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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家的主母原本还有些担心舒秋雨在宫中的处境,这几日受舒清辉影响深了,也隐约觉得这事儿能成,甚至找了他家常用的裁缝,紧着给你舒秋雨裁了套颜色鲜亮的衣服托人带进了宫。 这些事儿宁衍看在眼中,但都没说什么,与舒清辉之间也从不提舒秋雨如何。偶尔几次舒清辉在上书房议事时旁敲侧击问起来,也皆被宁衍用未曾私下见面的理由挡了。 冬月二十六那天,正赶上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今日是宁衍的万寿,朝上照例休沐,不必早起。他从晨起睁开眼睛,便发觉今日外头的天光格外明亮,透过窗户的薄纱油纸透进来时,居然还是有些刺眼。 何文庭原本等在床旁准备服侍他洗漱,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不由得笑道:陛下不知,昨儿后半夜外头就下起雪来了,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现在还未停呢,估摸着足有人脚踝高了。 看外头的光亮,就知今日阳光颇好,下的雪再大也不会酿成灾。反而因为天气不错的缘故,下再大的雪也不会太冷。 冬日里这样的天气是好兆头,宁衍听闻,心情也挺不错,接了句茬:下得这么大? 可不么。何文庭笑着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有个好收成。 没人不愿意听好话,何况今日也算是宁衍半拉生辰,有个好兆头总归讨巧一点。宁衍一高兴,赏了他满宫上下半年的月例。 他这股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大半天,在午时后达到了顶峰。 午饭过后,景湛就从国师府那边来了,进门直接往客座上一坐,一句话没跟宁衍说,先吨吨吨喝了半盏茶。 怎么。宁衍放下书,戏谑地道:你这是上山打猎去了? 景湛哪有闲心跟他斗嘴,摆了摆手,毫无形象地喝完了手里那杯茶,才喘了口气,埋怨道:今年师父不在京,都是我一人忙活,我寅时二刻便起身了,一直忙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宁衍坐在书桌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见状摆了摆手。 何文庭会意地上前,替景湛又续了杯新茶。 辛苦了。宁衍毫无诚意地说。 景湛实在懒得理他,他坐在座位上歇了一会儿,又蹭了半碗玫瑰花羹,才觉得好一点。搁下碗盏,接过侍女递来的布巾擦了擦嘴角,又恢复成了那副仙风道骨的国师样。 你看看你。宁衍隔空点了点他:要是让外头的百姓瞧见了,怕不都说咱家的国师怎么一点都不似仙人。 臣本来就不是神仙,臣待在宫里是为了给天下臣民当个吉祥物的。景湛不客气地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在陛下面前,哪有臣当吉祥物的份。 宁衍开怀不已,连忙笑着招呼何文庭:快快快,快剩下的玫瑰花羹也盛给他。国师可吃点甜的吧,省得这样牙尖嘴利。 宁衍虽是这样说,笑得倒开心。景湛性子随意惯了,大事上却很有分寸,偶尔这样不管尊卑地调笑几句,算不得什么事儿。 景湛刚漱了口,这阵儿也不太爱吃甜的,怕吃多了发腻。他婉拒了宁衍的好意,转而跟他说起正事儿来。 等到下午过了未时,我再替陛下去三清殿给淑太妃娘娘上个香,烧些寒衣。这些事儿师父临行前都嘱咐过我,陛下不必操心。景湛说:只是陛下别忘了,用过晚膳之后,记得去续一盏灯。 先帝的淑妃是宁衍的亲生母亲,只可惜在宁衍出生时就因为难产去世了。自从宁衍登基以来,除了淑妃的忌日之外,每年万寿之后也会去给她点一盏长明灯。 宁衍笑意微淡,淡淡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宁衍转而问道:你晚上还是不来? 不去。景湛说得干脆。 宁衍的万寿大宴办在晚间,届时朝臣宗亲都在,人乌泱泱能坐满长安宫。景湛不爱凑这种热闹,一向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知道了。宁衍也没多意外,说道:那还按旧例,宴席上的菜送一份给你。 景湛点了点头。 他过来其实也没什么正事,只是见缝插针地来转一圈。毕竟他晚上可以不露面,但今日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来见见宁衍。 他俩人闲聊了一会儿,时辰便差不多了,景湛得回国师府预备着下午的事儿,于是在顺走宁衍小厨房的一盘椒盐饼后告了辞。 只是景湛尚且能关起门来躲清闲,宁衍就没这么好命了。 午时过后,宗亲们开始陆续进宫,这宫里便开始热闹起来。 男人们大多留在前殿,亲近点的能求见宁衍,不怎么亲近的便三五成群地混在一处。宗室家眷们要么凑在太后宫里说话,要么赏院子看雪景。戏阁里的台子一整天都未歇息,锣鼓丝弦声响成一片,间夹着几声叫好。 外头热热闹闹,只有仁寿宫的偏殿还是安安静静的。 舒秋雨已经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外衫,妆容发髻也打点得妥妥当当,正站在绣绷前头,正在亲手将上面那幅凤穿牡丹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银杏和桔梗站在她旁边,歪着头看着这幅绣图,想要帮她取下绣绷上的钉子,却被舒秋雨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