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李显没有急着伸手去接刘子明呈上来的刀,而是笑着问了拓跋山野一句道。 “尚能使之。” 按《大唐律》,横刀乃是管制兵器,禁止民间拥有,可实际上却压根儿就无法禁绝,不止大唐民间,便是草原上的权贵们都能设法搞到这等刀具,拓跋山野自也不例外,其平日里所用之刀便是横刀,此时自是不会反对用横刀来比试。 “那便好,拓跋老哥尽管先挑好了。” 李显摆了下手,示意拓跋山野先行选刀。 “谢殿下!” 拓跋山野躬了下身子,恭谦地谢了一声,而后,也没再多客套,伸手从刘子明手中取过了一柄刀,轻轻地抽刀出鞘,并指如剑,在刀锋刀背上往来擦拭了一番,很是满意地点头赞道:“好刀!” 刀自然是好刀,这两柄刀乃是英王府亲卫所用之刀,属横刀中的精品,出自“鸣镝”研究院的高手匠人所打制,比起军中制式横刀来,要强了不止一筹,说是宝刀也绝不为过,但凡能见到此等横刀者,莫不为之震撼,李显对此早已是司空见惯了的,此际见拓跋山野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横刀,李显只是淡然地笑着,并未出言催促,直到拓跋山野抬起了头来,这才起了身,接过刘子明手中的刀,也没急着拔刀出鞘,信步走到了堂中,一摆带鞘刀,向着跟将过来的拓跋山野比了个“请”的手势。 “得罪了!” 拓跋山野横刀在胸,拱手行了个礼,旋即拉开了架势,一脚前、一脚后地伏低了身子,整个人有如一张拉开了的弓一般,随时准备暴起出击。 “不必客气,但消尔能逼得孤后退一步,便算你赢了,请!”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显只一看拓跋山野的架子,便已是大体清楚了其在刀道上的造诣,左右不过与刘子明相仿佛,甚至还略有不如,自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便笑了笑,将其获胜的条件放到了最宽处。 “殿下小心了!” 刀乃兵中霸者,但凡用刀大家皆有着一往无前的气概,拓跋山野自也是如此,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登时便是一阵气恼,自觉遭了轻视,心火一起,也就不再去考虑得失之问题,清啸一声,手臂一振,刀已斜斜劈出,刀速快逾闪电,只一闪间,便已突破了双方间三尺不到的距离,电光火石中,刀锋离李显的腰腹已不足半尺,势大力沉至极,大有一刀将李显拦腰劈成两截之势。 “不错,就是速度慢了些。” 拓跋山野急速劈来的一刀不可谓不凶悍,然则李显却是浑然不以为意,尚有余暇点评了一句,只是手上却半点都不慢,微微一抬手,连鞘刀轻轻一磕,已是准确无比地敲在了袭杀而来的刀面上,但听“呛啷”一声脆响过后,拓跋山野的刀势便已被生生打断,不仅如此,一股子沛然大力骤然沿着刀锋直冲拓跋山野的手腕,直震得其手腕发麻不已,险险些无法握住刀柄,大吃一惊之下,顾不得许多,慌忙借着反震之力向边上跃了开去,连着转了数圈,总算是勉强地卸开了巨大力道的侵袭。 “殿下高明,草民实难及得万一,然,为各族之生死故,草民亦不敢退让,且再接草民一刀!” 拓跋山野先前那一刀虽是负气所出,可却并未出尽全力,只是想着试探一下李显的底线,但却没想到竟被李显如此轻易便破解了个干净,心中的怒火与傲气顿时便烟消云散了去,可却绝不想就此认输,这便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一摆横刀,面色凝重地说道。 “无妨,拓跋老哥只管全力出招好了。” 交手尽管只有一招,可李显已是确定了拓跋山野的能耐,自不在意再接其一刀,这便一摆连鞘刀,神色淡然地回答道。 “杀!” 拓跋山野没再多客套,手臂一抖,一声大吼之下,身随刀走,瞬间连劈三刀,暴烈的刀啸声中,三道刀芒已呈品字形向着李显急袭了过去,刀未至,刀意已锁死了李显的身形,这一招之狠戾比起前番一刀明显要强了数筹不止,纵使强如李显,也不禁因之瞳孔微缩…… 第四百二十六章绝对强势(六) 龙门三叠浪?好小子! 