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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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的,司机把“君俸禄为君担忧”这条古训贯彻得实在太好,他听了容颜的话,并没立刻照做,反而是转过头问慕安之,“慕少……” 慕安之眉心微拧,似乎对他的多此一问,很不耐烦,“少奶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少奶奶。”司机愣了愣,马上把头朝容颜扭去,“您要多快的速度?” 容颜惊秫的发现,司机在和他们说话时,速度基本是保持在八十码以上,而且目光始终是离开地面的。 这么高速度的冲击下,不要说对面,甚至于和身边的车发生碰撞,都极有可能是车毁人亡。 她颤抖着嗓音对司机说,“麻烦你先看着前面的路况,至于速度嘛,只要比现在的再快上那么一点就好了。” 司机得到“指令”,很快严格执行去了,容颜偷偷朝前看了下,司机果然目不斜视的锁在路况上,车速的确也比刚才有小幅的提升。 她朝椅子后背上靠去,长长吁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凡是慕安之身边的人,说话做事都要当心一点。 车很快就到金子家楼下,容颜虽然曾经来过一次,到最后因为是被慕安之给抱走的,她对金子家具体在哪一栋,已经毫无了印象。 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秦晴问问,坐在她身边,以他的智商和金子的关系,肯定会认识金子的男人终于轻飘飘的开口了,“你是准备打电话给她吗?” 容颜愣了下,手握着电话,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栋门楼口,有个人正站在那里团团打转。 “小晴……”容颜打开车门,直接朝她跑去,“你怎么在这里?” 秦晴转过头,看到是容颜,嘴角瘪了瘪,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颜颜,他真的不理我了。” 她幽怨十足的朝楼上看了眼,好不容钓上的金龟就这么被她弄丢了,能不伤心吗?简直快绝望了! “他在楼上?”容颜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又开始泛红的眼角。 “嗯,我站在这里很久了,连《宝贝对不起》也唱了好几遍,可他就是不肯开门,颜颜,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样说他的。”秦晴说着,眼泪再次翻滚了出来。 容颜抬起头看了看,除了一些探出窗口看热闹的,还真看不到金子。 这是她惹下的祸,理应由她来解决,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小晴,把金子的电话给我。” “你以为他会接你电话吗?”就当秦晴要把金子的号码输到容颜手机里,身后响起无比清越的嗓音。 容颜拿手机的手顿了顿,缩了回来,转身朝慕安之看去,马上有了主意,“既然我打他不接,那你打。”口气凌厉,带着鲜少有的固执。 慕安之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一双仿佛宝石般璩亮的瞳仁里,映射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要我打电话也不难,给个理由先?” 靠! 典型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趁火打劫”! 有求于人,容颜心里即便怒火中烧,面上依然挤着笑意,“不知道您老要听什么理由。” 慕安之眯起眼睛,笑意更甚,冷冷回视着,手不知不觉中,已经吊上他手臂的女人,“随便,看你的诚意。” 妈的! 容颜在心里再度爆粗口。 慕安之这么说,她已经知道他想听什么,换句话说,今天如果不给他个让他老人家满意的答案,他绝对不会出手帮助。 袖手旁观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因为就在她发愣的工夫,慕安之已经调转脚尖,一副打算朝汽车走去的架势。 只稍微犹豫了下,容颜马上有了主意,吊在他手臂上的手,用上了几分力,笑意盈盈,态度诚恳,“安之,能不能麻烦你打个电话?” 慕安之看都没看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如果每个人单凭一句话,单凭一声安之,就让我做东做西,我不要忙死!” 