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节
“好骑术!”驻守京城的将军没忍住称赞了几声。 “那便是护国公世子?”萧瑾看着林肃问道,“倒是生的一副好样貌,哪个是他妹妹?” 他怎么没在人群中看到女子? “开城门。”萧唐懊恼自己刚才的避让,可一行人已然到了城下,没理由拒之门外不让进来,他将手炉递给了旁边的人,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摆,从城墙上走了下去。 城门大开,一行人策马而入,到了仪仗处才纷纷下马。 雪地盛景,城外积雪覆盖,城内的街道却是扫了雪,留在路面上的只有道道残雪,只是远处屋舍皆白,那白衣的人一步步从城楼上走下,却有几分飘渺若仙之感。 他人皆花花绿绿,点缀这热闹的京城,唯有他衣衫皆白,肤色雪白无暇,倒衬的那眸比夜色还要漆黑数分,只是他便是病弱,也不失太子一丝一毫的风范。 【06系统公布任务,任务一,作为原主活下去,任务二,改变男配萧唐原本的命运。】 太子萧唐乃元后所出,当今皇帝为庶子出身,为登帝位娶镇国公独女为妻,一朝功成,待根基稳固时却是将当初扶持他登上帝位之上打压的打压,杀的杀。 狡兔死,走狗烹,帝王无情本是寻常。 元后诞下萧唐,苦苦支撑七年离世,留下刚刚七岁的萧唐面对着那偌大的宫廷艰难求存。 想要在那种地方活下来,不韬光养晦,手段非凡怎么能成。 主角受宁隐遇上他时,觉得他是月下仙人,一身洁净,又闻他身世凄苦,心生怜惜。 一见甚欢,相交为友人,萧唐得知他是双儿却行男子之事,与自己陷入污泥之中不同时,十分羡慕那一身的自由和光明。 只是相交为友是真,利用宁隐背后势力站队也是真,待他登基为帝,虽不打压曾经扶持之人,却是对与自己作对,害自己之人秋风扫落叶般的不留情。 抄家,杀人,一颗颗头颅落地,京城菜市口数月可闻鲜血的味道。 如此狠戾,非明君之风,大臣求情,朝臣谨慎,宁隐第一次知月下仙人哪里是什么仙人,心灰意冷,黯然离开。 帝位高寒,太子萧唐本就身体孱弱,又日日案牍劳形,不过三年便油尽灯枯,过宗室子为太子,未过而立之年便撒手人寰。 直到死后殓尸,那莲花之形再也掩盖不住,诸人才知这位登基三年让萧国国力上了不止一筹的皇帝原来是位双儿。 “太子殿下。”林父行礼,身后诸位跟着同样行礼。 “护国公有礼。”萧唐与他见礼。 “护国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萧瑾上前来道,“想必这位便是令郎,真是好气度。” 他为副使,自然也能说话,只是他一说话,萧唐便闭口不言,态度之中全是相让,让萧瑾愈发觉得得意。 “这位是?”林肃看向了萧瑾问道。 京中之人富贵,萧瑾的衣饰面容明显精心打理过,这一身华贵虽与萧唐对比英姿勃发,可是与林肃对立,却有几分靡靡之气,倒显得刻意而臃肿。 护国公之子比之皇帝之子分毫不弱,反而更盛一筹之姿倒是让迎接的大臣们皆是称奇,萧瑾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自己气势上输了一筹,心中略有不愉:“我乃是当今五皇子。” “五皇子,”林肃笑了一声,“五皇子非嫡非长,又无官职在身,为副使迎接我护国公府中人,莫非是陛下看不起我等。” 他这话说的是事实,但是如此话语说的属实傲气,硬生生的让萧瑾在这寒风中也觉得脸火辣辣的。 这护国公世子真是莽夫无智,待日后他若是登基,定然要让他好看。 “世子误会了,本宫为正使,皇弟如今虽无官职在身,却也是中宫之子,陛下得知诸位前来,喜不自胜,派我二人前来正是陛下看重西南。”萧唐垂眸说道。 西南之地的确重权在握,此人既能韬光养晦数年而不被任何人察觉,自然不是口出妄言之人,他会如此,或有之前对陛下行为的不满,但也说明西南之地早已不将皇城放在眼中,能如此恣意,倒是让人羡慕。 “皇兄所言极是。”萧瑾强行笑道。 他来此之时母后便有教导,西南之地可能有不臣之心,如今大势未成,不能为敌,只能忍。 “原来如此,倒是臣误解了。”林肃说道。 “世子一看便是性情中人,听说这次令妹也随世子一同前来,可是未曾随行?”萧瑾问道。 “你说婷儿?”林肃笑了一声,拉过了一旁一直盯着萧唐看个不停的林婷儿道,“这便是舍妹,婷儿,见过太子和五皇子。” 