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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往,宁怀瑾遇到这样的话,必定是心领神会地不去打扰,但他本来就有心去找宁衍说清楚,又被手里这幅画激起了性子,若还是还能忍住,他就不是那个敢在宁衍初初登基时就把阮茵扣在皇寺的宁怀瑾了。 反正他纵马入京,夜扣宫门的事儿也干过了,这算什么。 陛下没说过,不许本王进宫议事吧。宁怀瑾问道。 何文庭心里叫苦不迭,他没想过宁怀瑾也有这么耍无赖的时候,然而他体恤的话方才已经说了出去,现在再改口说不许宁怀瑾进宫,于情于理就都不和了。 第214章 臣想请陛下,在这里再补上一只雁。 别说何文庭,就连宁衍自己其实也没想到,宁怀瑾还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以至于宁衍听到何文庭回禀说宁怀瑾跟着他一同进宫,非要来找他议事的时候,宁衍自己也有点发蒙。 王爷说,他有急事要与陛下商议。何文庭为难地说:而且 而且什么?宁衍问。 而且王爷说,要是陛下一时不方便也没什么,他可以在外头候着。何文庭说。 宁衍: 这岂不是把他拒绝的路都堵死了? 宁衍确实收回了宁怀瑾身上的所有特权,不再默许他无诏出入帝王寝殿,但是宁怀瑾堵到他门上来求见,宁衍确实也不好真的就再把他轰回去。否则不出半日,满京城都会知道,恭亲王宁怀瑾不知怎的触怒帝心,以至于连面圣都难了。 宁衍虽然想躲着他,但也不想当着外面那么多双眼睛下宁怀瑾的面子。 算了。宁衍皱着眉捏了捏鼻梁,妥协道:既然是有正事商议,那就请皇叔进来吧。 何文庭本以为他这趟去而复返带回了一个恭亲王,宁衍不说发怒,好歹也得多盘问两句,却不曾想这么简单就过关了。他心里大松一口气,又怕宁衍反悔,于是紧忙应了一声,出去请宁怀瑾了。 宁怀瑾面上虽然看着八风不动,心里其实也并不安定,他甚至做好了宁衍依旧不肯见他,他硬闯紫宸殿的准备。 但好在宁衍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但还没有真的要跟他达到一刀两断的地步,依旧是松了口。 宁怀瑾进门时,太医院的一位年轻医官正半跪在宁衍身边,替他的右手腕敷药。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药膏味道,宁衍半靠在椅背上,半合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额角。 几天不见,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宁怀瑾看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倒是宁衍自己很警觉,宁怀瑾只刚走近了两步,他就自己睁开了眼睛。 皇叔来了。 宁衍刚一开口,目光便触及到了宁怀瑾怀中的那只画轴,他微微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宁怀瑾的表情。 宁怀瑾抿了抿唇,攥紧了手里的画。 他显然是有话要说,但是现下殿内的人太多,他不大好开口。 若是在往常,宁衍这时候早该主动屏退左右了,但现下他对宁怀瑾的心思极其复杂,既想要亲近,可又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于是左右为难间,便什么都没说。 宁衍了解他的性子,恭亲王把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是想跟他说什么私情,碍于这些人在场,他也不会真的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宁怀瑾看出了宁衍的抵触,他心知自己确实伤了宁衍的心,也没敢奢求宁衍对他像往常一样热络,只是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提起勇气开口道:陛下 然而宁怀瑾后半句话还没说完,殿门就又从外打开了。宁怀瑾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何文庭端着个乌木托盘走进来,冲他为难地笑了一笑。 陛下喝药的时辰到了。何文庭解释了一句。 在宁怀瑾心里,天大地大,自然是宁衍的身子最大,于是他暂且咽下了想说的话,示意何文庭先去。 宁衍挥退了医官,拧着眉不耐烦地看了看那碗乌黑的药汁。 他似乎是不想在宁怀瑾面前露怯,于是犹豫了一瞬,未曾多说什么便伸手接过药碗,用一种壮士断腕的气概一仰头,憋着口气,咕咚咚地将这碗药喝了。 宁衍怕苦,喝药从来都是能躲一口就躲一口,底下的药渣从来不肯晃匀了喝,总是要剩个一口半口,喝到这就已经差不多了。 宁怀瑾习惯性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接他的药碗,谁知道宁衍捏着碗沿晃了晃,将碗底的一点药渣晃匀了,也喝了个干净。 宁怀瑾伸出的手霎时间顿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宁衍的余光瞥到宁怀瑾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搁下碗,转而冲着宁怀瑾温声道:一口药渣的事,苦虽然苦,但也不是一定咽不下去。 他说着顿了顿,摇了摇头,似无奈似自嘲地笑道:从前只是娇气,想赖着皇叔撒娇罢了。 这一瞬间,宁怀瑾只觉得有把又细又薄的尖刀顺着他伸出的指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口。 说来奇怪,之前宁衍说要跟他划清界限时,宁怀瑾也只是感到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这一瞬间,宁衍分明没跟他说一句重话,可他却莫名地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