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哪管洪水滔天（二）

    钓鱼城的攻坚战正在进行，而天空之上，则是另一种战场。

    “天命黑龙正在与不列颠的天命交锋，蒙哥身上的命格衰弱到了极致，但若是我不出全力的话，也依然难以杀死一个人皇。”

    许纤纤的妖精之眼微微闪烁，金帐上面的黑龙旗瞬间折断，坍塌下来，露出其中异常虚弱的蒙哥大汗。

    天命黑龙在全力压制不列颠未来的天命，所以蒙哥大汗身上的命格衰弱到了极致，已经没有万法不侵的效力了。

    当然，这时候依然有着将领和地仙在保护他。

    “快住手！”一个身形枯槁的僧人，以及一个儒雅的中年文士，从金帐内缓缓升起，他们也感应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忙冲着许纤纤斥责道：“你区区妇道人家，也想要弑君杀帝吗！你帮助西方的王者，助纣为虐，让天命被西方所分化，就不怕成为历史的罪人？”

    他们的猛喝声，瞬间与天地合为一起，冲击的许纤纤手中的血色长枪一阵波动。

    “天降玄鸟，其名为商，纣王帝辛本是一代明君，才力过人。”许纤纤看着身形越发苍白的白素贞，又低头看了眼下方的僧人和文士，不禁哂笑起来：“西伯侯姬昌率诸侯多次叛乱，帝辛却因仁慈爱才而放其回国，最终被其所灭国，焚身于鹿台。周王本是附属臣子，叛乱得了天下本是不忠不义，为了得其大义故意称纣为残暴不仁之君，所以失了天下，后世之人也是极尽之所能的抹黑杜撰。”

    她看着僧人和文士两人，手中的血色长枪越发凝实，禁咒的魔力在其中开始汹涌翻腾。现在是半神妖精，就算进行施法，也不怕被被两个普通地仙所阻。

    “但帝辛不论是残暴还是贤明之君，他都要丢了天下，身死国灭，被后人辱骂千年，知道为什么吗？”

    文士和僧人面面相觑，手中法力酝酿，但却不敢主动出手，却听许纤纤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那是因为帝辛身为天子，有着人皇命格，却不敬天道，妄图改革旧俗，这就是他的原罪，获罪于天，无所禘也。”

    “尔等本是宋人，为扶龙庭，为顺天道，而投靠蒙古国，但其残暴不仁，将凡人分为四等人，蒙古人一等，为‘自家骨肉’，二等为西域人，划入色目人，而宋人最次，为四等人。自蒙古攻宋以来，屡战屡胜，却从无怜悯，所过之处皆是屠杀，不论老弱妇孺，血流成河，无一幸免。”许纤纤冷笑起来，“说我助纣为虐，实际却正是相反。你看我与黑龙动手多时，宋朝龙脉可有帮助之意？”

    “哪怕不列颠王者与其天命相争，决定未来千年之命运，南宋龙脉依然默不作声，没有丝毫动静，想来大宋龙脉享宋人香火两百余年，命格早已深入王朝，自不可能满足就这样被蒙古吞噬，而这可能就是它最后无声的反抗吧。”

    “你说的不错，但有一点却是想差了。”说到此处，中年文士和僧人表情略微有所愧疚，但是却纷纷冷笑起来：“因为数百年后，后世之人只记得蒙古帝国威武无敌，铁骑踏破中原，谁记得那数千万刀下亡魂？指不定还要大喊几声老祖宗来耀其尊严，你一个妇道人家，就是眼光狭窄，不懂得在历史之中，写的全都是成王败寇，我等是顺应天命，则昌，逆天者则亡。”

    “说的好！那我今天就要让你们看看，这天命在谁！谁才是成王败寇！谁才是真正无敌的力量！”

    许纤纤咯咯一笑，她本就是在拖时间，好完成禁咒施法，所以才与这两人来回扯皮。

    毕竟蒙哥大汗再怎么样也是人皇，算是半个世界之王，就算天命黑龙与不列颠天命争锋，命格衰弱，单纯的法术铁定也杀不死，只会被一些肉身盾牌挡下。

    人皇之命，在遇到危险时，就是百分之百逢凶化吉，就算避无可避，也是让属下做了替死鬼。

    她手指微微伸张，然后将那浓缩到极致的血色长枪，猛地向金帐一掷，天地间所有的旋风汇聚，融于枪尖之上。

    “你这是在违逆天命！不得好死！你这一枪下去，天命分裂，数百年后西方诸国势必祸乱中原，你是历史罪人，千古叛徒！后世之书所写，皆是逆逆逆逆逆，上下文字所言，全是许仙儿之骂名！”

    这是完全超越人间的力量，中年文士就算是地仙，也感受到了毁灭之意，这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放在平日，蒙哥大汗万法不侵，就算这血色长枪再强，也会被天命黑龙消弭于无形。

    但现在...被西方的天命牵制住了。

    “哈哈，蒙古国祸乱中原，与西方诸国祸乱有何本质区别？无非都是异族入侵，生灵涂炭。”

    “而且有一点你们可就想差了，历代人皇，为了确保其统治，都不会将神人之力写于正史上，就算是志怪野史，估计也多是杜撰我凄美的爱情故事，魂飞魄散的你们更是无名之辈！”

    许纤纤看着血色长枪穿透了僧人和文士，直直的落于金帐之中，随后穿过想要阻挡的将领们，刺入呆立的蒙哥大汗胸口处。

    “你怎敢...”

    蒙哥大汗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上空的许纤纤，一口鲜血吐出，然后气息彻底消失，但肉身却是没有任何伤痕，这是天命在保留着其身为人皇的最后尊严。

    嘭——

    一声细微的轻响在极远的天空中响起，蒙哥大汗身死，黑龙龙脉发出难以想象的哀嚎和咆哮，庞大的龙躯突地一分为三，第一份被天命被亚瑟王的王者之间所夺，直接化作虹光落入西方大地，第二份落在白素贞身上，成为她晋升天仙的资粮。

    而第三份龙脉则再分为二，一部分落入蒙哥之地忽必烈身上，一部分落入蒙哥之子阿里不哥身上，新的蒙古大汗将在内乱数年后产生。

    自此，蒙古帝国二百多年的国祚削减大半，成为世界帝国的命运分支消散，西征之路半道崩殂，不到百年时间必被新的王朝所灭亡。

    而不列颠的日不落帝国，将在数百年后成为新的天命，以工业革命为起始，称霸世界的殖民之路，就此开始。

    “何况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弑杀了蒙哥大汗后，许纤纤透过半神之眼看到了未来的历史走向，她的红裙随狂风而猎猎，身上气息衰落到了极致，转身看着分化后的黑龙爪松开白素贞，在消散之际时直扑自己而来，这是最后的天谴。

    遥望着白素贞惊恐的眼神，只是温柔地一笑。

    对于钓鱼城一役，因为仙神之力不得言书，孛儿只斤·蒙哥的死因语焉不详，致于后人众说纷纭，《元史》中也仅仅是一笔带过：‘秋七月辛亥，留精兵三千守之，余悉攻重庆。癸亥，帝崩于钓鱼山，寿五十有二，在位九年。追谥桓肃皇帝，庙号宪宗。’

    至于许仙儿与白素贞的故事，则是被杭州的好事者写为传说，在民间广泛传颂，不过在故事当中，许仙儿则是由绝色美人变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似乎杜撰此说者为当年追求许仙儿却被拒绝过，然后因爱生恨的某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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