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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他”掌心是一颗漆黑的玉石。 已经融合了在大交流会上重伤的四位咒灵的它正是“恶意”的集合,宛若完全浓缩的黑洞,正持续不断地吞没周围的咒力。 你无言地注视着眼前的咒玉。在“他”说话的功夫,不断从你心间涌出的怨恨的毒火几乎要将你的灵魂吞没了。 作为亲手接触过“四魂之玉”的巫女,你很清楚同玉融合的下场—— 完全失去作为人类的意识,只是凭借生前的执念,永无止尽地镇压玉内的妖怪,机械地回应持有者的愿望。 所以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只是在以一个体面的方式劝你去死罢了。 他们总是这样。 以爱为名你关进笼子,用鞭子、用贬低的话语劝你成为“口嚼酒”的巫女。 以大义为名要将你囚于玉中,在那漫长的苦夏里杀死了你的爱人。 从来都没有给你任何选择机会。 “他”进屋的那一刻,便发动了“渴食”留下的诅咒。随着时间的推进,你能清楚地听到腹部灵核不断崩碎的声响。 这疼痛啃噬着你的灵魂,争夺着你对身体的控制权,令你只能被动地“聆听”他的“教导”。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凭什么你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如果真要我作为巫女封印邪灵的话……擅自利用他人尸体的你,不应该第一个被封印么?” “从来只有守护玉的巫女,而不是你这样的怪物吧?” 琥珀川的神明选择的是你! 当初四魂之玉回应的也是你本人的心愿! 去死、去死、给我去死。 你决不允许再有人夺走你的一切。 灵核上曾经鲜红的“花朵”因为腐蚀化为漆黑,舒展的瓣叶干枯地向内蜷缩。失去了咒纹的修饰后,它化为了曾经的样子,“爱情”留下的伤口,空洞又丑陋。 如果它已经不再美丽,注定只能带来痛苦,还不如由你亲手把这颗烂疮挖出体内。 你将手指埋入了自己的小腹。 察觉到了你的意图,被污染的肉块宛如有生命那般不断蠕动,伸出无数黑色的血管,想要重新连上你的身体。 同粘稠的鲜血、同凄厉的悲鸣一起滴露的是灼热的火焰。仿佛是你心中的愤怒凝聚为了实体,火舌卷上狰狞的诅咒,将它焚为灰烬。 安然注视你“垂死挣扎“的术士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高专的“熊猫”咒骸可以拥有多个灵核,没道理这种技术不能用在你身上。在挖去腹部的那朵红椿,你还有一个灵核—— 那是宿傩“在我找到你之前绝不允许就此死去”的诅咒。被他笑着别至你发间的花朵,在这一刻响应着你的愿望,开到极盛。 四只纹有咒纹的手臂无声地出现,它扶住了你摇摇欲坠的身体,握住你的手腕,引你向诅咒师举起了刀刃。 它既能化为撕裂无数怪物的凶器、也能构成护你平安的铜墙铁壁。 所以来共舞吧。 在这具身体彻底崩溃前,将十年来的疼痛、百年来的不甘于此刻倾泻而出。 …… 不知哪里来的诅咒师占了夏油杰的术式,也必然要承受他体内留下的酒的副作用。 夏油杰叛逃事时没想强行留你在身边,现在自然也做不到将你逼上死路。喃喃着“真是愚蠢的男人”的术士最后败在了你的手上。 但你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咒花上的反转术式不能治疗伤口的疼痛,反复经历撕裂与愈合的过程,几乎令你失去意识的疼痛席卷全身、每做一次劈砍的动作都会落下一阵血雾。 双膝无力、双手颤抖、失去血色的脸颊白如死蜡。 在用手臂按住术士的脖子的同时,你也顺着前倾的姿势跌坐于地。 用刀刃挑开缝合线,将术士的脑化为血酒收入木盒之后,残留于尸体上的意识终于得以短暂浮现。 “对不起……” “请活下去。” 那个洁白的光球从他身体里浮现,依恋地徘徊于你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你破损的小腹,传达着亡者最后的心意。 而你凝望着男人的尸骸,只觉得疲惫。 第一次相遇在百年前的战场中。 死亡后你头一次拥有了会以本身意志爱你的丈夫、过上了梦一般的生活。 他会用温柔的声音为你阅读书本、会用颀长的手指摘下沾露的椿花、轻轻撩起你的面纱…… 第二次相遇在春雨淋淋的清晨。 少年举着伞跨过了樱花汇成的河流,将你从偏远的村落带进了繁华的人世。 他说旧梦可以重圆、像对待一个普通女孩那样教你攒钱、会为了一份毫不重要的礼物同你走遍郊区的小店…… 每一次、每一次都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所以被放弃时才会留下深深的伤口,最后喜欢全部变成了讨厌—— 你是真的很讨厌夏油杰。 如果没有遇到他,一直在乡下躲躲藏藏的你就不会产生寻找四魂之玉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傻到选择拯救别人,你就不会重拾巫女的工作,做出纯洁无瑕的姿态,不断勉强自己使用术式,最后沦落到需要用他人灵魂填补自己的下场。 冤有头债有主,作为灵核被“渴食”整个吞噬的补偿,你的确应该回收他的灵魂,把他吞进肚子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