李显身为刀道宗师,一生精研过的刀法不知凡几,见识自是广得很,只一眼便已认出了此招的来历,赫然竟是少林绝学罗汉刀中的绝杀之招,心神不禁微微一凛——天下武功出少林一说虽有些夸大的成分,可少林武学流传最广却是不争之事实,不止中原,便是塞外也多有习练者,拓跋山野能习得此刀法自是不足为奇,真正令李显惊异的是拓跋山野的刀法显然已得了其中之三味,光凭此招便足以屹立刀道绝顶高手之列,并不比当初死于李显刀下的“河北四俊”差多少,但见其刀方出,风云变色,刀啸之声有如龙吟,电闪雷鸣间已死死地锁住了李显的身形。 “开!” 面对着拓跋山野这等强悍的一刀,李显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大吼了一声,手一抖,刀已暴然出了鞘,一招“撩刀式”迅如闪电般地劈了出去,但见一道巨大的刀芒从刀尖处勃然而出,势若奔雷一般地掠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上了拓跋山野劈杀过来的刀招。 “嗡……” 李显所劈出的刀芒虽只有一道,可论及威力来说,却远远胜过了拓跋山野的三道之合力,但听一闷响暴起中,拓跋山野的三道刀芒瞬间便黯淡了下来,支持不到一息的功夫便已是彻底崩溃,而李显所发出的刀芒不过仅仅只缩短了小半截,余部去势不减,一闪之间便已扫向了拓跋山野的肩头。 “哈……” “龙门三叠浪”乃是拓跋山野的压箱底的绝招,三道刀芒看似简单,其实内里别有机枢,刀芒与刀芒之间并非孤立,而是联成了一个整体,三重劲道相互叠加,纵使第一道刀芒被击碎,也不会就此消散,而是累加到了后一道刀芒之上,形成一浪高过一浪的刀势,其犀利之处可谓绝伦,对此招,拓跋山野自是有着绝对的信心,往日里一旦使出,绝无落空之时,尽管此时面对着的是李显这等强人,拓跋山野也依旧相信这一招必有所得,可却万万没想到李显仅仅只是随手劈出一刀,便已将此招破得个一干二净,心中不禁大慌,再一看刀芒已将及身,躲避已是不及,拓跋山野不得不大吼了一声,全力回刀自守。 “锵锵锵……” 拓跋山野手腕连振之下,舞出一团硕大的刀花,拼力地护住了肩头,但听一阵密如雨织般的爆鸣声骤响中,巨大的刀芒生生被刀花绞成了四散的流光,可拓跋山野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立足不稳,接连暴退了五大步,后背猛地撞到了墙上,这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噗……” 尽管靠着墙壁的阻挡,拓跋山野勉力站直了身子,没被反震的余波横扫当场,可内腑却是受震不轻,面色瞬间先是一红,接着又是一白,喉头一甜,一口血憋不住已是狂喷了出来。 “殿下高明,草民甘拜下风。” 一招,仅仅只是一招,拓跋山野便已是败了,败得无比之彻底,尽管伤得并不重,还有再战之能,可拓跋山野却不想再打了,只因他很清楚自个儿与李显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就算豁出了命不要,也绝无一丝胜过李显的可能,一阵无力感袭来之下,拓跋山野的脸色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默立了片刻之后,痛苦地摇了摇头,很是光棍地认了输。 “承让了,拓跋老哥可还要再试其余么?” 于李显而论,胜利本就不是甚稀奇之事,失败才是奇迹,自是不会因拓跋山野的认输而有甚得色,只是神情淡然地问了一句道。 “还得请殿下多多指点。” 拓跋山野能得李显如此重视,自然不会是等闲之人,尽管方才在李显的手下一败涂地,却并没有因之而彻底丧胆,面色一肃,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再战。 “那好,拓跋老哥请!” 这一见拓跋山野能如此迅速地从失败情绪里走出来,李显看将过去的眼神里立马便多了几分的赞赏之意,也没再多废话,将手中的刀归了鞘,随手一抛,丢到了侍卫在一旁的刘子明怀中,一摆手,道了声请,当先便向沙盘处行了过去。 “这,这是河州地势?” 拓跋山野不愧有着“河西之鹰”的美誉,军事敏感性极高,只看了沙盘几眼,便已看出了沙盘上的地形之奥妙,不禁为之一惊。 “不错,这正是河州模型,你我便以旗为兵,在这沙盘上各显其能好了,唔,这沙盘推演的规则并不难……”李显笑着点了点头,将沙盘推演的规则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番,末了,提出了个建议道:“此物孤常用,拓跋老哥却是首次见之,为公平起见,你我便先试上一局好了,胜负不计。” “谢殿下!” 对于李显的光明磊落,拓跋山野心里头自是感激得很,只是感激归感激,奈何形势所迫,他却是不能就此放弃了抗争,这便恭敬地谢了一声,而后,也不再多言,伸手接过了李显递过来的一把小旗子,蹲在了沙盘前,默默地思索了起来。 “燃香计数。” 眼瞅着拓跋山野已进入了状态,李显也就不再多废话,只是招了下手,对着刘子明吩咐了一声,旋即便盘腿坐在了沙盘前,伸手将沙盘上的一面幕布挂了起来,隔绝了双方的窥探之可能,手腕连抖之下,一面面小旗子已是插在了沙盘之上,数息之间便已布好了阵型。 “时间到!”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便已是香尽火灭,刘子明自不敢怠慢了去,提高声调呼喝了一嗓子。 “拓跋老哥,请罢!” 刘子明话音刚落,李显便已伸手拉下了幕布,笑着一比手,道了声请。 “殿下先请!” 拓跋山野虽颇具军略,可毕竟是初次接触沙盘,于规则乃至细节方面都不是太熟悉,在布阵之时自不免显得有些子犹豫与踌躇,一直到香火快尽了,方才算是勉强将阵型布置了出来,再一看对面李显的列阵整齐森严,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可却不愿露了怯意,这便硬着头皮回应了一句道。 “那好,孤便不客气了。” 拓跋山野在查看李显布阵的同时,李显也同样在观察着拓跋山野的排兵,这一见其布阵虽颇有想法,却实难称得严谨,立马便知拓跋山野尚未能完全适应沙盘推演的规矩,不由地便笑了起来,随手拔起数面旗子,一上手便发动了强袭,骑兵横扫,步军突击,断粮道,围点打援等等诸多手段一起上,直杀得拓跋山野左支右拙,交战不过十数个会合,拓跋山野已是溃不成军,代表着主城的帅旗便已被李显大军生生拔起,拓跋山野败! “殿下高明,平手之战,草民万万不是对手。” 这一“战”双方各拥十万大军,兵力配置完全相同,可结果却是以拓跋山野全军覆没而告终,这等结局虽有着拓跋山野尚未熟悉规则的原因在,可彼此间在军略造诣上的差距却也是显而易见之事,对此,拓跋山野心知肚明得很,自忖便是再战,也断然不是李显的对手,没奈何,只能是推盘告了负,但却还是不肯就此降服。 “嗯,平手而战算是孤恃强凌弱了,也不怪拓跋老哥心有不甘,如此好了,依旧以这河州之地为战场,孤只率五千唐军精骑,拓跋老哥便以如今关外麋集的各部落十数万人为根基,一局定胜负如何?”李显自是听出了拓跋山野话里的潜台词,却也没放在心上,这便哈哈一笑,给出了个提议。 “若再败,草民自当遵殿下之令行事!” 拓跋山野在李显面前一直表现得极为恭谦,可那是面对李显,在面对旁人时,拓跋山野却是没那么好说话的,实际上,拓跋山野骨子里也是个傲气之人,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自不免有种被小觑了之感,心中的火气“噌”地便起了,有心放手与李显再平手大杀上一场,可一想到输了的后果,却又踌躇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之后,危机感最终还是战胜了虚荣之心,这便咬着牙接受了李显的提议。 “这话孤记住了,子明,燃香计时!” 各部族加起来近十四万人,就按青壮一半记,那也足足有着七万余兵力,五千唐军骑兵虽精锐,要想战而胜之,却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再者,拓跋山野的军略能力并不弱,面对此局,哪怕强如李显,也一样深感压力,然则李显却并无一丝一毫的反悔之意,只是深深地看了拓跋山野一眼,以确定其言之真伪,这一见拓跋山野目光清澈而又决然,李显也就不再多废话,一挥手,断喝了一声。 “诺!” 