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页
你一直有在自己心中强调“数据错乱”的这个事实。因为如果太过真情投入，一切就会乱套了——你也并非不会受伤。 你集中注意力到这扇门背后了。你怕你会因为注意力涣散而错过一些他所说的话。 但又过了那么几分钟，他的下一句还是没有出现。 你心下疑惑，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名侦探又想干点什么。 “夏洛克……？你还在里面吗？”你暗道不妙，随即想到自己的这个房间有个窗户, 再融合一番他翻窗的习惯—— 难道他翻窗跑了？ 又或者是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那种久违的“被落下”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并不是因为真的被落下，而是因为对方脑袋里的思维小人儿脚上像是撞了弹簧, 才朝着你说了一句话就蹦蹦跳跳地走了，而你怎么追都追不到。 你现在已经习惯假设各种看似荒谬的情景了。 他，夏洛克·福尔摩斯, 总是能把这些荒谬的情节事无巨细地呈现在你面前。 譬如说为了完成一个委托去谈一场他本不屑的恋爱，为了混进有双重安保系统的办公室而朝秘书求婚。 你之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不太相信夏洛克，也就是因为这个。 他在破案上所展露出的能力无疑是天才级的无人能比的, 可在人情世故方面他有时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也许是不善言辞，但他很多次说的话都能把人气得够呛。 无论是做夏洛克的同事还是朋友都很好，只是，如果跟他扯上些什么更加亲密的关系，就不算太好了。 你又试探着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依旧得不到任何回答。 好吧，反正不管今夜怎样你都得得到一个答案的。 在你好几次尝试着打开门未果后，你的目光才在起居室里转了一圈。 嗯……好像是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强行破门而入的工具。 此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响。 同时哈德森太太那令人再熟悉不过的、水果软糖一样甜蜜柔和的声音闯进你的耳膜。 “嘿，你怎么又把电闸——噢天哪，夏洛克？！” 谢天谢地！ “哈德森太太——！”你连忙狂奔着下楼。 哈德森太太刚好出现简直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她是房东，肯定有备用钥匙的，这样就不用愁怎么开门了。 “噢，亲爱的，你怎么也——”哈德森太太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清了你的脸，硬生生把尚未说出口的几个字“回来了”给憋在喉咙口。 “噢，我忘记你已经回来几天了——你瞧瞧我这记性。”哈德森太太依旧笑容和煦。 看起来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夏洛克有时会做出的事情超乎常人想象和无厘头，很好地接受了。 “夏洛克在哪？”哈德森太太问了，看她脸上的神色，似乎对夏洛克本人没有在楼梯口反驳她刚进门时所说的话而感到惊奇和疑惑。 “你知道，他上次也曾经这么做过，”哈德森太太说道，“突然切断了电力，要不是那天他刚好帮了我一个忙，我才不会容忍他！”她随即语气又变得更加轻柔了起来，“不过他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你明白，他人真的很好——” 事到如今你也不得不打断她的话了，“其实……我是想说，夏洛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他现在不回我的话了，您有备用钥匙吗？” 与哈德森太太如出一辙，你硬生生把这句“怕他搞事”憋住了。 “我现在去找找看！我记得是在……”哈德森太太听了，立即就去帮你找钥匙了。 你觉得现在找钥匙才是最明智的。你不想被他神乎其神的逻辑搞晕。 “夏洛克？”你拿着钥匙，在插进去之前还是依照惯例叫了他的名字。 无一例外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种不详的预感又悄然在你心中升起了。 面前的情景已经自动替你验证了你的第六感。 “噢天哪！！”站在你身后的哈德森太太忍不住惊呼。 夏洛克晕倒了，就离门这里不过几步的距离。 你没有一丝犹豫地到了他身旁，发现对方的眼眸紧闭着，再伸手摸了摸，发现对方的心跳速率也减弱了。 再也不能拖延了。 在你打急救电话时，你真的无比期望这只是他的一个逼真的小小恶作剧——毕竟他曾经这样做过。 “在腋下放个壁球可以暂时止住脉搏。”他颇为狡黠的语气你现在还可以回忆出。 你发觉你错了。 你一直建立着的认知体系实际上并不坚固，它就像是沙漠里的堡垒，会被风化，会被侵蚀，会被吞没。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一切都是由无穷的海市蜃楼构成，因此没有必要付诸真心。 但你实际上……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身边的这群人，只是这方式不太完美。 你一直以来好像遗忘了这里的本质。 你发觉自己原来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不然，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这些即将翻涌而出的眼泪呢？ 等到夏洛克醒来的时候，率先闯入他视野的，就是那片白得不能再白的天花板了。 其次，涌入他鼻腔的就是熟悉却不太想回忆的消毒水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