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你，你说他是闻名京城的柳千金柳大夫？”秋锦山有点错愕道。 李太医点了点头，看向四皇子道，“四皇子，我看二小姐身体康健，没有一点体虚的征兆，用不着老夫，老夫这就告辞了！” “李太医，您是我请来的，自然由我送回去。秋大人，多有打扰。”纳兰轩说完又随李太医而去，对秋璃星那求助的目光视若不见，心中却埋怨，某人真是自作多情，看这情况，自己就算不跑这一趟，这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秋璃月望着纳兰轩与李太医离去的背影，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这两人怎么好像是专门赶来帮自己的呢？ 秋璃星的唇上渗出一丝鲜血，却是她过于愤怒，将自己的唇咬破还不自知。 秋锦山面色阴沉的转向秋璃星与秋珍，他又不是傻瓜，京城的两位名医都说她们二人身上熏有麝香，岂会出错？ “扑通”一声，秋珍忽然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父亲，女儿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这件裙衫是前几日二姐送给我的，今日我才第一次穿。” “是呀，老爷，”张姨娘立即帮声道，“就是大小姐失足落入这荷花池的第二日，那天，三小姐兴冲冲的拿着这件裙衫回来，说是二小姐送她的。”说话间，张姨娘已走到秋珍身旁，扯着秋珍的衣袖道，“您看，这衣料，都不是珍儿的穿着用度。” 秋璃月眼底含笑的看着急切摘清自己的张姨娘和秋珍母女，然后又斜了眼脸色阴沉的云若与吃惊的合不拢嘴的秋璃星，看来她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呀！ 秋珍又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着秋锦山，“爹，珍儿想二姐或许也不知道这裙衫上沾有麝香，不然她也不会再将这裙衫送给我，是不是，二姐？” 秋珍的这句话看似故意为秋璃星说情，其实是将秋璃星送到风口浪尖，而自己却置身事外。 “你——”刚缓过神来的秋璃星一张口，就被云若打断道，“老爷，三小姐说的没错，二小姐肯定不知道这裙衫上沾有麝香，不然她自己也不会穿，更不可能给三小姐，这一切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事情已是如此，云若只能认下这个罪名，否则只会让麻烦越来越大，牵出更多的事情。今日之仇，咱们改日再报！ “张嬷嬷，平时二小姐的衣物都是谁负责？”云若不等秋锦山再说什么，转向凉亭外站着的一位嬷嬷道。 这张嬷嬷自然是云若的人，因为她为人机敏，行事狠辣，所以才被云若放到了秋璃星身边。 “回夫人的话，一直都是连翘负责。”张嬷嬷恭敬的回话。 “连翘呢？怎么不见这丫头？”云若扫视一圈，也没见着连翘。 “回夫人，刚才连翘差点撞倒了宋姨娘。二小姐打了连翘二十板子，让其思过去了。”张嬷嬷一板一眼的据实回道。 “真有此事？”云若的眸光扫向亭中宋姨娘的丫环翠冬。 正在为宋姨娘喂水的翠冬点了点头。 “周嬷嬷，张嬷嬷，你们二人去将连翘带来此处！”云若向周嬷嬷递了一个眼神道。 片刻功夫，连翘就被周嬷嬷带去的几个粗使婆子给拖了过来。 “连翘，你可知错？”云若抬高了声音问道。 这是要舍卒保帅了吗？秋璃月饶有趣味的看着几人表演。 连翘梗着脖子跪在那里，一双杏眼瞪着云若。这死丫头，竟然信不过周嬷嬷的话，让她给个保证，云若无法，只得借叹气之际，点了下头。 连翘看云若点头，脸上神色这才转成恐慌，跪下连连叩头道，“奴婢知错，求夫人、小姐饶命！” “那你倒是说一说，你都做了什么？”云若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连翘还顾忌自己的老娘与哥哥。 “我与青翘同在小姐身边伺候，可是小姐却事事向着青翘，所以，所以，奴婢才怀恨在心，故意给小姐的裙衫上熏了麝香，求夫人、小姐宽恕，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夫人、小姐……”连翘连连叩头求饶。 “老爷，您看？”云若探寻的目光向秋锦山看去。 “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贱婢拉下去，杖毙！”秋锦山的声音阴沉的能够滴下水。 “饶命啊，老爷，夫人……”连翘的声音渐行渐远。 