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没有，她是谁？” “兵部尚书之女宁洛歌，是我四表哥的忠实爱慕者，只可惜我四表哥只爱马，不爱美人。”安小蛮说着将手中的篮子凑到秋璃月面前道，“看，这是什么？” 竹篮里的一张绿叶上放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的透亮的樱桃，现在才三月，樱桃不是五月才成熟的么？ 看着秋璃月吃惊的表情，安小蛮满意的笑了，“你不知道吧？城西的白玉山上有一眼温泉，皇后姑姑令人在那温泉旁种了一些水果，这些水果一般都比外面成熟的早一些。” 白玉山三个字，瞬间让秋璃月坠入冰窖，她扯了扯嘴角，将自己的情绪遮掩，“我只知道白玉寺。” “哦，那温泉所在的白玉别院离白玉寺不是很远。待你那天得空了，我带你去泡温泉。呶，这是给你的，走的时候带走，我怕一会事多我又给忘了。”安小蛮说着将那竹篮递给站在一旁的子衿。 这一天事情果然很多。安小蛮又事事都要扯上秋璃月，等到秋璃月回府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回到听雨轩后，秋璃月从桌下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看着手中红色的手钏，不由又想起早晨的情景。 夜流云突然来了听雨轩，对她说有事相求，想用一副红蜜蜡手钏交换她从翠玉轩所得的红玉髓手钏，想到她第一天搬入听雨轩时，他送来的饭菜，她就同意了，权当还了他的人情。 可就在此时，却听到了秋璃星在门外的叫嚷，夜流云立即飘身而去，匆忙中这红玉髓手钏并没有带走。于是，她将它藏在桌下，准备等他再来时给他，而秋璃星进来后看到的那锦盒便是夜流云留下的。 “心儿”秋璃月吩咐道，“你拿这个悄悄出府，多找几间店铺打听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一章 马姨娘 半个时辰之后，心儿就回来了，“小姐，这果真是红麝香手钏！” 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但真相摆在眼前之时，心不免还是一沉，若不是夜流云的那副红蜜蜡手钏，此时，她不知要落入何等境地？恍惚间，忽然想起那日在翠玉轩的时候看到窗角好似飘过的白色衣角，莫非那日在窗外的人是夜流云，那时他就发现了这手钏的不对？那么他今天日前来，就是故意为之了。他是来帮她的。 可是素不相识，他又为什么帮自己？莫非与三皇子纳兰灿打着一样的主意？ 哎！谁又能想到无意间选中的礼物，却是别人刻意的安排。 “青青，张姨娘回来了吗？”秋璃月心思一转便问道。 “正要跟小姐回此事，老爷回来，连夜将张姨娘送回了乡下，说让她在宗祠中好好思过。” “二小姐呢？” “二小姐一顿哭诉，说是被张姨娘蒙蔽，老爷只责骂了几句。” 云若这还当真是好心思，若诬陷自己成功，那自己处境堪忧，若是诬陷失败，张姨娘倒霉，无论怎样，收益最大的都是她。 “小姐！”心儿忽然吞吞吐吐道。 “怎么？有何事你但说无妨！”秋璃月看向心儿，这丫头虽是个习武的，性子反而容易害羞。 “或许是奴婢多心了，只是今日偷偷出府一趟，才发觉小姐所住的这听雨轩实在偏僻，不说西面只要翻个墙就到了府外，南面竟然还留有一个角门，直通外面的永平街。不过这毕竟是尚书府邸，左右又多是官宦人家，料也没有那个贼人敢打这种主意。” 心儿的一席话让秋璃月愣了一下，若不是这红麝香手钏的事情，她还未必会这般考虑，只是从此事上，便可看出云若的心思多么阴沉歹毒，所以，心儿说的事情她不得不防。 如今之际，暖风袭人，春意盎然，百花盛开。 一连半个多月，秋府几乎每天都接到各个府邸夫人、小姐设宴的邀请，秋璃星若穿花蝴蝶一般，忙个不停，几乎家家不拉的都去参加，她本就是绝色美人，又文采斐然，放下身段故意交好众千金，因此，这时间不久，却有了不少朋友。而且，在这些千金小姐之间还隐隐传出了秋璃月如何骄纵、欺人、不孝父母的流言。 而秋璃月这半个月在听雨轩却一步未出，每日里只是看着德妃送她的书籍打发时间，而云若与秋璃星这段时间也不曾来找她麻烦，好似将她淡忘了一般。 