容颜磨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无奈,当瞥到秦晴在边上泪雨梨花的样子,她不得不再次服软。 她笑的格外甜美,“老公,你能不能帮人家一个小忙的呀?” 嗲嗲的声调,娇媚的神态,十足小鸟依人的模样。 慕安之愣了愣,眼底似有一样的光芒掠过,就这么眼神专注的盯着容颜看,看得容颜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喂,你到底帮你不帮?”容颜彻底怒了,敛起刚才的娇媚,又恢复成常态。 慕安之微微扬了扬唇角,眼底漾过类似春暖花开的心旷神怡,“帮,当然帮,老婆的事就是我的事。” 慕安之出马,果然万夫莫敌。 慕安之拿出手机,只一句话,楼道的门马上打开了。 走进电梯时,秦晴很紧张拉了拉容颜,“颜颜,等会你一定要帮我说好话。” 容颜轻轻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很无力,思忖片刻,偷偷拉了拉前面男人的衣袖,“慕安之……” 慕安之闻声,冷哼一声,没说话,头都没回一下。 容颜咬咬下唇,鼓起勇气,“老公……” “嗯。”这声称呼下,慕安之终于回头瞥了她一眼。 容颜乘热打铁,“老公,等会看你的了啊。” 从金子家出来时,本来的三人行,变成了两人行,容颜有些不放心,基本是三步一回头。 在心里,又狠狠鄙视了慕安之一通,他这叫什么帮忙,把秦晴朝金子家里一推,就关上门,转身走了,甚至于连句话都没和金子说。 慕安之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一手揽上她的腰,“放心吧,不出半个小时候,马上就会和好的。” 容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慕安之很肯定的点点头,嘴边挂着笑意。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容颜诧异地张大嘴,难道是因为经历多了,经验自然丰富了,想到这些,心头又一酸。 “老婆,你不自称看过好多小说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男女矛盾发生后最好的调剂品。”慕安之俯身到容颜脸边轻轻一吻,语调暧昧,“你说我说的对吗?” 映入眼帘的脸,是这般倾国倾城;说的话是这般煽情,又暧昧;嗓音是这般清越好听,容颜的脸,倏地下就红了,她本能地就朝边上退去。 慕安之却没放过她的意思,长臂一伸,把她再次拉到怀里。 “有人……”容颜张开的嘴,才来得及吐出两个字,已经被人唇封而上。 疯了!慕安之肯定疯了,又在大庭广众下抱她不说,现在还干脆亲了她。 感觉到怀里人的尴尬,慕安之恋恋不舍的收回唇,单手托着她,空出的那只手,拂起衣袖轻轻替她擦拭了下唇角。 眉眼处的那颗朱砂痣,随着升腾里的yun——望,变得越发璨然夺目。 把她放到车上后,慕安之转身坐到驾驶位置上。 容颜这才主意到司机不见了,由慕安之亲自开车,“司机呢?” “他先走了。”慕安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隐压。 “那个……”容颜别过头看向窗户外,“我等会要去ay上班,前面靠边停就可以了。” 慕安之没说话。 容颜以为他没听到,正想重复一遍,慕安之侧过头瞥了她一眼,“知道错了吗?” 容颜愣了愣,“什么错?” “颜颜,你真的很想知道身体有哪些旧疾吗?”慕安之轻轻叹了口气。 容颜偏过头,满目惊诧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怎么会知道秦晴和金子闹矛盾,完全是因为她?难怪会无缘无故问她知不知道错。 慕安之感受到她的目光,把车靠边停下,侧过身,迎视上她的目光,“颜颜,有些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没想起往事,或许……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容颜好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 慕安之重新发动引擎,向来从容淡定的眉宇间,漾着淡淡的殇凉,却没再说话。 慕安之本来并不打算听容颜的托词,把她送到“ay”,但是行至一个红灯前时,他的手机再次响了,他拿出来听了会,没说话,挂完电话,脸色就有点难看。 容颜在心里冷笑,估计又是惹下的哪笔风流债在找他,就这样,他把容颜送到“ay”,目送她走进大楼后,驱车离开了。 本来晴好的天,忽然之间狂风大作,看样子,是要下雨了,这样的天气,在这个城市的冬天真的很少见。 