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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纸片被苏恒塞到李熠手里的时候,李熠有些愣怔。 他摊开掌心看着那护身符,问道:“哪儿来的?” 苏恒笑了笑,开口道:“三殿下和两位公主,都是自己求的。大殿下念着太子殿下没有去,便亲自求了一个,托我带给太子殿下。” “他……”李熠突然有些失声,过了片刻才继续问道:“他原话怎么说的?” “大殿下说……这枚是我亲自求的,劳烦苏公公带给熠儿。”苏恒模仿着十方的语气道。 熠儿…… 十方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太子殿下。 李熠低头看着那小小的护身符,眼眶骤然一红。苏恒仿佛看到对方身上那裹了三年的冰霜,骤然便碎得不成样子,而那冰霜下头裹着的那颗心,仿佛被那枚小小的护身符点燃了一般,燃起了红红的火苗。 三年了,这位主子从未开口问过清音寺里那位。 清音寺里那位,也从未问过这位…… 俩人像是有一种天然的默契一般,今日这一枚小小的护身符,轻而易举地便打破了这份默契。 “殿下……”苏恒轻声问道。 “备马,孤要出城。”李熠将那枚护身符仔仔细细装进自己贴身带着的衣袋中,拿过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大步跨出了寝殿。 出城的这条路李熠很熟悉,他无数次策马奔向过那里,却每次都在山脚下便停住了。山上那个人,当年那么决绝的要离开他,宁愿去寺里修行都不愿待在宫里,为此不惜绝食险些病倒。 当年李熠亲自去求的柳临溪放十方出宫。 那个人既然要走,谁又能拦得住呢? 李熠从来也没有问过十方,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他不敢问,也不好意思问。他怕对方发现自己依旧是那个十年前动不动就撒娇哭鼻子的小哭包,怕对方笑话他,这么大一个大男人了,竟然还那么软弱…… 他更怕对方告诉他一个,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为此,李熠三年来从未上过山。 他每次都期待能从柳临溪他们的口中,听到十方询问关于他的事情,可每次都失望。苏恒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每次回来恨不得将十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朝他说一遍,连斋饭吃了几碗都不带漏掉的。 若十方问了他,苏恒决计不会不告诉他的。 三年的时间,李熠一次次的憧憬,又一次次的失望。 直到今天,这是十方第一次主动提起他。 李熠几乎要忍不住奢望,或许三年来,对方也并没有全然将他忘了。至少在每年团聚之时却见不到他的时候,心里能稍微想起他那么一下。 仅仅这一下,就足够了。 李熠连夜出城,待上到山顶的时候寺里的僧人已经起来念经了。 他脑袋上顶了一头霜花,立在寺院门口踟躇片刻突然又有些退缩。 他这么巴巴跑来像怎么回事? 哥哥多半不会惊喜,只会被吓到吧? 说不定觉得他疯了! 李熠盯着庙门看了半晌,突然便有些泄气。 他有多想对方,就有多怕见到对方。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怯。 罢了,趁着没被看到,还是回去吧。 李熠转头尚未提步,便闻门口传来吱嘎一声,寺门应声而开。 李熠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门口立着一个年轻僧人,对方身上穿着一袭打了补丁的灰色僧袍,剃了光头,但依旧掩不住俊秀的五官和淡然出尘的气质。那僧人看到李熠的时候怔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认出了李熠。 “熠儿?”那僧人低声唤道。 “是我。”李熠表情有些无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怔怔地看着对方。 一别三年,他的哥哥已经过了弱冠之年。 而他也已经成了一国太子,连上去抱着对方大哭一场的资格都没有了。 十方上前两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三年前他离开宫里的时候,少年才十三岁,如今不过短短三年,对方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半个头。 “冷吗?”十方看到他头上的霜花,开口问道。 “不冷。”李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有些冷。” 十方闻言伸手紧了紧李熠身上的大氅,开口道:“寺里有斋饭,我帮你热一热,吃一口暖和暖和。” 李熠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十方进了寺院。 十方亲自帮李熠热了粥,又看着李熠大口喝完,面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一会儿我要出去扫地,你在屋子里暖和暖和。”十方开口道。 “我帮你一起扫。”李熠道。 十方本想拒绝,但一见少年双目装满了期待,便点了点头。 可怜李熠在宫里自幼也没干过什么粗活,如今一夜没睡,又扫了一早晨的地。好在他一直有跟着李堰习武,身子倒也不单薄,这点活动量倒也不至于累到他。 “手冷不冷?”十方问道。 李熠本想摇头,想了想伸手朝十方面前一递开口道:“冷,哥哥帮我暖一暖。” 十方一怔,但还是伸手握住了李熠的手。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比十方的手还要大上些许。 “你每日都要扫地吗?”李熠问道。 “众人轮着扫,我是每七日轮一次。”十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