其实，却是云若此时为宋姨娘的事情焦头烂额不已，实在是顾不上秋璃月。 自沉香亭之事后，宋姨娘便对云若起了戒心，可是她却知道云若的手段不凡，秋府中又大都是她的人，因此费劲心思在秋锦山面前一顿梨花带雨的恳求，秋锦山便让宋姨娘搬进了云院，一切饮食起居均归云若照应。 那明摆着的意思就是，若是这一胎有什么问题，他要第一个拿云若试问。为此，云若气的是又砸了一个青窑的侍女瓶。 “小姐，马姨娘来了！”青青看着靠在窗边看书的秋璃月开口道。 马姨娘？她怎么回来了？几年前，马姨娘犯了过错，一直被留在乡下陪着老夫人。想来，是老夫人看张姨娘被送回了乡下，就将马姨娘送来了。云若费尽心思赶走了张姨娘，却又来了一个马姨娘，怕是心情不会太好吧。 说起这马姨娘，秋璃月对她的影响还不算坏，小的时候，逢年过节，她总会亲手做一些小东西给秋府的几位小姐，每次，总是会偷偷的多给她一份。只是在上一世的时候，自马姨娘被送回乡下，她一直都未再见过她。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秋璃月漫不经心的问道。 “今日午时到得，先去见过了老爷、夫人，二小姐，这才来的这里。”青青沉吟了一下，又将她在丫环中听到的闲话说给了秋璃月，“听说这马姨娘一回来，就抬了她身边的一个叫夏荷的丫头给老爷做了通房，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夏荷？夏管家？秋璃月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笑意，看来马姨娘这是嫉妒宋姨娘了。不过，最应该上火的应该是云若吧。 “小姐！”青青看着又偎在美人榻上看书的秋璃月，不由得心里叹气，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也太沉静了点，这都快一个多月了，除了去请安以外，几乎是一步也不出听雨轩的门。 “怎么了？” “小姐，今日天气甚好，不若我们出门去散散心？或者去拜访一下安小姐？”青青担忧的看了一眼秋璃月，试探着说道。 “怎么？那三个丫头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什么？”秋璃月探寻的目光看向青青。 这一个月来，她是一步也未踏出秋府，可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几乎每天一大早就将子衿、悠悠还有心儿赶出门，直到晚上才允许这三人回来。 她交代她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只需要带着耳朵去酒楼、茶肆、医馆、戏院，还有各家举行宴会的地方转一转，她们一个小小的婢女，自然不会有人多加留意，很容易就混进去的。然后，每天晚上回来，将她们听到的事情讲给她听。 她知道虽然她重生了一次，但是她知道的也仅仅是一些大事，一些琐事和人她并不了解，所以她不愿贸贸然的去和这些人打交道，多做些准备，多了解一下，总是错不了的。 犹如夜流云，她就看不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漠北飞马山庄少庄主。四年前，与漠北相邻的北朔国欲从飞马山庄购买马匹，夜流云不应，北朔便派人潜入飞马山庄给马下毒，以此做威胁。夜流云当即将所有中毒马匹斩杀，之后不久，北朔皇宫接连失窃，最后据统计，失窃财物恰好是飞马山庄损失的十倍！ 半月前，有位唤马铃兰的姑娘千里迢迢从漠北追到京都，只为见他一面。刚见面，他就让人将这姑娘绑了，直接丢出京都。 五天前，京都有名的舞娘跳舞时衣衫半解的跌入他的怀里，他一把扯掉舞娘的衣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几乎**的舞娘丢进了千影湖！ 三天前，那舞娘的忠实爱慕者刚刚对他出言威胁了两句，就被恰好经过的被京兆尹以无故滋事罪带进了监牢，一番审讯，竟发现这人还偷盗了四皇子纳兰轩的盘龙玉佩。 