李显既已下了令,刘子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打亮了火石,将计时的香火点燃,香烟缭绕中,李显一伸手,将沙盘中间的幕布拉了起来,双方决战的布阵就此开始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绝对强势(七)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按拓跋山野十四倍于李显的总兵力而论,自当是以围堵李显所部为上上策,然则拓跋山野却并未如此去做,压根儿就不去寻求与李显决战的机会,而是七万三千大军尽皆严守本阵,将部族老幼牢牢地护卫在当中,浑然一派严守死防之架势,给李显来了个以不变应万变,左右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稳守为胜,这等布阵情形一出,登时便令李显颇有些个犯踌躇的——强攻?五千唐军精骑固然精锐,却也没精锐到能以以一当十之地步,真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拓跋山野抓住了战机,闹不好就得全军覆没,毕竟这是沙盘推演,而不是实战,有太多影响胜负的细节无法在沙盘上体现出来;诱敌出击?显然也不成,就拓跋山野的阵势,摆明了就是要与李显和为贵,能不战,便不战,拖为上策。 咋办?凉拌呗,活人又岂会被尿憋死,拓跋山野的铁桶阵虽令李显微微感到有些子棘手,却远远不到令李显束手无策之地步,实际上,林成斌等心腹大将往日里与李显沙盘交手时,可没少试过跟李显来这招不求胜只求和的战术,不过么,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谁能以这等赖皮招数胜了李显的,你不攻,那我就打好了,左右战机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等出来的。 铁桶阵利于防守,却弱于进攻,百密终有一疏,这一疏便在粮秣上,此时亦然如此,尽管拓跋山野是自带了不老少的家畜,不需要后方运粮之粮道,看似几无破绽,实则不然,只因家畜是需要放牧的,几十万大型牲口的饲养压根儿就无法靠割草来应付,三五日还能勉强支撑,长此以往,不说家畜要因缺乏运动而大规模死亡,便是割草的活计便足以令拓跋山野全军累趴下,不用李显打,自个儿都得玩完,而这放牧的空挡便是李显的战机之所在! 盘面五日已过,双方殊无交兵,各自按兵不动,所不同的是拓跋山野阵势一无改变,始终是龟缩不动,而李显的大军则分散成五个千人队,在外围游曳往来,调动频繁,一派伺机而动之架势,令拓跋山野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到了第六日,作为裁判的刘子明下了定论,认定拓跋山野大营附近的青草已尽,势不能再供应大军之所需,到得此时,拓跋山野已是无法再全面龟缩了,不动也得动了。 拓跋山野也是个狠人,既然已是不得不动,他便索性大动特动,还是不求与李显正面决战,而是全军出动,护卫着族中老幼放牧家畜,十数万人始终抱成一团,不给李显分而击之的机会,这主意倒也算是稳妥得很,奈何却不是没有弊端,这弊端便是数十万家畜所需要的牧草不是个小数,一、两日内核心位置的牧草便已告馨,再无力支撑所有家畜之所需,大军到了此时,不分也得分了,万般无奈之下,拓跋山野不得不分兵了,但见其一番调度之后,十数万人分成三个军团,彼此呈品字形排列,遥相呼应,一处受攻则两处呼应,看似严丝合缝,实则漏洞百出,至少在李显眼中是如此,到了此时,胜利的天平便已是悄然地倾斜到了李显一侧! 骑兵的威力便在于其机动性上,尽管双方都是骑军,可素质以及训练上的差距却是个不容忽视的关键因素,深韵骑战之道的李显自不会放过这等调动敌军,从而各个击破的战机,拓跋山野方才一分兵,李显便已发动了突然袭击,但见原本分散各处的五支唐军小分队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调动之后,突然向右侧的拓跋山野军团发动了强袭,以精锐之战力如泰山压顶一般打得右侧军团落花流水,招架无力之下,不得不固守大营以待援军。 