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皎皎君子(12)
朱相如道:“我父亲一直隐姓埋名,从不提起过往之事,因此我对他原来的部属情况一无所知,只是近两年来才于各方隐约闻得一些。我大明有这些赤胆忠心的老臣,真是天大的福气。” 魏重山道:“我率了十余人等赶赴昆明联络公子的事情,不知为何被吴三桂的爪牙知道了,于是一路拦截追杀,与我同来的人在打斗的过程中死的死,失散的失散,那龙门四煞追了我数百里,一沿途数次交手,昨晚要不是遇到公子,我的命早就没了。这也许是老天爷有眼吧,要让我在此碰上公子,看来我大明兴复有望。”说完脸上喜色呈现。 朱相如道:“国恨家仇,这些年来一直萦绕于怀,我只怕自己力有不逮,辜负了天下人的厚望!”司马孤云道:“公子文武双全,宅心仁厚,率我汉人驱除鞑虏,是众望所归,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余人也齐声附和。 此时已至已时,众人均感肚中饥饿,司马孤云命人端进了一大屉包子,朱相如等人吃过,朱相如道:“魏大哥暂且留在这里养伤,我刚至昆明,还住于旅店之中,待我回去将一切收拾安顿好,便和魏大哥同赴澜沧。”对司马孤云道:“有劳司马舵主费心看顾魏大哥。”司马孤云道:“公子尽管放心,我一定命人照顾好魏兄弟。”朱相如又和魏重山交待了几句,动身离开丐帮分舵。 朱相如整整一晚未归,秦桑若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到门口张望了多少次,朱相如一回来,高兴得无以复加,上前揽住他的手腕说道:“朱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我担心死了。”朱相如看她眼圈发青,似乎是一夜未睡,对她说道:“我有要事与丐帮朋友相商,你不必为我担忧。”把在途中救了魏重山的事情大略和他说了。又道:“桑若,我要随魏大哥到澜沧一带,有大事要办,你便在栈中等我回来。” 秦桑若眼睛红红的说道:“朱大哥,我问了你很多次,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你具体要干什么大事的,我如今与你已有婚约,你却仍将我当作外人,不相信我。”言语中含了无限的委屈。 朱相如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是事关重大,现在你我关系非比寻常,便如实地对你说了吧!”于是便将自己的身世来历师承何派一一和秦桑若讲了,秦桑若听得瞪大秀目,不敢置信。 朱相如道:“因我们要做的是推翻满清统治、还我汉人江山的千秋大业,因此这事情须得秘之又秘,如果一旦让清廷得知,必然会派重兵围剿,破坏我复国大计,你能理解吗,桑若?”秦桑若连连点头:“理解,理解,朱大哥,我虽然是个少数民族的蛮夷女子,可从小我妈妈就教我学汉人文化,学说汉语,对汉人的事也有所了解,我知道这天下本是你们朱家的,被关外的满清夺去了,现在你要想办法将它夺回来,是不是?”她说得既直白又率真,朱相如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对,你说得对,就是这么回事。” 秦桑若又道:“这么说来,你便是汉人王子了,朱大哥,你的身份十分高贵,当然不能让敌人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讲的。”朱相如说道:“所以我要到澜沧一行,联络父亲以前的旧部,汇集各种力量。此行山高水长,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何种凶险,你还是回家吧,等我将事情安顿好了,我派人来接你,履行我们的婚约。” 秦桑若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要跟着你。我妈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很放心的。你到哪里,我到哪里,你别想甩了我。”朱相如哭笑不得,只得说道:“你实在要跟着我也行,不过路途中不许惹祸,一切要听我的安排。”秦桑若高兴地说道:“这个自然。”朱相如又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秦桑若脸上一红,道:“朱大哥,你干嘛这么看我,不认识我呀?” 朱相如道:“我这身少数民族服饰太惹眼,我看你还是暂时换上汉人的装束吧。”秦桑若拍掌笑道:“好啊,好啊,我打小就羡慕汉人的衣着,真的很好看很漂亮,曾经还缠着妈妈给我买呢,可妈妈很严肃地跟我说:‘你是彝族公主,一举一动都要作好族人的表率,不能那么任性,更不可胡作非为。’如今妈妈不在身边,没人管我,我便可以改穿汉人的服饰了。” 朱相如笑道:“那我便命人给你买两套来,你可以换着穿。”秦桑若叫道:“不行,我要亲自去挑选,朱大哥,你陪我一块去吧!”朱相如架不住她软语央求,只得和她出了栈,到了集市的衣铺,一连走了七八家衣铺,秦桑若见到这件衣服也喜欢,见到那件也爱不释手,试了又试,穿了又穿,折腾了几个辰,终于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两身。 回到栈中,她立即回到自己的房中换衣服去了,朱相如便等在外间,过不多时,只见里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汉人美女出现在眼前,只见她云鬓如云,柳眉樱唇,一袭长裙,更显身材修长窈窕,另有一番韵味。 朱相如抚掌笑道:“桑若,你换上这一身衣裙,活脱脱是个汉人公主,不是土司公主了。”秦桑若上前搂住他的脖颈,两人吻了一回,然后说道:“朱大哥,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便天天穿汉人衣服给你瞧。” 这天晚上,秦桑若正和朱相如在房中聊天,朱相如手中拿着一张地图,正与她说着这次澜沧之行的行程安排,忽听窗外有人轻笑了一声,朱相如听到这声轻笑,那么熟悉,又带了几分悲凉,心中不由得一震,他站起身来,奔到窗前,推开窗子向外一看,只见窗外花树寂寂,哪里有半个人影? 秦桑若见他神情奇怪,问道:“朱大哥,你怎么了?”朱相如道:“我适才好像听到有人在窗子外边笑,你听到没有?”秦桑若凝思一会,说道:“好像是有人笑了两声,怕是我们听错了吧!”朱相如并不言语,腿一抬,身形一晃,便到了窗外,窗子外面是旅馆的后院,院落不大,可干净清幽,种植了许多茶花、玉兰、牡丹等花树,朱相如在后院绕了两圈,月光之下,但见树影婆娑,哪里有半个人影,心中又是惆怅,又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难过,秦桑若也从窗房跃到院中,问道:“朱大哥,你怎么啦!”朱相如沉默了片刻,说道:“刚才的笑声,很像我一个朋友的,不过我离开武当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秦桑若一呆,问道:“那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朱相如呆然不答,过了多时,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我想多了,隔得那么远,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秦桑若说道:“没事了,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秦桑若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朱大哥,我看你明明有心事,却不肯对我说,你说的那个故人一定是女的了。”朱相如道:“我的那个故人是我的同门师妹,可她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武当,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不是不肯对你说,而是我也不能肯定。” 秦桑若道:“你师妹?她是不是很漂亮?你喜欢她吗?”朱相如失道:“我从十岁起上了武当,从小一起长大,也算青梅竹马,她比我小两岁,和你年纪差不多,不过她和你不一样。” 秦桑若道:“什么地方不一样,你说给我听听。”朱相如一笑,说道:“你总是那么好奇,等那天你们相见了,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唉,天晚了,我们回房吧!”两人这才回到各自房中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