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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从轿夫李二那里拿到了大俞的地图,出了东城门往东走,大概花费五天的时间,就可以达到金阳城。 她就在那里落脚,必要的话还要想个办法易容,隐藏在市井之中。 不论是去胭脂铺还是绣楼,亦或是去酒楼打杂,只要她不被颐亲王府的人发现,在这个朝代存活下来,应该不是难事。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除夕。 而事实证明,孔妙禾没有想错。 除夕当日,整个颐亲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碌着。 晏子展早在未时就已出了门,带了韩尧和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孔妙禾站在厅堂前,看着春桃站在椅子上费力地挂着灯笼。 不远处,邱婶似乎正与人争辩着什么,一张脸涨红着,明显情绪激动。 孔妙禾悄悄打探着周围的一切,更在听清邱婶与人在争辩什么之后,有了主意。 她眼见着春桃就要将灯笼挂好,忙出声喊了句:“春桃小心!” 这一喊,把春桃吓得不轻,手一抖,好不容易对上的位置偏移,灯笼还是没挂上去。 她有些泄气,气恼地看着从她身侧挑着担子路过的秦升。 “这么宽一条路你非要走这啊?”春桃喊。 秦升一脸无辜:“不是,我也没挨着你啊,是阿禾大惊小怪的。” 孔妙禾忙站出来打圆场:“对不住对不住,我太紧张了,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她掐准了时间,果然在春桃踮起脚尖再次尝试挂灯笼之际,听见了邱婶气急败坏的喊声。 “春桃!过来!你去西街买两支香烛来,就要刘掌柜家的,你说你是王爷府上的,她自然知道给你拿。” 春桃哭丧着脸:“婶,我这灯笼还没挂完呢。” 孔妙禾适时地接过话来:“邱婶,我去好了。” 邱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不等她再分辨几句。 一旁的人忙催促:“我说婶子,赶紧的吧,再晚刘掌柜的可就关门了,到时候缺了两支香烛可怎么好?” 邱婶骂骂咧咧的:“你好意思催我?早就让你们这边清点清点,你倒好,临到要用了,跟我说缺两支……” “行了,邱婶,快去买罢。”那人求饶一般的,不愿再与邱婶争辩。 孔妙禾得了邱婶的牌子,快步穿过长廊,走过花园。 在出示牌子给守府的奴仆看时,她的一颗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只要踏出这个门,她就离成功不远了。 两个仆从见了是她,笑:“怎么,邱婶还差使阿禾姑娘办差呢?” 孔妙禾笑:“这不是府中上下都有差事要忙,就我闲人一个,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两个仆从点了点头,打开了府门。 孔妙禾跨过门槛,一步、两步。 走下台阶。 走过府门前的石狮子,走过占了半个静林街的颐亲王府围墙。 终于在察觉自己完全脱离了王府控制后,她加快了步伐。 她没有直接选择离开,而是按照原路去了西街的烛火铺子,在刘掌柜那拿了王府定制的香烛,又在西街拐角处,给了小女娃几个铜钱,差她将香烛与牌子一并送去王府。 “你就跟府门前的哥哥说,阿禾姐姐拉肚子去了,怕耽误事,所以叫你送回去。” 小女娃没多怀疑,点点头,拿起东西就走。 除夕夜正忙,应当能拖延一段时间,她想。 晏子展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一阵寒风起,吹动马车帘。 他缓缓睁开双眼,掀开马车厢旁的帘子,淡淡出声:“韩尧。” 韩尧听见声音,忙向前走了几步,凑在马车旁。 “王爷,属下在。” 晏子展扫了他一眼,复又将目光投向远方渺远的星星灯火。 他冷声问:“你说今夜,陛下会不会为太子殿下赐婚?” 韩尧心中一惊,眼神明显慌乱了:“王爷……” “罢了。” “时辰尚早,回府。” 韩尧微顿:“王爷,回府?” 晏子展微不可见地牵动了嘴角:“回去接那个丫头。” “你猜婉宁看见那个丫头,会做什么反应?” …… 晏子展回到王府的时候,整个王府还乱成一锅粥似的。 他有些不耐,坐在厅堂里,吩咐韩尧去把人寻来。 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韩尧却带着一个惊惶无措的邱婶跪在晏子展面前。 邱婶不住地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晏子展最烦这样的妇人,他皱着眉,只看着韩尧问:“出什么事了?你说。” 韩尧毕恭毕敬地答:“启禀王爷,邱婶派阿禾姑娘出街买香烛,香烛回来了,人却没回来。” 晏子展面上看不出情绪,听了韩尧的话,只是下命令:“派人去找,立刻去。” “是!”韩尧告退。 晏子展坐在空荡荡的厅堂里,看着堂前悬挂了两盏红红的灯笼,正随着寒风轻轻晃动,内里的烛火明灭可见,跳跃着。 一炷香,两炷香。 他的耐心也随着一盏灯笼里的烛火熄灭后而消失殆尽。 韩尧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而他却不得不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