出击!右侧军团一受攻,拓跋山野可就坐不住了,不得不调动另两支军团大举出援,各军团分兵一半,以强行军之速度赶往被攻击的右翼,试图依靠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反过来围歼李显所部,行动倒是迅速得很,奈何没等其两路大军赶到战场,李显所部已毫不犹豫地撤离了战场,按刘子明裁决,唐军伤亡五百余,骤然遇袭的拓跋山野右侧军团则伤亡四千之众,双方的损失虽都不至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可到了此时,战争的主动权却已是被唐军牢牢把控在手。 攻击,再攻击,目标还是拓跋山野的右侧军团,两路援军方才撤离,李显所部却又杀了个回马枪,一击便走,这一战下来,又杀伤了拓跋山野两千余众,迫使拓跋山野不得不调出另两支军团的部分兵力,以弥补右侧军团的损失,如此一来,便成了添油之势,被李显抓住战机,再次狂袭其右侧军团,每每于拓跋山野援兵出动前撤离战圈,几番下来,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生生割得拓跋山野哀痛不已。 守不住了,在李显连番的打击下,拓跋山野已是无法再坚持原先的稳守战术,只因他已看出此等战略只能成为唐军蚕食战术的牺牲品,再多上几个回合,便是连主动出击的资本都没有了,到了此时,拓跋山野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倾巢而出,死追李显所部,试图以十倍之兵围歼李显于草原之上。 正面决战?李显才没那么蠢,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拓跋山野大军,李显压根儿就不肯应战,率部在茫茫大草原上兜圈子,几番兜转下来,拓跋山野的大军已被各处疑兵牵扯得四分五裂,却始终难以抓住李显的主力,正自万般无奈之际,李显的主力却突然出现在了拓跋山野的老营前,只一战,便已将兵力空虚的老营彻底拔除,没等拓跋山野大军回防,李显所部又已是神秘消失在了大草原深处,战至此时,按刘子明的裁断,拓跋山野所部扣除老弱,只剩下五万大军,而李显所部尚有四千余人马,彼此间的兵力差距已是缩小到了十一倍,再扣除彼此兵员上的差距,实际差距只有四倍左右,拓跋山野虽尚有兵力之优势,可主动权的丧失却成了拓跋山野致命的关键之所在。 急了,拓跋山野是真的急了,没奈何,只能是再次聚兵一处,以求自保,可就在其调动全军之时,神出鬼没的唐军突然又从茫茫大草原上杀出,来了个各个击破,将原本就残败的拓跋山野右侧军团彻底击成了残废,而后抢在拓跋山野大军赶至前躲进了大草原中,一番调度之后,又趁虚袭击了拓跋山野的左翼大营,还是一战即走,两回接连的偷袭下来,拓跋山野再次损失了近万的兵力,而李显所部却尚有三千五百余众,双方总体兵力的对比只剩下十倍,再扣除士气、兵员素质上的差距,双方整体实力的差距仅仅只有两倍半,到了此时,拓跋山野一方的优势已是少得可怜了。 打又打不着,抓也抓不住,面对着行军诡异的唐军,拓跋山野实在是无奈得紧,不过么,其能成为“河西之鹰”,自不会是无能之辈,在这等不利的局面下,拓跋山野依旧不肯就此认输,调动全军开始向白驼岭方向撤退,似乎是打算依托白驼岭的复杂地形限制住唐军骑兵的纵横往来之速度,迫使李显率部与其正面对决。 白驼岭一带有山有水,牧草虽不算太丰盛,可对于仅仅只剩下七万余众的拓跋山野所部来说,却足以供应全军家畜之需要,一旦真让其撤到了白驼岭,大可据险而守,从容应对唐军的可能之袭击,若真如此行了去,李显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战争主动权势必将再次易手,而这显然不是李显所乐意看到的局面,对此作出反应自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对于撤退中的敌人,追击与拦截乃是正常的用兵之道,这一点李显懂,拓跋山野也同样知晓,针对于此,拓跋山野在撤军的一路上严密布防不说,还安排了一系列的陷阱与埋伏,试图诱使唐军来攻,从而对唐军来个聚而歼之,各种小手段耍得极为的隐蔽与狠辣,倘若李显真敢来,拓跋山野自有着痛击唐军的绝对之把握。 