看着脸色有所缓和的秋锦山，秋璃月轻声道，“父亲，既然姨娘没事了，那我去看看柳大夫，府医这……，说不定以后……” 秋璃月欲言又止的话，让秋锦山立刻想起刚才府医一口咬定宋姨娘的胎儿不保，举着银针要落胎，想到这里，秋锦山不由得一身冷汗，刚才若不是秋璃月相拦，此时，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怕是已经化成一滩血水了。 “去吧！好好招待柳大夫！切莫怠慢！”秋锦山再对秋璃月说话时，不由得温和了几分。 第十七章 暗波又起 看着秋璃月领着心儿与悠悠进了听雨轩，秋锦山才铁青着脸看向一旁已是冷汗淋淋的府医，“来人，将府医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后扔出府去！” 府医神色惶恐的看向云若，只见云若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这些年，他可是帮着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不会不管自己的。 云若向一旁的周嬷嬷递了一个眼神，这人留不得了！看周嬷嬷悄悄的退出了沉香亭，这才又道，“二小姐、三小姐虽是无心之失，但毕竟是犯了错，拉下去，打十板子。我作为当家主母，也有失察之责，所以，我会亲自为宋姨娘抄佛经。老爷，你看这样可好？” “娘，你怎么……”秋璃星一听自己还要挨板子，不可置信的看向云若，后面的话却被云若恼怒的眼神给生生逼了回去。 她也不想，可是若不如此，以后这件事情再被翻出来，那可就麻烦更大了，只有这样做，这件事情，才算真正的过去。 “很好！来人，去抬软轿来，将宋姨娘抬回雨院！” 云院中。 云若安抚秋璃星后，这才忍着头疼回了云院。一进门，就一把推倒了房中雕花的梨木博古架，气死她了！这计划是一环扣一环，本来安排的妥妥帖帖。先在宋雨的药里加了一点点坠胎药，然后让连翘借着跌到，将手上的麝香抹在秋璃月的裙裾上。 她算着时间约了老爷与张翠玲前往沉香亭，然后府医再出现，揭穿秋璃月裙裾上的麝香，最后用银针彻底拿掉宋雨腹中的胎儿，而这一切的罪名自然就落在了秋璃月的身上。 可是，该死的，不知那四皇子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看望星儿？ 该死！还有那死丫头身上的麝香呢？莫非连翘那小蹄子没有抹上，真是个废物，早该拉出去乱棍打死！可星儿与秋珍身上怎么会有麝香？ 一想起秋珍，云若的火气更是蹭蹭的往外冒，今日，她可算见识到了，一到关键时刻，这两人竟然反咬一口，试图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星儿身上。哼！自己平日里倒是小瞧了这对母女，原以为是两条老实的土狗，谁知道竟然是两只大尾巴狼。 很好！张翠玲、秋珍，咱们就走着瞧。 云院里是怒火滔天，听雨轩此时却是喜气洋洋。 秋璃月郑重的向自己的几个丫环道谢，“今日，有劳了！” 她还未踏入沉香亭时，子衿就迎上她，告诉她，宋姨娘的胎像不稳，有滑胎之像，她便吩咐子衿让青青去杏仁堂请大夫，连翘跌到之时，心儿及时护住宋姨娘，又将连翘拨去了一边，而此时，悠悠就闻到了不妥。 她接到悠悠的暗示，便借口回听雨轩拿东西。一进听雨轩，悠悠就告诉她，她的裙裾上沾染了麝香，之前又有子衿说宋姨娘胎像不稳之事，她还怎么猜不出云若这是用的什么招数。 将计就计，恰好她那月白色的裙衫有两件，于是她不着痕迹的换了一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秋璃星与秋珍察看风筝时，让悠悠又将那裙裾上的麝香弄到二人身上。 “这都是小姐筹谋得当。”青青几人一口同声道。 昨日她便安排子衿去了趟杏仁堂，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私房，这才预约到了柳千金，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一整天，听雨轩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再来打扰，秋璃月静静的坐在软榻上翻看德妃送她解闷的书籍。 云若的房门口，张姨娘犹豫了好一会，这才一咬牙，端着托盘进去，“夫人，听周嬷嬷说您身体不舒服？” 云若头上系着镶着红宝石的抹额，脸色却看不出黯淡，整个人靠着软垫斜躺在床上，漫不尽心的看了一眼揣着小心的张姨娘。 张姨娘看云若不出声，更是赔了几分小心，“夫人，这是我亲手给您熬的八宝粥，我喂您喝点？” “哼！”