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除非房屋被拆迁，否则那些上了年纪、久居这里的人，很多都舍不得搬离。 楼里没有电梯，最高也只有五楼，而沈星的出租屋在四楼。 拉着洪斌的手，两人慢慢爬着楼梯，因为害怕洪斌的身体吃不消，所以沈星刻意放缓爬楼梯的速度。 来到三楼时，正好碰见三楼邻居刚吃了晚饭准备下楼。 这是一对母女，母亲是单亲妈妈，叫林婉茹，独自一人照顾着七岁的女儿。 这林婉茹一头波浪卷长发，一米七的个子，身材丰腴，平时在楼里碰见多了，沈星和这母女俩已经很熟悉。 林婉茹经常不在家，有时候沈星还会帮她女儿买一些好吃的。 “还没吃饭啊？”看了一眼沈星手里提着的馄饨，林婉茹微笑着说了一句。 她与沈星的熟识程度，还并不及自己的女儿，看了看走在后面的洪斌一眼，还以为是沈星的什么亲戚。 “是啊，你们都已经准备出去散步了。”沈星露出笑容。 “菲菲，叫叔叔。”林婉茹提醒牵着的女儿。 菲菲皮肤白皙，后脑勺扎了一个小辫子，头上别了一个卡通形象的发夹，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裙子，看上去很是乖巧。 “沈叔叔好！爷爷好！” 不等母亲提醒，她一并把洪斌都问候了。 “菲菲乖。” 沈星笑着说了一句，随即看了看洪斌，又向林婉茹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林婉茹似乎会意，瞧了一眼有些木讷的洪斌，感觉对方可能神智不太好，随即牵着菲菲的手站在一旁，等沈星和洪斌上了楼，母女俩这才下楼。 沈星的出租屋面积并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加起来刚刚五十多平米，除了卧室稍微大一点，其他房间的面积都小得可怜。 客厅里安放了布艺沙发、小茶几和一个饮水机，基本就没有多余空间了，他平时很少看电视，所以也没想着买，只要家里有网络就成。 让洪斌坐在沙发上，沈星转身去把客厅门关好，习惯性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去厨房拿来了吃馄饨的勺子，替洪斌将包好馄饨的碗具打开，勺子放进去，轻轻推到他面前。 “洪叔，您快吃。等吃完了馄饨，洪安杰可能就到了。” 刚才拉着洪斌的手时，他特意感受了一下，对方的体温很正常，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加上之前的推测，现在更加减少了对方是什么鬼的可能。 再说了，这世上有没有鬼都还是未知。而沈星已经突发奇想，在考虑这是不是类似于平行空间重叠的情况，或许，两个洪叔都是真的也有可能！ 如果没有诡异，那就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是他目前的想法。 在他吃着馄饨的同时，坐在身旁的洪斌也开始动勺子了，慢慢将一个个馄饨放进嘴里，默默地咀嚼着。 随着夕阳西下，屋里已经开始变暗，沈星起身把客厅的灯打开，回到沙发前坐下，继续吃着。 片刻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拿起来接听后，正是洪安杰打来的。 “我快到了，你住几楼？”洪安杰问。 “四楼，从第一个单元楼梯口上来，别上错了。”沈星道：“洪叔和我正在吃东西。” 挂掉电话，此刻手机画面显示的正好是刚才沈星打开的照片，照片中则是坐在家里的另一个洪斌的模样。 沈星没有注意到，此刻正在吃馄饨的洪斌已经停止，目光投来，定在那照片上。 “洪叔，你慢慢吃。” 沈星拿起手机，起身将自己的碗具包好，丢进垃圾篓里，随即扯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走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摆设同样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雕刻工作台，一个衣柜，工作台前正好能放下一张木椅，可谓已经将屋里的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工作台的前端，摆放了沈星近期正在制作的木雕，也就是洪斌的半身像。 这半身像并不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制作，而是缩小了三分之一的样子，看上去显得很精致。 目前这座半身像已接近成品，只待最后的精雕完善后，就可以上蜡。 瞥了一眼半身像，木雕的脸庞与外面坐着的洪斌至少已经有九成相似了，如果再精修一下，相似度还会提升一些。 此刻手机快没电，沈星来到工作台前，把放在旁边的手机充电线取下，插在手机上，回头正要出去时，他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震，吓了一跳。 视线中，洪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这老头的表情依旧很木然，目光投在工作台那属于自己的半身雕像上，一言不发。 沈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指着木雕道：“洪叔，这是给您做的半身像，过几天做好了就给您送过去。” 话刚落，就见洪斌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但并没有抚摸自己的雕像，而是抓住了他的肩膀，力气极大，迫使沈星的身体正对向自己。 沈星一惊，赶紧抓住洪斌的手臂，惊道：“洪叔，你这是干什么！” 洪斌此刻的脸颊与他相距已不过两个拳头，双目圆睁，仿佛眼球都快鼓出，嘴巴张开，但还是没有说话，而是从喉咙里发出水流涌动的咕噜声，像极了人溺水后喉咙里被呛水的声音。 见到这一幕，沈星先是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洪安杰曾提到过这个场景，说是他家里的父亲在四周无人的时候，同样会发出这种奇怪声音。 随即一个不祥的念头升起，或许，眼前的这个洪斌也是假的！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洪安杰家里的那个洪斌才是真的！？ 来不及多想，对方的力气这一刻在快速增大，并且嘴唇翻开，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模样狰狞，像极了一头野兽，对着沈星的脖子凶狠咬去。 沈星当即屈膝猛地顶在洪斌的腹部，使得对方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无法完全靠近，腿部往前猛地一用力。 