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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如蝉翼的刀锋轻而易举地划破脆弱的血肉,在青年咽喉处留下一个硕大的开口。滚烫的血霎时间喷涌而出,十里用手臂挡了一把,将大半的血拦在了宁怀瑾身外。 青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恨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失,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生机。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十里的臂弯里,被十里架着劲儿随手往旁边一丢,正落在旁边的草丛里,惊起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你 青年侧趴在草丛里,还没彻底断气。他怨恨地盯着宁怀瑾,看着就像是一条狼狈的死狗,在盯着近在咫尺的肉骨头。 他的喉管被整个切开,费力的呼吸中带着令人心惊的风声,血沫不断顺着他的伤口喷涌而出,以至于他开口说得每个字都像是从血里挤出来的:你早知道 王爷。十里看也未看他一眼,抬脚跨过他身体,单膝跪在宁怀瑾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来,问道:您没事儿吧。 宁怀瑾将手里攥着的短刀随手扔到一旁,甩了甩手上的血,侧过头看着青年,心想着大发慈悲,让他死也死得明白点。 是啊,本王早就知道。宁怀瑾冷笑了一声,说道:从本王被冯源伏击时便知道军中有细作,不过是找你费了些时候而已。 所以,孟孟 青年已经说不太出完整的话了,大量失血让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整张脸显出一种极其不详的青灰色。 孟昌勋,他根本没去东峰。宁怀瑾借着十里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垂着眼,怜悯地看着青年,说道:你当本王是个小人,真能为了自己求生,将手下送去送死吗? 青年的喉咙里最后溢出两声粗重的呼吸声,便再没了声音。十里走上去用脚尖踢了踢他的手腕,转过头对宁怀瑾说:死透了。 也算能撑了。宁怀瑾说。 十里走回宁怀瑾身边,从外衫下摆撕下一条布来,帮着宁怀瑾裹好了手上的伤。 好在普通兵士用的短刀不够锋利,也加上宁怀瑾当机立断,握着刀的手一直绷着劲儿,所以他伤得倒并不重,除了掌心划破了一点之外,只有虎口处裂开了一道血口,裹了伤之后便止住了血。 宁怀瑾并未在意这点小伤,倒是十里如临大敌,拧着眉瞧了他的手好一会儿,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 先前为了引出军中的细作,宁怀瑾跟孟昌勋刻意做了场戏。看似是分头行动,而实际上孟昌勋不过是换了条路折往西山拗口,算算时辰,大约已经与走山壁小路的那队人汇合了。 于是宁怀瑾也没有再多耽搁,而是草草收拾了下,便又拐回小路上,与剩下零星几个兵士汇合,一同按照计划往山下走去。 临近寅时初刻,孟昌勋终于在西山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恭亲王。 他这一晚上坐立难安,生怕宁怀瑾那险之又险的引蛇出洞出什么篓子,提心吊胆一整晚,直到瞧见他全须全尾,这颗心才咕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哎哟,我的王爷。孟昌勋一瞧见他满身灰土血迹的惨样吓了一跳,唬得直嘬牙花子,三步两步地从藏身的灌木丛后头绕出来,探着手要去扶他。 宁怀瑾赶了大半宿的路,现下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也就没驳孟昌勋的好意,顺手扶住了他伸来的胳膊。 您这是怎么了。孟昌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只可惜恭亲王身上狼狈不堪,沾满了灰土草叶,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哪伤了。孟昌勋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架住他的胳膊,问道:王爷要了结的事儿,了了吗? 军中出细作是大事,轻则被人说主将无能,重则扰乱军心,所以当着乌泱泱其他将士的面,孟昌勋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了结了。宁怀瑾说。 孟昌勋啧了一声,小小地松了口气。 那接着,咱们是怎么?孟昌勋小声问道:是从西山突围,还是再另做打算。 不能突围。宁怀瑾说:就算是提前知道你我的部署,冯源也不会真的就按照这样的排布来分配兵马。按他那种谨慎有余的性子,东西两边都加强守卫才对,现在下去是自投罗网。 孟昌勋只觉得宁怀瑾的手心烫得惊人,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怀瑾难看的脸色,心里清楚恐怕不能再在山上多留了。 那王爷想怎么办。孟昌勋试探道。 等。宁怀瑾说。 等?孟昌勋不同意:昭明那边情况不明,咱们若硬等得等到哪辈子去。 不等昭明。宁怀瑾步履虚浮,勉强靠着孟昌勋的手臂站直了,低声说:本王在等陛下来。 二百里外的中军大营内,宁衍从程沅手里接过两粒补气的丹丸,就着一盏提神醒神的药茶顺了下去。 还有吗?宁衍问:我记得之前在猎场玩耍时无意中闲聊,曾经提起过程大夫那里有一味丹方,能阵痛提神,危急时刻应急正好,不知现在身上可有? 程沅一愣。 那味药军中常用,大多是给受了伤的将士们应急使得,他身上有是有,却不敢乱给宁衍吃药,于是不由得求救似的看向谢珏,想让他开口劝劝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