慕安之才停好车,从车上走下来,暗处已经走出来两个黑人,“慕军医,我们老大有请。” 慕安之把车钥匙放进口袋里,淡淡瞥了一边站一个,仿佛将他包围住的黑衣人,勾唇轻笑,“好。” 黑衣人拿出一块类似黑布的东西递给慕安之,示意他蒙上眼睛,慕安之嗤鼻冷笑,“这就是你们老大的待客之道。” 黑衣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从其他兄弟那里听到过眼前这男人的身手,他们早上去硬来了,眼前,因为有前车之鉴在,就算借几个胆,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手。 慕安之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哼,打个电话给你们老大,就说恕慕某不奉陪了,慕安之所信奉的一直是用人不用,疑人不用,而不是像眼前这般鬼鬼祟祟,故作玄乎!” 说完,他脚尖一转,大步朝汽车走去。 黑衣人着急了,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使了个眼色,他马上拿出手机转过身去请示。 不等他拨通电话,离他五步之遥男人的手机响了。 慕安之拿出来一看,刹住脚步,按下免提键,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 “慕少,别动怒,是我管束手下不严,才会发生这么冒昧的事,对你,如果不是身体不便,我肯定会亲自去见你,哪里要你上来见我的道理。” 慕安之面色如常,并没起任何波澜,等挂完电话,两个黑衣人早两腿打颤着站在原地,就差直接瘫到地上了。 “怎么样?”慕安之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现在还需要我蒙上你们手里的东西吗?” 黑衣人头摇的堪比大热天,工作不停的电风扇,“不要,不要,慕少您真爱开玩笑。” 即便慕安之向来镇定自若、处乱不惊,一路走去也暗暗惊叹了不少。 谁能想到真正的黑豹,让全球闻风丧胆的大毒枭,这么些年来,一直躲在a市;谁能能猜到本市最好酒店的顶层早被人买下来。 “老大,慕少来了。” 身处一片漆黑里,慕安之不得不眯起眼,正当他想凭感觉准确找出黑豹所在的位置时,“吧”一声,开灯的声音响起,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在顷刻间,亮如白昼。 慕安之迅速打量起四周,进口意大利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 他眉眼淡然,朝他,不应该是她走去,“黑豹。” 黑豹眼底发出阴鸷的冷光,看着步步朝她走来,看到她眼前这副样子,依然面色毫无任何变化的男人,“慕少,你的胆子,果然很大!” 慕安之轻笑,撩起衣摆,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不请自坐,“我胆子要不大,今天也就不敢来了,不是吗?黑豹。”顿了顿,他又说:“或者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为花素心,又或者是巫清秋?” 黑豹面色一僵,转而继续冷笑,“看来你知道的很多?” “既然打算合作,怎么会不事先调查一下。”慕安之笑了笑,面上毫无任何惧色的打量着眼前这基本不算是人的人。 从背后看,她是坐在沙发上,等真正面对面了,慕安之发现,她其实是半靠在沙发上,两条垂在沙发下的裤子空荡荡一片,里面根本没有一样所谓腿的东西,头发稀稀拉拉,面色清瘦,苍白,就像常年营养不良。 难怪,电话里,她说她身体不方便;难怪这些年费尽那么多力,依然差不出她任何行踪,她鲜少出现,不是因为狡猾,而真的是因为身体限制。 这叫什么,以真乱假! 慕安之拿出包烟,很绅士的问:“你介意吗?” 黑豹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当然不介意,我亲爱的女婿。” 慕安之拿火机的手顿了顿,继续点燃着,在一阵缭绕烟雾中,他朝沙发后背上靠去,“容南毕,大概到死都猜不到你没死,并且还是暗地里把他养肥,其实就是在等着最后给他致命一击的黑豹。” 他再次抽了口烟,“我说的对吗?” 黑豹本就阴鸷的脸,在瞬间变得更是阴森萧穆,有人在她面前再次提到那个名字,她眼露杀气,咬牙切齿,“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如果没有我,他哪里来起家的资本……” 一番云雨后,于莉莉躺在容南毕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他已经松弛的肌肤,“南毕,我前两天打牌时无意听到一件事。” 