要破敌便须攻击,这一点乃毋庸置疑之事实,可该如何攻却是极有讲究之事,拓跋山野的撤军之势刚显,李显便已判断出了拓跋山野的用心之所在,立马毫不犹豫地分了兵,以五百人为一队,全军分成七个小队,沿途只袭扰却绝不强攻,各小队且战且走,不时交错纵横,往来换位,一系列调度令人眼花缭乱不已,纵使以拓跋山野的精明,也看不透李显这一看似无甚大用场的手段背后的真实意义所在,没奈何,也只能是小心戒备,加强提防,不对唐军的骚扰行径进行追击,只求能安然撤退到白驼岭一带。 撤退,再撤退,尽管一路上被唐军的小分队骚扰得头疼无比,可依仗着远比唐军来得雄厚的兵力,拓跋山野以付出了两千余将士性命为代价,总算是撤到了白驼岭的附近,只要能渡过湟水,便可进入白驼岭,从而彻底扭转被动之战局,真到那时,纵使李显已算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却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平局的结果,到了此际,拓跋山野终于能稍稍地喘上口大气了,不过么,这口气显然喘得稍早了一些,就在拓跋山野刚稍有松懈的当口,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铁血无情(上) “唐军决堤放水,部族联军河中兵力一万人尽数被淹,断定失去战力!” 就在拓跋山野大军半渡之际,身为裁判的刘子明已是拿出了先前李显所提交的一张纸条,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啊……” 一听这个判定,拓跋山野整个人都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满脸子难以置信状地望着刘子明,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突袭!没等拓跋山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见李显双手连扬,原本已四散的唐军突然合兵两处,分头向正处于慌乱中的部族联军展开了狂野的向心突击。 “唐军趁乱突袭,部落联军战败!” 唐军突袭一出,刘子明便已毫不客气地宣判了部落联军的失败,大战至此,以拓跋山野大败亏输而告了终了,尽管李显所部的兵力也被判定为折损过半,可胜利属于李显却已是不争之事实。 “殿下高明,草民输了!” 拓跋山野满脸苦涩地看了看沙盘上的残局,痛苦地闭上了眼,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虽犹有不甘,却也只能是出言认了负。 “尔能与孤战至此处,亦属难得,论及军略之道,当已不在噶尔?钦陵之下,拓跋老哥的‘河西之鹰’名符其实,孤没看错尔。” 尽管只是场沙盘推演,可李显却能从中看得出拓跋山野的军略之才,心里头对其的惜才之意自是更盛了几分,这便笑着夸奖了其一句道。 “殿下谬奖了,草民实担当不起,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殿下有何吩咐,还请明言。” 事到如今,拓跋山野已是完全丧失了与李显讨价还价的信心,也就只是指望着李显莫要对各部族赶尽杀绝罢了,至于起兵抵抗的心么,却早已是彻底熄了的,他可不相信凭着一帮子部族杂兵真能跟手握重兵的李显相抗衡的。 “孤的要求很简单,各部族之所有家畜作价并入河西马场,要现钱亦可,算股子也成,孤无有不允之处,另,所有各部族之民依孤之指令行事,愿投军者,参与军伍之选拔,不愿投军者,孤可划分田亩,指派专人辅导开荒耕田,至于尔等头人么,孤可提供经营工坊之项目,并委专人加以指导,所生产之合格产品可由‘邓记商号’统购,资本不足者,亦可入股‘邓记商号’之工坊,按股分红,依孤之言行事者,保其一场大富贵自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