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救是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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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以为我还在乎容颜吗?”慕安之忽然轻笑,“四年了,即便当初有再多的内疚,也消耗殆尽了,我之所以让杜柔媚离开她,不过是看在四年前她一片好心的份上,怕她想起往事,这个世界上多消失掉人命罢了!” “你真的不在乎她了?”徐名义定定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信不信随你!”慕安之说着朝门口看去,“王芳,让下一个病号进来。” 徐名义半信半疑地朝门边走去,手搭到门把上时,似乎心有不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放到慕安之手边,“这是容颜这三天来的照片,你看她是不是消瘦了很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想毒液是慢慢入侵她体内了,如果你想救她,记得打电话我。” 王芳打开门,刚好听到徐名义在说后面半段话,牙一咬,直接冲到桌边拿起照片,果然如徐名义所说,照片上的人,即便睡着了,眉心也是紧蹙的,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脸色苍白,形容憔悴。 慕安之的态度,让她有点不忍心,拿起照片,故意摊放到他面前,“慕军医,你看看,嫂子她真的瘦了很多,还是去把她接回来吧……” “啪!”不等她话音落下,宽大的手掌已经握成拳,用力朝桌子锤去,“出去,让下一个病号进来!” 王芳撼了下,这样盛怒的慕安之,她从来没见过,一时间不知道是站在原地还是该走到门外去喊下一个看病的战士。 慕安之凤眼一眯,斜斜朝她看来,“还不快去。” “哦。”王芳应了声,飞来朝门外走去。 徐名义拿起那沓照片,冷笑道:“慕安之,既然你心底真的不再有容颜,那这些照片,我看我还是都拿回去吧。” 说着,不等慕安之抬头,他收起照片,冷笑着,径直开门走了。 徐名义走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安之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回想到照片上人的模样,心仿佛被人蛰了下,微微的,有点小疼。 上午的最后一个病号看完,王芳走了过来,诊室里,相貌绝色倾城的男人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慕军医。”王芳犹豫了一下,开口叫他。 “什么事?”男人头都没抬。 “你要不好意思去接嫂子,我……” “出去。”男人用力关上抽屉,留给外人的那半个本风华绝代的侧脸,因为听到那个称呼,越发冷峻,整个人仿佛蒙上一层冰霜,“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提到她!” 王芳怔了下,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慕军医,你应该冷静一点,我相信,嫂子是不会删除你照片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即便真删除了,估计也是不小心,一个不小心的动作,你就真的不能原谅她?” 慕安之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眼,“王芳,你今天是不是话多了点?”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就这样错过彼此。”王芳叹了口气,说出心里话。 王芳走后,慕安之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眉心紧敛,面色阴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拂到地上。 诊室里发出的巨大响声,让站在门口的人打了个寒噤,良久,他才鼓起勇气敲响房门,“慕总……” 慕安之有多重身份,部队里的人通常都称他为慕军医,地方上那些趋炎附势的喊他慕少,在他“ay”上班的人则统一称他为慕总。 军人不准行商又如何,对他慕安之来说,不过是条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废文而已。 “进来。”深深吸了口气,觉得气息平稳了点,慕安之才对着门应道。 门很快被人推开,“ay”最强劲的首席律师,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 “她签字了吗?”一看他脸上的表情,慕安之就知道了答案,还是公式化的问了下。 “没……没有……”律师的声音带着颤音,外人可能只看到慕安之不怒而威的一面,他可是亲眼看到他大动肝火的样子,用震撼当场四个字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你一个月多少工资?”慕安之抬起手腕看了看,言下之意,拿那么高的薪水,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律师心里大骇,“慕总放心,离婚协议书我已经送到夫人手里,下午我就会去取回来,相信她应该是签好字了。” 看慕安之脸色冷峻,他继续补充,“我已经把利弊都说给她听了,相信为了花氏,她肯定会签的。” 慕安之摆手打断他,“你先去忙吧。” 律师走后,慕安之闭上眼睛朝椅子后背靠去,明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那张带着泪眼的脸仿佛如魔咒般回荡在脑海里。 徐名义别墅里,容颜自从花园里散步回来,就像三魂丢了两魄样,呆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徐名义的车开进别墅,管家迎了上来,把容颜一上午都保持的状态告诉了他。 徐名义挥手谴下他,然后径直大步朝别墅里走去,“容颜……”他走到容颜身边,凑到她耳边,忽然轻轻喊了声。 容颜仿佛受什么惊吓,倏地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过脸看清来人,眼底有失望一掠而过,“是你啊。” 徐名义笑意一僵,“不然你以为是谁?”慕安之吗? 他绕过沙发,走到容颜身边,和她并肩而站,“容颜,想不想看看我的父亲?” 容颜愣了下,然后点点头,“嗯。” 徐名义把容颜带到徐家别墅的禁区,三楼,容颜来这里已经有三天,从没踏足过的地方,曾听新聘用来的佣人说过,三楼都是徐名义亲自打扫的,她当时没怎么在意,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一切无他,只因为,三楼住着,严格意义上讲是躺着他最重要的人。