容南毕兽欲得到满足,正靠在床头抽烟,“什么事?” “钱太太说,她认识巫清秋,还说本来是孤儿的她,在和你结婚后没多久,就被b市的花家认了回去,她好像是花家老爷子在外面风流下来的种,花家唯一的独子死于车祸后,他才想起那个私生女,花家夫人虽然厉害,想着自己不能生育,与其再去找个年轻貌美的生一个,倒不如把已经长大,生母去世的巫清秋认回去……” 她怯懦懦的看了容南毕一眼,“南毕,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容南毕抖了抖烟灰,眼神飞快闪过惊慌,“这件事以后不准再说!” 她支起手臂,很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南毕,巫清秋难产,你是不是真的只为霸占她继承的遗产?” 看容南毕不说话,她做出更大胆的猜测,“容颜其实真的是你的女儿?” “正常人只怕都猜不到,半夜摸进我房里,把我强暴的人,居然是自己丈夫亲手安排的,只为给我按一个出轨的铁证!” 说起那段往事,黑豹很激动,如果她还有双脚,如果她还能站的话,慕安之相信她早站起来把茶几给踢翻了。 因为身体残疾的局限性,她只能握着拳头,用力敲着玻璃茶几面,烟灰缸里的灰烬,被外力震荡到空中,狼藉呛口。 慕安之没说话,淡淡看着眼前情绪激动到极点的女人。 半晌,黑豹终于不再那么激动,拧了拧发酸的眉角,嘴边挂着浓浓的嘲弄,“他本想通过那次捉奸,名正言顺的分割掉我继承到的一半花家财产,却在正要推门时,得到他派出去调查花家到底有多少财产人的电话,那人告诉他,花家的财产,还要过八个月才能到我头上,就这样,造化弄人,他没推门进去,就站在窗户外看我被人强暴。” 那段耻辱的往事,再次在心头回味一遍,仿佛是有人拿刀在割着她的内脏,一刀刀,仿佛凌迟,她本就扭曲的脸更是露出阴狠的寒光。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的蠢的好比一头猪,因为担心他不要我,我思来想去都没敢告诉他,一个月后,就当我渐渐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却发现一件更让我惊恐的事……” 她瞪大眼,怔怔看着慕安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慕安之接上话,“你怀孕了?” 黑豹愣了下,似乎是话匣被打开了,也不想再刻意压制,她继续往下说:“嗯,被你说对了,我怀孕了,偷偷算了下日子,应该是那个强奸我的人留下的野种,一个野种,我怎么能留,可笑的我,那时怕容南毕发现,不敢去医院,在家又是用绳子勒,又是蹦楼梯,可惜,天不遂我愿,那个野种,顽强的很,我折腾了一个多月,她没落掉,却被容南毕发现了,其实,他应该早发现了,却故意做出才发现的样子。” 她眼神恍惚起来,仿佛是想起那段带着阴谋的温柔,仍然有点难以自拔,“那段时间他对我真的很好,下了班,每天就早早的回来陪我,对我嘘寒问暖,有次半夜十二点,我说想吃烧鹅,他真的骑自行车满城去找,等那份烧鹅出现在我面前,已经彻底凉了,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我侥幸的认为,孩子生出来长得都差不多,就这样,我没再动打掉那个野种的念头。” 她擦了下眼角,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到慕安之身上,接着开始狂放大笑,仿佛是笑尽她被人玩弄于鼓掌的蠢和遇人不淑的悔。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经到分娩时,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容南毕的耳目,我故意在洗澡时摔了一跤,让他以为我是早产,我还以省钱为理由,坚决不肯去医院,我没想到,他假意不放心的答应我,其实是为了实现他更大的阴谋,女人嘛,总归是要过生孩子这关,自古以来,因为生孩子难产死的女人不计其数,何况是多一个我……” “容南毕在你产后动了手脚,外人看来,你真的是死于难产……”慕安之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你后来怎么会避险的?” 黑豹拍了拍手,内间房门打开,有个一身青色衣服,大概五十几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慕安之,径直走到黑豹面前,声音是只有对情人才会有的温柔和体贴,“素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青衣男子唤为素心的黑豹,脸上露出难得的娇羞样,“我没事,让你出来看看容南毕为我生下的那个野种找的丈夫,看看他是怎么从骨头坏到心脏的!” 