第二十二章 白玉别院 夜流云，不是官员，不是皇子，却能随意出入皇宫，甚至御书房，陪皇上下棋、用膳，这些是连那些皇子都没有的待遇。任谁见了他，也得恭敬的称一声夜公子！他若是不想让你发现他，他就能藏在人群中，就算你从他面前经过，也不会留意分毫；他若是想让你注意他，哪怕是与众皇子在一起，任谁也无法忽视他身上的璀璨。 “小姐！小姐！”青青看秋璃月半天不语，以为她为最近的流言蛮语烦恼。 看青青那担忧的神色，秋璃月嘴角勾了勾道，“好了，你去告诉那三个丫头，今日不用出门。对了，今日府中收到了谁家的帖子？算了，你直接去告诉二小姐，今日我想和她一同出去，想必，她会非常乐意的。” 这段日子，秋璃星可没少来邀请她一同参加宴会，不过都被她婉言拒绝了，今日主动送上门去，想必秋璃星应该会十分高兴。 说起来，这还多亏云若将她打发到了听雨轩，不说心儿只需一抬腿，就翻墙而出，自打弄到南墙角门的钥匙后，悠悠与子衿进出也异常方便，这一个月来，日日外出，竟然一次也没被发现。 秋璃星得知秋璃月想与她一同参加今日的宴会，欣喜若狂，因为今日设宴的正是她苦心结交的好友丽霞郡主，而且今日丽霞郡主还有一个特别的安排。 丽霞郡主乃是当今皇上的姐姐明惠长公主之女，平日为人孤傲，眼光甚高，明惠长公主对她又甚为宠爱，因此，虽已及笄两年，却还没有招郡马。 “姐姐，你猜丽霞郡主将今日的宴会设在何处？”一上马车，秋璃星就忍不住满脸兴奋的卖弄道。 “设在何处？” 秋璃星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才慢悠悠的道，“姐姐可知道城南的白玉山？”然后不等秋璃月说话，她又继续道，“白玉山上有一座白玉别院，不过那是皇家之地，一般人可不能随便进入。而丽霞郡主，今日特特将宴会设在那白玉别院，邀请我等前去参观。据说，这白玉别院中有一眼温泉，所以那里所种植的花草水果均比外界早熟，虽现在才四月份，可是那里已经有许多的新鲜水果可供采摘。” “那丽霞郡主今日设的便是水果宴喽？”秋璃月故作不知的问道，安小蛮及笄那日，已经向她提过白玉别院了，只是她没有料到，她也有机会前去一观。 “不是！我听丽霞郡主说，虽现在才是四月份，但是温泉周边所种植的美人樱如今已全部盛开，而且更难得的是，明惠长公主在那精心栽培的七色堇也开了花，据说，这能开花的七色堇全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的。”秋璃星对自己能提前得知这么多消息很是得意，因此，秋璃月才问了一句，她便说了一堆。 说完，掩饰不住眼角得意的看了一眼秋璃月，“一会到了白玉别院，我为姐姐介绍丽霞郡主。” 通往白玉山山顶的官道上，一辆接一辆的马车盘旋而上，不时，还有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打马从马车旁掠过，可见今日丽霞郡主的确是邀请了不少的人来赏这世间难得一见的七色堇。 等秋璃月到了白玉别院之时，门口已经是马车云集，几人刚下马车，便有婢女迎了上来，熟络的向秋璃星见礼，然后带着几人向别院而去。 这白玉别院虽说叫做别院，但是与通常的别院却截然不同。只是采了白玉山的白石围起了一个院子，院中并没有雕梁画栋，只是顺着山势、地形修建了一些亭轩，若是叫做白玉花园，倒是更贴切一些。 一踏入白玉别院，秋璃月瞬间便被铺天盖地的美人樱给包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花的海洋，一片花团锦簇。 这美人樱的花期本在五月，此处虽是那温泉的边沿之地，但毕竟是借了温泉的光，因此，这的美人樱，提前一个月便盛开了。而且这美人樱不同于其它花卉，花期甚长，外界的美人樱能从五月一直开到十一月，而白玉别院的美人樱却可从四月一直开到十二月。 美人樱株丛矮密，花繁色艳，白、红、蓝、雪青、粉红各种颜色争相斗艳，沿着花丛中的小径行走，仿若走在花海云端一般，一路而来，不少千金小姐脸上都是惊喜的神色。 “见过丽霞郡主！”秋璃星向一个穿着明艳的女子行礼道，然后看向秋璃月，“姐姐，这便是丽霞郡主。丽霞郡主，这是我姐姐秋璃月。” “见过丽霞郡主！”秋璃月依礼向丽霞郡主福了一福。 “哼！”丽霞郡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秋璃月，鼻间一声冷哼，扯着秋璃星就离开了。 看着那仿若云霞的裙裾从自己眼前飘离，秋璃月漆黑的眸子不由得闪了闪，这位丽霞郡主对自己的敌意很深啊！ “你怎么将她带来了？”丽霞郡主有点不满的对秋璃星抱怨道。 秋璃星一脸为难的小声道，“我也没办法啊，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对我又是威胁又是哀求的，我都拒绝她几次了，若这次再拒绝，我怕会惹出什么祸端。” 丽霞郡主明亮的眸闪过一丝算计，看了眼一脸委屈的秋璃星道，“你放心了，一会我为你出气。” 秋璃星忍住心中的喜悦，小心翼翼道，“这样不好吧？” “你呀，就是心太软，这才会被她一直欺负……” 团团的美人樱之间，三三两两的放着一些黄梨花木的锦凳与圆桌，相熟的千金小姐与公子们赏玩累了，便聚在一起评论这如此的美景。 只是秋璃月每到一处，迎上的大都是厌弃的目光，可见秋璃星这一个月来是做足了功夫。 “璃月！来这里！”一声高呼引得众千金一阵侧目。 “你啊！你要是这次再不来，下次有宴会的时候我就去你家将你绑出来了！”安小蛮看着秋璃月娉娉婷婷的走近，这才抱怨道。 第二十三章 六项比试 安小蛮所坐的圆桌，只有她一个人。只因她性情暴戾，其余千金与之说话，一言不合，安小蛮就挥拳而出，所以，很少有千金有胆量与她纠缠，所以此时，看到秋璃月走向安小蛮，众人眸光明灭，脸上神色也是各自不同，羡慕者有之，憎恨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秋璃月浅笑着在安小蛮身边坐下，扫视了一圈各色的目光，缓声道“你怎么不和她们一处？” 安小蛮挥了挥握成拳头的小手道，“她们也配？她们敢来，我就打歪她们的脸！”话语之中丝毫不见客气，而她实际也是如此做的，所以，安小蛮在京都其实也没有什么朋友。 两人正悄悄的说着话，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声道，“各位小姐、公子，丽霞郡主感谢各位能够赏脸前来。”这穿着蓝色宫装的婢女看见大家将目光都转到她身上，两掌相击，“啪！”“啪！” 只见又有两位身着宫装的婢女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花盆穿过密密的美人樱，然后将手中的花盆万分谨慎的放在圆桌之上。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见那花盆中的植物长着层层错绕细密的叶子，一根茎从那团团拥簇的叶子中抽出，仿若美人窈窕的身姿，直到那茎的顶端便结成一朵花，它有七片透明的花瓣，每片花瓣的颜色都不一样，一共黄、红、蓝、绿、橙、紫、青七色。整株花就如令人惊艳的美人一般。 “这便是七色堇，是明惠长公主花费两年时间，借助白玉别院的温泉才培养出的，一共三株，一株已送给了皇后娘娘，一株在明惠长公主处，这便是第三株。各位小姐、公子可尽情观看，但千万不要伸手碰触，七色堇异常娇嫩。” “另外，各位小姐观赏过七色堇之后，请移步前边的柳林，丽霞郡主设下了书、画、棋、乐、舞、诗六个比试场地，又请来了白鹿书院曾为帝师的章夫子、还有擅画的赵夫子、擅棋的刘夫子，以及宫中乐坊的孙大家，乐大家，还有养出七色堇的明惠长公主为这次比试做评委。而且，长公主传话，这株七色堇也将作为彩头送给夺得魁首的京都第一才女。” 这位婢女的话音一落下，人群便如炸了锅一般，各位千金小姐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先不说这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此次所来的公子除了各家有名望的公子之外，还有皇子？若自己的表演能入哪位的眼，那可就一飞冲天，更何况彩头又加了这盆七色堇，这可是有银子也难得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