物,一旦厌倦了就会毫不犹豫地丢弃。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身份,不懂得真心的可贵。也不懂得如何以真心换真心,他想要的一切都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唯一求而不得的只有方婉宁。 可她现在却明白,他深沉似海,总是将自己掩藏在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