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任你穿了再高的高跟鞋,走在上面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走廊迂回,灯光昏暗,徐名义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停下脚步。 容颜四下看了看,心底一阵骇然,确切的说,这里阴森森的感觉,不像是住着人,倒像是…… 徐名义转过脸看着她,仿佛洞察她心里的想法,脸色露出不悦,“怎么了,我给父亲营造出这么静谧的坏境,难道有什么问题?” 容颜忙摆手,“病人需要安静的坏境静养,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感觉布置的有点像殡仪馆而已。 徐名义收回目光,没再看她,似乎是怕吵到房间里睡着的人,他拧开房门把手的动作很轻。 容颜还惊讶的发现,房门是密码锁。 徐名义走进去之后,发现容颜还站在门外,他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不想进来?” 容颜没说话,壮着胆走了进去。 她没想到房间里除了床上躺着的人,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和床上人的年纪差不多。 容颜诧异苍龙时,苍龙也很惊讶徐名义把她带来,看她的眼神很冷,满脸不欢迎,“你来干什么?” 容颜怔了怔,下意识地朝徐名义看去,“他认识我?” 徐名义的眼神,有瞬间的忽闪,解释道:“他怎么会认识你,惊讶,只是因为你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一个带到我父亲身边的人。” “哦。”容颜淡淡应了声,没多想其他,更没再看对她敌视的男人,把目光落到床上人身上,“他就是你父亲?” 怎么感觉长的一点都不像,这句话,容颜并没说出口。 “是啊,他就是生我,养我,然后被我害的躺在这里十多年的父亲。”徐名义压抑着浓浓的悲痛。 “慕安之……”容颜犹豫了一下,“他真的不救吗?”曾经听慕安之说过,医者父母心。 “我上午去找过他了,真的不救,除非……”徐名义朝容颜看了一眼,却没继续说下去。 容颜沉默了,事情发展到这份上,慕安之算是和她彻底翻脸了,如果说以前还能设设小计谋,骗取他的手术方案,那现在已经彻底没这种可能。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容颜缓步朝房门外走去,当着一个说不定还有意识存在的人说这些话,总归不大好。 徐名义跟着走出房间,返身带上门时,他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除非,你去帮我找慕安之。” “我再也不会去找他。”容颜的笑容惨淡。 “为什么?”徐名义皱眉。 容颜低头看自己的鞋子,这双鞋子还是慕安之给她买的,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她最喜欢的一双,“他有多厌恶我,你也亲眼看到了,再说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逼自己面对一个事实,“他娶我只是为了保护他最心爱的人,所以……” “容颜,四年前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徐名义打断她。 容颜看着他,忽然一声冷笑,带着浓浓的自嘲,“听你的意思,难不成我……”忽然,她想起以往做过的梦境,难道…… 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难道四年前,是她出手把杜柔媚推下的悬崖,所以……她的那段记忆,被慕安之人为封存了,慕安之娶她,不过是为了报仇! 不会的! 虽然自小母爱的缺失,让她不怎么懂的爱,但是,她绝不心狠手辣! 徐名义看着她浑身颤抖,死死咬住下唇,不觉笑了,“容颜,别瞎想了,事实是你才是四年前救慕安之的人。” “什么?”容颜瞪大眼,浑身抖的更厉害了。 徐名义淡淡看着她,嘴角翘起,笑的有些深意,“别忘了,四年前,我也去过斯里兰卡,更别忘记了,我曾经告诉过你,当年我看到过你。” “那为什么……”容颜嘴角颤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慕安之却不知道当年救他的人是我?” “谁告诉你慕安之不知道的!”徐名义笑意依然,“他什么都知道。” “那三天前,我听到的……”容颜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之间明白了许多,“是你故意安排的,慕安之当时根本不在二楼的诊室里。” 徐名义的表情很淡定,“的确是这样。” “为什么?”容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朝脑门涌,是她误会了慕安之,如果不是她对着他吼,他或许根本不可能打她。 “因为上次慕安之放在桌子上的诊断书,根本什么都不是,以他的敏锐来看,估计早怀疑你时不时的昏迷是故意的。” “那又怎么样?”至少那时慕安之表面上对她很好,难怪,慕安之面对她时,会时不时纠结,原来…… 四年前,是她造就了他的困顿。 “你想不想想起四年前发生的一切?”徐名义忽然转移了话题。 容颜斜着眼睨了他一眼,很肯定地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这次轮到徐名义惊讶。 “既然不愉快,我干嘛还要去想起。” “可是……” “现在我和慕安之的那点情分,如他所说,早断了,那就断个彻底,他舍不得杜柔媚,那就让他舍不得去。”容颜说完这句,就朝楼梯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容颜想了很多,按照梦境来看,四年前,杜柔媚把她推下悬崖时,慕安之应该都知道的,他却没阻止,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 头忽然很痛,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蒙到脚,努力让自己思维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翻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令她心寒,“夫人,如果你再不签署离婚协议,慕总将正式对外宣布收购花氏。” 容颜把手机拿离眼前,隔着一臂之遥的距离定定看着,心仿佛掉到冷窖里,凉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慕安之太聪明了,轻而易举的就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用力咬了下唇,她给那个号码回了四个字,“律师楼见。” 消息发送成功,她飞快合上手机,捂住自己的头,把自己努力蜷缩的小小的。 慕安之啊,慕安之,四年前,不是我救了你,而是我坏你大计,让你今天这样报复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