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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直身子,重新抬头看向晏子展,她学着他的口气,冷冷道:“王爷自然舍不得。” “方二小姐已经是钦定的太子妃,王爷总要留着我,留个念想,不是么?” 晏子展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来,他咬动着牙齿,眼里是阴沉可怖的光。 孔妙禾一颗心跳动得厉害,紧张、忐忑,却也有一丝愉悦。 看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越是阴沉,越是说明她所言不假。 他被她激怒,不过是由于被一个可怜的小替身戳破心事,道出他的这一点可笑执念而恼羞成怒罢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就在孔妙禾以为,下一秒晏子展一定会拂袖离开之际。 晏子展忽地走上前一步,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笑意。 他抬起手,孔妙禾没有躲。 他轻柔地抚平着孔妙禾紧皱的眉头。 “你倒还明白自己的身份。” 他将她拧在一起的眉心一点点抚平。 “那就乖一点,性子放软一些——” “这才像她。” 孔妙禾心中一惊,几乎是同时,就感觉到自己胃里刚吞下的苦涩药味一下子重新涌上喉头。 她是真实的,被眼前这个狠厉王爷的话,给恶心到了。 但她同样也明白,自己这次出逃失败,只会完全断掉逃出王府的后路。 书中的晏子展,出生不久,先皇驾崩,皇后薨逝。 新帝登基之时,他才四岁,已然失去双亲,经历改朝换代。 若不是当今圣上的母妃与前朝皇后原在中宫就情同姐妹,他这位前朝嫡次子,绝不可能被封亲王,安然无恙在太后宫中长大。 他从小失去双亲,虽贵为亲王,但身上的宗室嫡亲血脉仍未当今圣上忌惮。 只有太后念着前朝太后的好,极力维护他。 说明白,就是一个位高权不重受皇上忌惮没有至亲血肉的孑然之身。 他不懂世间真情的可贵,自然很多时候冷漠地可怕。 孔妙禾明白,她现在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甚至要试探他的喜好,必要的时候讨好他,博取他的信任。 她才有机会逃离他身边。 于是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展开了笑颜,脸上娇俏的表情刚刚好。 她缠上晏子展的手臂。 “王爷说的,奴婢记下了。” 晏子展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料到孔妙禾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淡淡应了一声,右手随意地往缠在他手臂上的孔妙禾的手上搭了搭,像是在安抚宠物一般。 “韩尧,既然阿禾姑娘保人性命。” “把人拖下去,手剁了,赶出去。” 他下了命令,如此轻贱人命的行为,他却还有心情缓缓牵起嘴角。 李二听到晏子展的话,直接吓晕倒地,被人拖了出去。 孔妙禾心中火烧火燎的,也忘了自己刚许诺的伪装。 急得从床榻上翻身下来,恭恭敬敬跪在晏子展面前。 “王爷,李二他是无辜的,是被我利用……” 晏子展低着头看着她,只是面不改色说着:“本王刚刚教你的,现下就全忘了?” “奴婢不敢忘,只是恳请王爷放过无辜之人……” 晏子展冷笑一声,伸出手来将孔妙禾搀扶起来。 他轻轻用指腹刮着孔妙禾的耳廓,忽地贴近她,用近乎鬼魅的声音说着:“我要你记得——” “阿禾,这是你欠他的。” “你若还动别的心思,只会有更多这样的人,为你而伤——” “为你而死。” 他的声音清澈有力,话语却冷血至极。 孔妙禾的双瞳近乎是一瞬间失去了光芒。 晏子展却还有心情,轻轻拍拍她的后脑勺。 “你知道的。”他笑。 “本王现在只有你了。” “你休想离开。” …… 晏子展看着面如死灰的孔妙禾,安安静静的,留下几滴泪下来。 看了几眼,他轻轻揩拭掉她的泪水,她仍旧一动不动。 屋外忽地传来李二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孔妙禾被这一声喊得神识归体,她不管不顾推开了眼前的晏子展,光着脚跑了出去。 空荡荡的庭院里,雪地里殷红的血迹惊人。 她看着那刺眼的白,那刺眼的红,眼泪无声地一颗一颗洒落至地面。 行刑之人是一个粗犷的汉子,他拎着还在淌血的弯刀,右手拿着一个沾染上血迹的麻布袋子。 看见孔妙禾,他咧嘴笑了,拿着麻布袋子往孔妙禾的方向伸。 “人给拖走了,姑娘要看看手吗?” “啊——”孔妙禾猛地闭上双眼,喊出声的瞬间。 胃里的苦药味一点一点翻涌着,涌上喉头。 她弯下腰,没忍住反胃的感觉,吐了出来。 晏子展适时出现在孔妙禾身后,他拍着她的后背。 双眼望向远方,淡淡说:“只要你听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孔妙禾的眼泪没有停过,呕吐的滋味并不好受。 可这些反应,不及她心里的恐惧、厌恶一分,她没有避开晏子展的触碰。 只是本能地,看着泪水晕染开来,视线里模糊的他的身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克服着自己的不适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