慕安之注意到了,当花素心称容颜为野种时,青衣男子的面色明显一僵,神色有些凄然,心底似乎是被人伤了下。 他掩藏的很快,等抬头看向慕安之时,面色已是对陌路人有的那种漠然,“既然是容南毕找的女婿,你不去讨好容南毕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语气很不好,带着绝对的不欢迎和敌意。 看到眼前这一幕,有些事,慕安之已经了然于胸,真不枉费此行,他起身理了理衣袖,眉目淡笑,“既然这位先生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先告辞了。” “等一等。”黑豹喊住他。 慕安之顿住脚步,没回头,声音也是惯有的清冷,“还有什么事,既然话不投机,我们就各凭本事,没有再合作的必要,至于容南毕那块,到底归谁,也看各自的本事。” “慕少,消消气,你宋叔叔,刚才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是针对你,而是和我一样恨绝了容南毕。” 慕安之貌似思忖片刻,这才转身继续坐到沙发上,他没说话,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落到青衣男子的身上,即便双鬓已见白发,依然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很俊美的男子。 “看够了没?”他冷冷白了慕安之一眼。 花素心拉上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子越,我来介绍他另外一重身份,他是慕海生家的公子,也是你有时回来当笑话讲给我听,出诊当天会照成街道拥堵,让全城女人疯狂尖叫的慕安之,慕军医。” 宋子越愣了下,脸色虽然比刚才好看了点,眼底却依然殊无半点笑意,“久仰久仰,不知道慕大少爷今天到我们这里来有何指教?” 花素心笑着打断他,“子越,他是我请来的。” “素心,你……”宋子越惊讶,正想开口,花素心一个眼神已经制止了他。 她把目光再次落到慕安之身上,“慕少,你介意啊,你刚才不是问我当年怎么从容南毕手里生还的吗?” 慕安之没说话,刚才他的确问来着,这也是困顿他的地方,他静静听着下文。 花素心轻轻摸上宋子越清癯的脸庞,眼睛里满是深深的愧疚,“子越和我是同一天被送到的孤儿院的,十岁那年,他被人收养了,从此我们就断了联系,直到我二十岁嫁给容南毕那年,他才出现,他拉着我的手说喜欢我,可惜,那时我被容南毕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眼睛,断然拒绝了他不说,当他碰着玫瑰花出现时,我还把他的手……” 她颤抖着撸起宋子越的衣袖,一条从手肘处蜿蜒到手心的长疤,赫然出现在眼前。 花素心咬着下唇,指尖颤抖着轻轻抚上他的触目惊心的疤痕,“这是我拿刀砍上去的,我砍的啊……呜呜……” 金碧辉煌,奢华气派的套房里,响起不协调的痛哭声,字字凄厉,声声哀伤,深深鞭笞着痛哭之人身体的每一寸。 宋子越把痛哭中的女人朝自己怀里拉去,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调轻柔到极致,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好了,素心,早过去了,我不痛了,乖,早不痛了……” “呜呜……可是我痛……”花素心靠在他肩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慕安之抽过纸巾递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体己的动作,赢得了宋子越的几分好感,他接下了花素心没说完的话,“等我手臂上的伤好后,我再次来了趟a市,再次去了素心的楼下,正好听说她在生孩子,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容南毕虽然只是个小职员,但是,却不见的连老婆去医院生孩子的钱都没有,因为担心,我在素心的楼下站了一整个,听她喊痛,我也跟着一起痛。” 他深深吸了口气,垂下头,帮花素心很仔细的擦着眼泪,“天亮时,我终于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那一刻,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但是,半个小时不到,我就看到容南毕神情淡然,却假装惊慌的走到楼下呼救。” 