林婷儿皮肤黝黑,一身装扮更像是男子,她闻言看了林肃一眼,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五皇子。” 声音粗哑,带着沙场历练过的豪气,萧唐神色顿了一下,萧瑾一看她的姿态面容,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以至于他呛的连连咳嗽:“这,这是……” 护国公的儿子倒是生的好,这女儿怎得生的跟那夜叉似的,母后出的好主意,这让他怎么娶? “这是舍妹,我这妹妹生的可是一绝,太子殿下觉得如何?”林肃看向了萧唐问道。 京中之人说话,一句话都要斟酌三五次,以取中庸之道,免得得罪人,西南之地不似西北天生豪气壮阔,可这人说话却是直指一人。 萧唐觉得自己并不显眼,也无意在此次与萧瑾相争,却不知为何这位护国公的世子为何…… “令妹生的极好。”萧唐笑道。 不似寻常女子颜色,手上有茧,一看便是摸爬滚打过来的,倒是飒爽豪气。 “太子殿下也这样觉得?”林婷儿听他夸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婷儿觉得太子殿下也生的极好,跟那画里的仙人似的。” “姑娘谬赞。”萧唐看她说话直白,乃是无心,虽不喜他人议论样貌,但被人如此说,却觉得无甚抵触。 林婷儿听他与自己说话,正想接话,一旁的林肃看向了五皇子道:“五皇子以为呢?” 萧瑾心中正是抵触不已,这般女子若是为他的正妻,只怕他要日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了,可这话却仍是不能说,违心之言让他面色上带着几分尴尬与扭曲:“我也觉得令妹生的极好。” “哪里好?”林肃接着问道。 萧瑾总觉得这护国公世子好像在针对自己一般,本来准备的胜过京中女子万分,堪为闺秀之表率通通用不上,只能尴尬接道:“看起来颇为豪爽,一看便是将门之女。” 他能感觉得到,萧唐又如何感觉不到,他有些诧异林肃对萧瑾的不满,但这种问题……当真是为难他这位想要娶妻拉拢的五皇弟了。 萧唐眸中笑意微微划过,只是耽于松懈,喉间的痒意再也压制不住,轻咳两声却是艰难忍下。 “可是冷了?”林肃看向了他发白的唇色,暗道自己疏忽。 原世界线中对太子的成长经历并无过于详细的记录,但七岁的孩童相当于无父无母,在宫城那样吃人的地方能够长大,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每年冬季病情反复,虽有故意让他人放松对他警惕的缘由,但根底薄弱也是事实。 他突然问话,萧唐惊了一下:“本宫无碍,多谢世子。” “太子身体不适,不宜在风口久站,若真是生了病,倒是臣的过错了。”林肃上前一步替他挡住了风。 如此近的距离萧唐下意识警惕,可他二人分明未曾挨着,只是这般靠近似乎也有温暖之意,可见林肃火气极盛。 有如此健康体魄,却是让萧唐羡慕。 “多谢世子关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萧唐说道。 “我等不喜车撵,骑马就行。”林父看着那宽敞奢华的车撵道。 “确实如此,一路骑行反而暖和,坐上了马车才是冻的慌。”林婷儿说道。 “诸位随意便好,本宫先失陪。”他走到了车撵前踏着台阶上去。 林肃看向了一旁的林婷儿,发现她的目光还在萧唐的身上,询问道:“你作何一直看他?” “还不是因为生的好看。”林婷儿哼道,“只许你看,不许我看么?” 她瞧林肃面无表情,哎呀了一声道:“你不觉得太子殿下看起来像个双儿么?” 她是看见谁生的俊秀好看,肤色白皙都觉得人家是个双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唐脚步一顿,也不知这台阶是否因为下雪天之前踏上的雪水未曾擦干净的缘故,那一顿之下脚下直接打滑,视线直接后仰。 “太子殿下!!!”有侍从惊叫道。 摔不摔疼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当朝太子若是当众摔倒,只怕今日便会沦为京中丑闻,引来申饬。 可如今不是展露武功的时候,萧唐下意识闭眼,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可腰身处却是扣上了一双有力的手。 