云若冷哼一声，直直的看向张姨娘，“我可承受不起！” 张姨娘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温柔，“夫人严重了，为您做这些，那是我这做妾侍的本分！” “妾侍？”云若垂下眼帘，玩味着张姨娘的用词。 张姨娘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是，夫人，我……” “夫人！”周嬷嬷忽然神色匆匆的进来，看到房中的张姨娘，明显惊了一下，一下住了嘴。 “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回吧。”云若不着痕迹的打发了张姨娘。 张姨娘退出了房间，闭上了房门，可是房中隐隐传来的说话声，却让她又停住了脚步，心里一番挣扎，终于小心翼翼的将耳附在了门上。 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绯红，朝霞映在听雨轩的窗上。 秋璃星怒目瞪着拦着她的婢女。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心儿丝毫不畏惧秋璃星的怒意。 “你们敢拦我？你们别忘了，你们现在只是奴才，还不给我滚开！”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心儿又重复了一次。 “大胆！来……” “让她进来。”秋璃月的声音从房内传出，秋璃星一把推开心儿冲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才转成一副笑脸抱怨道，“姐姐，你看你的丫环拦着连我都不让进来？” “我不知道妹妹要来，是我嘱咐她们不让闲杂人等进来的。”秋璃月将桌上的锦盒递给心儿道，“收好！” “让我看看！”秋璃星一把抢过秋璃月手中的锦盒打开，“这就是姐姐那日从翠云轩买的红玉髓手钏？真漂亮！” “这是送给安小姐的及笄礼物，妹妹若要喜欢，改日我们再去寻一串。”秋璃月有点不放心秋璃星的说道，秋璃星刚才丝毫不理会她的嘲讽，莫非是打着手钏的主意？ “姐姐！”秋璃星故意嗔道，“我是来告诉你母亲今日病了，不能去安乐侯府，所以让张姨娘替她前去，拜托我们多照顾一下。” 第十八章 御赐金鞭 “好！”秋璃月看了一眼秋璃星，她可是听说昨日云若将秋珍与秋璃星各打了十板子，如今，秋珍还下不了床，可秋璃星已经活蹦乱跳了，看来，这打板子还是很有学问的。 安乐侯府。 安乐侯府府门外已经停满了马车，虽然安乐侯已经不再理会朝中之事，但是人家的女儿可是天澜国的正牌皇后，那安乐侯孙女的及笄礼又有几个敢不来的？ “安小姐现在何处？”一下马车，秋璃月就向在门口迎客的管家打听道。 “圣旨到了，此时，小姐正在前厅接旨，张三，带秋小姐去前厅。”管家有条不紊的回复道。 圣旨？秋璃月忽然记起那日百花宴的时候，皇上可是告诉安小蛮在她及笄之时，要给她一份惊喜，不知下旨恩赐了什么？ 秋璃月一行人在张三的指引下，刚进大厅，就听到安小蛮清脆的声音道，“安小蛮接旨，德公公，回去替我好好谢谢皇上姑父！皇后姑姑！明日里我就进宫去谢恩！” 听着众人纷纷说着的吉祥话，秋璃月不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原来皇上除了一些平日里的赏赐，还赏了一根御赐金鞭，上可打皇亲贵胄，下可打黎民百姓。 安小蛮无意瞥见秋璃月，便得意的拨开众人，拿着金鞭走到她面前。秋璃月嘴角含笑的从心儿手中接过锦盒递给安小蛮道，“恭喜小蛮及笄！” “安小姐何不打开看看，这可是我姐姐费尽心思为你寻来的礼物？”秋璃星看安小蛮将锦盒要递给身边的丫环，连忙插嘴道。 安小蛮此时心情大好，也没计较秋璃星的多嘴，看了一眼秋璃月，见她点头，这才满心欢喜的将锦盒打开，淡蓝色的素罗纱上放着一串红色的手钏。 “真漂亮！”安小蛮将那手钏从锦盒里拿出，在手中把玩着道。 “啧啧啧，秋家小姐真是有心，你看这珠子一颗颗红的诱人着呢！”旁边一位夫人忙不迭的称赞道。 “是呀？这是什么珠子？红的着实喜人！”又一位夫人也接过手钏仔细看了看。 站在人群后的张姨娘看了一眼两眼闪亮的秋璃星，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姐姐，这就是你送给安小姐的礼物？这手钏可真是漂亮，不过，这红色……”秋璃星站在一旁盯着那红色的手钏若有所思道。 “不过，这红色的珠子并不适合女子贴身佩戴！”张姨娘出声道，她的声音恰好将秋璃星的声音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