宋子越一字一句说着往事,脸上的表情不再一层不变,随着他所说内容一直在变化着,从最初听到婴儿啼哭声的喜悦,到看到容南毕假惺惺呼救的愤怒。 或许是那段过往,同样是他难以跨过去的槛,说到这里,他沉默了好久,也没再开口。 慕安之再次点燃一只烟,不疾不徐地往下猜测,“你就是乘慌乱救走了她,至于她现在没有双脚,和医学上有毒素转移有关系,就这样,她失去了双脚,却换回了一条命,我说的对吗?” 宋子越看慕安之的眼睛,溢上一层赞誉,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素心出事后没多久,容南毕果然继承了花家庞大的遗产,他那么伤害素心,我怎么可能放过他,贪婪如他,只需一点点利益驱使,马上就会上钩,我们本想把他培养大了,再摔他,这样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却没想到,这几年,他更狡猾了,现在想动他,我的意思是彻底让他翻不了身,还真有点难。” 他把下颌轻轻摩挲着花素心的头发,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我想素心这次找你来也是为一起对付容南毕吧?” 慕安之点点头,“是。” 宋子越一阵沉默,“你为什么娶……容颜?难道也只为对付容南毕?” 慕安之没立刻回答,眼前的情况有点复杂,似乎他答是或者不是都不好,果然,不等他开口,本来驱归于安静的花素心再次激动起来,“你们谁也不准再提到那个野种!” 宋子越无奈一叹,半晌,轻声低喃,“素心,她不是野种,她是你……还有……你的亲生骨肉。” “不是,她是野种,是容南毕为抢我花家财产,故意让我生下的野种。”花素心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像是彻底崩溃了一样,边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边死死咬着下唇,很快就有血渗出。 宋子越眼一紧,也不顾有外人在,俯身就凑到她嘴边,很快,两排雪白的牙齿咬在他的唇上,很快,他也鲜血直流。 很痛,他的眉心拧成一团,却没舍得去推开,慕安之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对着花素心的后颈轻轻一点。 本来狂躁的人,很快安静下来,她闭着眼软绵绵的倒在宋子越膝上,如果不是嘴角挂着血渍,那张干净清秀的脸,真是说不出的宁静美好。 宋子越轻轻摸着膝上人的脸,转而目光凌厉的投向一边的慕安之,“敢动我的素心,你好大的胆子!” 慕安之一声轻笑,“宋先生,有时,因为害怕得不到原谅,选择一味隐瞒,并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会起更大的副作用,这就叫一错,再错!” 话音落下,他没再做任何停留,大步朝门外走去,才打开房门,两个穿黑衣,戴墨镜的彪形大汗伸手拦住他,“慕少,我们这里的规矩,凡是走之前都要搜身!” “是吗?”慕安之淡淡笑了笑,侧过身,看向因为他的一句话,仿佛陷入沉思的男人,“宋先生,以我是容颜丈夫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在走之前,难道还需要搜身吗?” 宋子越恍然才回神,把怀里人轻轻放到沙发上,深深看了一眼,这才大步走到门口,对着两个黑衣人就是辆巴掌,“胆子真大,连慕少这样的贵客,也敢搜身!” 黑衣人吓得当即跪倒地上,“宋先生,对不起,我们错了。” 慕安之低头看去,两个黑衣人因为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墨镜早已经掉到地上,粗厚的脸色能很明显的看到巴掌印,提到容颜,他果然很激动,出手也果然很重。 他抬头对宋子越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信步从容的朝前走去。 “丫头,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才走进“ay”,黎卫国就一把拉过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容颜摇摇头,“没有。” “真的?” “真的。” 黎卫国这才放开她,问:“丫头,等会舅舅还要去公园教那帮老头练武功,你要不要一起?” 容颜这才明白了什么,“舅舅,你昨天到下班都没出现,难道就是去公园教人练武了?” 黎卫国很骄傲的抬下巴,嗯哼一声,“是啊,丫头,你不知道那帮老头有多佩服我,我呢,打算先在那里教教他们,如果以后规模大了,我就开家武馆。” 