哗啦！ 洪斌站立不稳，往后仰倒，身体碰到了工作台，放在台上的半身塑像微微一个摇晃，随即这沉重的木雕从工作台上径直掉下，正中洪斌的脑门。 沉闷的撞击声传出后，屋里顿时一片死寂。 就在此时，客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洪安杰的声音响起：“沈星，沈星？开门……” 沈星此刻心跳如鼓，大汗淋漓，看着倒在地上的洪斌，脑袋已经破开，但似乎血液一时之间还没有流出，那一双木然的眼瞳中，眼神再次变得涣散。 沈星慢慢直起身，一边答应洪安杰，一边快速冲向客厅。 来到客厅门前，他一把扭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洪安杰正感到惊诧，瞧见沈星这副模样，吃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星指着卧室的方向：“那……那人好像……不是洪叔。” 洪安杰不知他说什么，快步走了进去，随即声音从屋内传来：“你说谁？这屋里……没人啊？” “什么？”沈星一惊，赶紧冲进卧室，低头往刚才洪斌躺着的地方瞧去。 地上空无一人，只有歪倒在一旁的半身雕塑。 第4章 木雕 如果不是沈星最开始给自己发过一张照片，现在的洪安杰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另一个父亲就在刚才忽然消失了。 他坐在靠近雕刻工作台的床沿旁，盯着空荡荡的地面。 沈星则是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刚才洪斌摔倒的地方，这里一点痕迹都没有，除了那已经被扶起来的木雕。 木雕的底座被摔掉了一小块，但损伤不大，打磨一下后依旧看不出来。 “你是说，那人被掉下来的木雕正好击中脑袋，然后你就跑出去给我开门。就在这短短的十秒钟内，他就消失了？”洪安杰满脸不解的问。 “对。”沈星斩钉截铁的点头。 实际上他也很庆幸刚才自己照了一张这消失的洪斌的照片，并且传给了洪安杰进行确认，否则现在这人突然不见了，他即使满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楚。 洪安杰此刻同样心乱如麻，道：“我刚刚出来时，为了以防万一，让邻居赵叔帮我看着家里面的那位。” “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有没有异样？”沈星提议。 谁知话刚落，洪安杰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面色古怪的道：“是赵叔打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接听了电话，“喂，赵叔，什么？！我马上赶过来，麻烦你了赵叔！” 挂断电话，洪安杰心急火燎的站起身道：“刚刚赵叔说我老爸突然晕倒了，说是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我现在要赶去医院！” 沈星也跟着站起来：“情况严不严重？” 洪安杰摇摇头：“不知道，你不用跟我去，先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儿再说。” 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出门下楼。 听着远去的急促脚步声，沈星仍有种做梦的感觉，他站在卧室门口，回过头看着洪斌原本躺着的地方，忍不住心中后怕。 洪斌那狰狞的面孔、凸出的眼球、翻起的嘴唇和渗人牙齿，刚才凶险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如果自己没有快速将他打倒在地，恐怕已经被对方咬中脖颈动脉了。 “这特么……到底是人类、鬼魂，还是野兽？” 一边琢磨，沈星去厨房拿了一把锋利的厨刀，将屋里的灯全都打开，然后一点一点的搜索。 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将出租屋内的每个角落、柜子、沙发底和床底全部找了一遍，确信没有看见任何异样后，他稍稍有些放下心。 回厨房将厨刀放好，把屋里收拾了一遍，客厅门反锁，特别是将工作台上靠近窗户的一个竖立的相框认认真真的擦拭了一下，确保相框没有蒙灰。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长发女子，穿着白色的t恤，一条牛仔背带裤，脚蹬一双白色网鞋，左肩靠在梧桐树下，脸上的笑容很是甜美，但似乎这个画面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将屋里的卫生打扫一遍后，不多时洪安杰打来了电话，告诉沈星自己父亲已经没有大碍，目前在医院醒来，并且说话思维正常，精神状态也还不错。 从这小子离开后，沈星就一直在思考。 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这个洪斌，在脑袋受伤后已经消失，如果他是常人的话不可能会原地消失，这已经超出了常理，所以这个洪斌是假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而洪安杰家里那位，虽然看上去表现异常，但除了这一点外，其他都很正常，比如像常人一样可以和自己交流，不会攻击人，更别说咬人。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假洪斌，且他为什么要攻击人？暂时不得而知，仅靠目前了解的线索，沈星也无法推测出任何结果。 将屋里的垃圾丢掉后，回到卧室，将手机打开，翻出之前拍下的这洪斌的诡异照片，看了半天，与洪安杰家里那位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沈星不禁伸手摸了摸就放在手旁的那半身雕塑。 就在此时，他猛地怔了一下，神色吃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行似乎触手可及的银白色文字。 【洪斌，当前特性了解程度20%。】 这行文字在出现大约五秒左右，很快消失。 按照惯例，自从穿越重生以来，沈星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没有系统爸爸，他始终在用不同方式尝试启动自己的金手指，但一直未果。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似乎是自己的金手指出现了！ 随即沈星感到自己的右眼有些干涉发痒，他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