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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说话。”荒戢说。 虞衍白掀了一下眼皮,“说什么你也不会让我走,那还有什么说的必要。” 腕间的镯子突然发热,虞衍白瞳孔轻缩了一下,他抿抿唇,长睫掀开,浅褐色的狐狸眼温柔下来些,他开口:“洗掉我的记忆和魂契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你这是何必呢?” “何必呢?”荒戢的脚顿了顿。 他脑中突然浮现少年倚在男人怀里的样子,分明张了副颠倒众生的脸,在这样关系混乱的修真界里,却愿意为了一人,舍弃无数青年才俊,舍弃踏入万年世家提升阶级的命运。 少年看亓迦的眼神,满心满眼都是他爱的人,被这样一个绝世美人用如此爱慕的眼神追随,是个男人,都不会受的了。 他也受不了。 荒戢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祭台上,褐色血痂凝在乌黑的锁链上,满目苍夷的海底就如同他的心,几千年的逃命终修得正果,曙光来临,他想过上正常的人生。 “因为。”他低声说:“因为我想过正常的人生。” 他的父皇,终做嫁衣,将所有的一切,捧到了他的面前,他将摆脱帝君千年寿命的诅咒,飞升仙界,享受无忧寿命,在这条路上,他想要一个人陪他,一个,不知道他的过往,不知道他劣迹斑斑的人。 “睡一觉吧。”荒戢温柔的垂下眸子,看着怀中的少年,开口时仿佛在热恋中的爱人耳边厮磨:“一觉睡醒,便什么都结束了。” “不——”虞衍白挣扎,他意识到荒戢想要让他昏过去,急了起来,“我可以……” 话到口边,戛然止住。 可以,可以什么…… 大脑突然变得沉重,思绪在这一刻停止,最终化为无边黑暗,沉沉的坠入了意识的深处。 金光大盛,虞衍白腰间的帝令发出刺眼的光芒,金光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发光。 “你在颤抖吗,父皇。”荒戢笑着,眼里满是狠戾,“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祭台下是无尽的深渊,狂风嘶吼,席卷而来的巨风裹夹着撕心裂肺的吼声,令人心生畏惧。 踏上祭台,无数黑光从祭台四周的黑链上溢出,冲向虞衍白,准备来说,是冲向他腰侧的帝令。 荒戢伸手挥出身为属于他的的帝令,两道金光撞在一起,迸发出刺眼的光,帝令从虞衍白的腰侧浮出,避开冲来的黑光,浮在空中,金光中有一黑色人影打坐,金光携带着黑影窜入祭台下方的深渊,眨眼便失去踪迹。 荒戢脸上的表情一变,随手扔出一捆绳,将虞衍白系住,然后便跃进深渊,追了上去。 狂风的呜咽声不断,风吹起了祭台上少年的白发,白袍,簌簌作响。 点缀在眼皮上的妖痣轻轻颤动,随着颤动,浓密的长睫掀开。 沙滩上。 古归荑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亓迦站在她旁边,用灵气将人捆了起来。 司空原倒在不远处,眼中的满是后怕,他看着被亓迦捆起来的古归荑,咽了咽口水,“多,多谢大师兄。” 亓迦点头,右手在空中一挥,东海地图赫然在目,再一放大,方圆百里,禁地地图模糊,却能够看到其上一个点在移动。 “大师兄,衍白被荒戢带走了。”司空原缓过来了些,撑着身子站起来,“他们一定去了海底禁地。” 亓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冰蓝长眸散发着森森冷气,薄唇紧抿。 “大师兄。”司空原对这样一言不发的亓迦有些发怵,“我们快去救小师弟吧。” 亓迦冷笑,“怎么能,只有我们两个呢。” 话落,还没等司空原猜出这句话的意思,海面突然翻涌起来,狂风伴随着暴雨,倾盆而至,海滩上的篝火瞬间熄灭,弟子们慌忙跑向各宗行宫,但他们才走没几步,天空响起“轰隆隆”的雷声,电闪雷鸣间,一股令人无法抵抗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雷劫,怎么会有雷劫呢。”弟子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脸上都带着惊惧之意。 衍君艰难的抬头,看向空中雷云,缓缓道:“不是雷劫。” 他是即将飞升的修士,对天道的感应尤其深,在雷云聚起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了天道的力量,毁灭性的,让人生不起抵抗的力量。 天空中的威压久久不散,一道道雷光将黑夜变得白昼般明亮,雷光一寸寸的漫过每一寸空间,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漫到已至禁地边缘的亓迦身上时,爆发出了剧烈的光,怒吼从天空中轰炸开,粗壮的雷“轰隆隆”的冲过去。 亓迦手里,提着一人高的冰块,冰块里,露出的是古归荑惊恐的脸和模糊的人形身影。 回头看了一眼袭来的雷,亓迦消失在空中,雷电“轰”的击在翻涌的海面上,一路穿透进海底,击起了巨大的海浪。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黑光一圈一圈的从禁地中心扩散开,将躲避不及时的弟子成片轰开。 白色的死灵海在天道下,早已不见白骨,空有白茫茫的死灵雾气。 司空原摸了把被海水打湿的脸,湿发向后抹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头下一双眸子愣愣的。 “禁地出事了。”东海龙王率领海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浮浮沉沉。 那些知道禁地的人顾不得此刻的狼狈,都纷纷召集宗内弟子,往禁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