人有追求真好,黎卫国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容颜也为他高兴,“嗯,舅舅,等会你先去,我要先看看文件。” 黎卫国虽然很想现在就拉着容颜去,看到堆在桌子上,让他头皮阵阵发麻的文件,只等容颜话音一落,马上一溜烟朝门外走去。 才走到门口,容颜喊住他,“舅舅。” 黎卫国生怕容颜是想问他关于商业上的事,一阵紧张,脸上的笑,要有多勉强就有多勉强,他大半个身子在门外,一副只等听到“文件”两个字,马上夺门而跑的架势,“什么事?我和老离头越好的。” 容颜笑了笑,坐到办公桌后,“舅舅,我只耽误你一分钟。” 二十分钟后,容颜出现在了一栋别墅门口。 容颜喊住黎卫国并不是要问什么大事,而是问他住在哪里?顺带着问问他那里有没有网? 既然慕安之已经坦然承认许多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她,那她只能靠自己去获知,不是公司的电脑不能上网,实在是觉得慕安之那潭水太深了,她根本防不胜防。 打开别墅大门,她看到正在准备午餐的厨娘,厨娘看到她也很惊讶。 她是才被雇来的,以为眼前这有钥匙的年轻姑娘是黎卫国的女儿,把菜放到餐桌上后,很恭敬的迎了上前,“小姐好,我是新来的厨娘。” 容颜笑着摇摇手,“我不是这家的小姐。” 厨娘脸上的笑一僵,难道是小偷,不对,哪里会有这么大胆子的小偷,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是……” 容颜忽然觉得对着外人很难说出自己的身份,犹豫了一下,说:“我是他外甥女。” 厨娘长长舒了口气,轻笑,“外甥女也就是小姐啊。”说着,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容颜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忽然想起容家的厨娘胡妈,她也是个这么和蔼的人,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很好。 厨娘听到笑声,回头很惊讶的看着她,“小姐,你笑什么?” 容颜抿了抿唇,脸起笑,很认真的看着她,“没笑什么,只是觉得阿姨和我认识的一个阿姨很像。” 大概是觉得容颜有别于一般的豪门千金,厨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和她闲聊起来,“小姐,黎先生大概几点回来吃饭?” 容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他今天有点事,估计要晚点的,你要饿了可以先吃的。” 厨娘失笑,“小姐,你可真是好体己下人的好人,但是呢,我们做下人的就要遵守下人的规矩……” “咕噜”一声,不等她说完大道理,只听到容颜的肚子叫了下,厨娘立刻明白了什么,笑着拉上容颜的手就朝厨房走去,“小姐,厨房里还留了点东西,你要不嫌弃,可以先吃点。” 一碗热腾腾的排骨山药汤下肚,容颜不仅觉得不饿了,身上还出了一层汗,通体舒畅。 她把碗递给王妈,“谢谢你,王妈妈。” 王妈妈宽厚笑道:“傻孩子,谢什么,以后只要我还在黎先生这里做,想吃什么随时来找我。” 容颜再次对她说了谢谢,就出了厨房,朝二楼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没锁,果然一点不像成功企业家对商业机密高度警惕的作风,容颜再次质疑“ay”到底是不是黎卫国的。 打开电脑,看着存在桌面上稀稀拉拉几个游戏,容颜再次无奈一叹,坐到凳子上,帮他清理起内存。 等电脑整理好,容颜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她先登上了qq,高云枫的头像在跳,点开一看,是提醒她别忘了晚上一起吃晚餐。 打开网页,正想着自己要找点什么,电脑再次卡住了,她正想再次优化,却不当心点开了d盘,一个照片文件夹,跳了出来,没密码的。 好奇心驱使,容颜点开看了一下,当目光聚焦那一刻,当照片上的人映入瞳孔里,当舌尖无声读出每张照片下专属某个人的名字,她惊呆了,忘记了动,瞪大眼睛,呆呆的盯着电脑屏幕。 一件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仿佛在顷刻间有了眉目。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紫色长裙,露出白白的,纤秀的皓颈,高傲美丽的像只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