背部靠上了一人的胸膛,极为温暖的感觉传递了过来,瞬间便将刚才浑身的冷意驱散了去。 “太子殿下当心脚下。”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萧唐睁开眼睛,在看到那离的极近的人时下意识想要起身,可他脚还在台阶上,身体却被林肃轻而易举的撑着,一时竟是无法借力。 “多谢世子搭救,劳烦放本宫下来。”萧唐说道。 林肃垂眸看了一眼他如今的状态,手臂环过了他的腰身,直接将人从台阶上抱了下来,放他站稳后松开手臂退后:“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太子恕罪。” 他刚才已然上马,却能在瞬间飞身过来将人接住,可见武功之卓绝,且行为之间并无僭越,也不该知道他的身份才对,应是真心救人。 既有之前细心留意,又有如今的搭救之恩,萧唐拱手道:“世子一片热心,本宫怎会怪罪,实在多谢。” “雪天路滑,侍从也该尽心些。”林肃看向了一旁的太监道。 那太监连忙低头道:“世子教训的是。” 萧唐再上车时有人搀扶,坐上马车时刚才紧绷的心神放才松下,车内还算温暖,萧唐坐在其中却不像以往在里面待了许久方才暖和过来,其中缘由不用想便知。 有些鬼使神差的打开车窗一角,在看到那人飞身上马时莫名想到了那扣在腰间的手,他本是偷看,不欲惊动,可林肃上马坐稳,却似乎察觉他在偷看一样直接对上了目光,微微一笑,萧唐下意识拉上了车窗,那人……到底意欲何为? “太子殿下?”在车厢内侍奉的侍从见他如此举动问了一句。 “无事。”萧唐目光恢复了平静道,“走吧。” 护国公重兵在握,何其难拉拢,但只要他们不站到萧瑾那边,他便不担心,但若是能够拉拢到自己这边,没人会嫌自己的助力少的。 只是如今摸不清局势,护国公世子此次入京,目的并不明确,眼前一片迷惘,应该见招拆招,而不能轻举妄动。 护国公在京中自然也有院落,将一行人送到了京中院宅,萧唐等人便告辞了,至于入宫拜见之事也要等诸人休整好了才去,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此次迎接之事萧瑾未占上风,反而得了好一顿的奚落,离开时上了马车都带了几分的怒气冲冲,他与萧唐随同入宫复命,萧唐未发何话,他却是将当初林肃在城门处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父皇,这护国公世子如此狂妄,可见未曾将您放在眼里。”萧瑾心中格外的不悦,他本等着皇帝发落那人,可帝位之上皇帝的神情着实有些平静。 “护国公世子说的也在理,瑾儿如今确实未有官职在身,若能早日成家,也好早日立身,有了正室,性情也能如你皇兄这般沉稳才好。” 皇帝对西南之事本就理亏,如今只想安抚,不想真的惹出什么事端来,他自是看好萧瑾,只是两厢对比,倒是太子格外的沉稳。 萧瑾心中委屈,却不敢表露于脸上,只能讷讷称是。 “唐儿对西南之地便无话说?”皇帝问道。 萧唐拱手道:“儿臣想着军中之人难免说话直白,想来对皇弟并无恶意,且儿臣上车时险些滑倒,那世子也是出手搭救,免儿臣失了父皇的颜面,儿臣……” 他面有犹豫之色,即便站于暖阁之中也是唇色苍白,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皇帝虽不喜他这般病弱之态,却到底放心:“你心肠素来软的很,不好说便不必说,今日受寒,等会儿便回你东宫去吧,让太医也好好看看,年年生病对身体可是不好。” “多谢父皇关怀。”萧唐眸中有濡慕之色。 “都回去吧。”皇帝看着一旁的萧瑾,轻轻沉了口气。 待到两人离开,皇帝说道:“唐儿倒是沉稳,瑾儿如今还真是年少气盛。” “太子殿下位列东宫,自是得稳住的。”太监笑着说道,“五皇子年少气盛,陛下也说是年少,您如今春秋鼎盛,慢慢教便是。” “朕本打算他若此事做的好,也好给予赏赐,让他能入六部做事,如今看来还是要再磨磨性子才行,要不然去了也是得罪人。”皇帝叹气道,“这也就是唐儿的身体不好,要不然朕也不必上这份心。” “陛下慈爱,太子殿下是知道的。”太监笑着道,“所以撑着病体也要把事情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