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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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比她吃的文明许多,蒋烟教他,“你要大口吃才香。” 余烬吃自己的,不搭理她。 蒋烟吃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发现这趟出来存钱,她好像没有发挥任何作用,难道是他觉得存钱需要带个人,壮壮气势,有安全感? 应该不是,敢打他钱主意的人大概还没出生。 所以她单纯是个小跟班吗。 蒋烟往嘴里塞了根薯条,跟班就跟班吧,就当出来玩。 蒋烟点了不少,留出一些给雷子他们带回去,余烬把车钥匙给她,让她先上车,转身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 几分钟后余烬回来,手里多了包烟,他把烟扔进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随手丢给蒋烟两颗糖,“没找零。” 蒋烟下意识接住。 两颗阿尔卑斯奶糖,一颗焦香源味,一颗草莓牛奶味。 包装纸上还有一丝余温,是余烬的温度。 蒋烟紧紧捏着这两颗糖,没有说话。 六岁那年,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隔几个月就要住一次院,每次去医院前,妈妈都会给蒋烟买她最爱吃的阿尔卑斯奶糖,摸着她小脑袋说,不许多吃,每天一颗,吃完这袋糖,妈妈就回来了。 那次她也是这样说,可糖已经吃完好久,她都没有回来。 后来蒋烟才知道,妈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吃过这种糖。 无预兆的,蒋烟一大颗眼泪落下来,她慌忙扭头冲向窗外,迅速抹了一下眼睛,但还是被余烬看到。 余烬有些无措,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掉眼泪,“怎么了,不喜欢吗?我以为你爱吃。” 蒋烟常常吃糖,兜里随时都能像变魔术一样摸出一两颗,他看到过好多次,所以刚刚老板说没有零钱时,他几乎没有思考便拿了两颗糖。 没想到把她弄哭。 蒋烟哭起来没有声音,像在忍着,有些可怜,有些委屈,让人忍不住心软。 余烬从没哄过女孩,也没处理过这样的状况,他的手无意识地抬起,笼在蒋烟头顶,想揉一揉她的头发,指尖碰到发丝那一刻,他蜷起手停在空中,几秒后还是收回来,安静坐在她身边。 他没有开车,静静等她哭完。 没有多久,蒋烟低着头,轻轻拆开其中一颗的包装纸,含住那颗糖,“谢谢你。” 余烬望着她。 蒋烟把第二颗也吃掉。 余烬没有问她为什么哭。 蒋烟偷偷把糖纸攥在手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蒋烟很少这样安静,一直靠在椅背上盯着外面飞驰而退的房子看。快到家时,她好像好了不少,跟他说了几句话,还笑了。 余烬第一次领会到女孩多变的情绪。 哦,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也是她,那时她忽然变了脸,后来才知道她是误会他去做那种事。 两人回到车行时,有些意外地看着大厅。 房子整洁干净,显然被精心打扫过,雷子还在忙,卢宁站在工具柜前面,正在整理里面的工具。 上次整理还是蒋烟刚来时,她不懂这些东西的用途,按大小个排好,后来就一直保持这个顺序。 卢宁好像很懂,打乱顺序,重新按照功能用途整齐摆放。 雷子抬头,“回来了。” 见余烬和蒋烟都盯着卢宁,雷子说:“她闲着没事,我让她帮忙收拾一下。” 余烬有些不悦,但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小屋。 蒋烟把带回来的炸鸡递给雷子,雷子拨开纸袋,有些惊讶,“你们中午吃的这个?” 蒋烟点头,“怎么了。” 雷子:“烬哥出息了,他从来不吃这些炸的东西。” 蒋烟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小屋,门已经被余烬关上。 卢宁连续来了好几天,有时上午,有时下午,据说面试了几家,都不太满意。 蒋烟发现她对机械方面好像很懂,能看懂雷子在做什么,也能听懂他的一些专业术语。 余烬和雷子说话时,她也能跟着讨论几句,发表意见。 蒋烟插不上话,在几人旁边站了一会,默默走掉。 余烬回小屋时没看到蒋烟,卫生间的灯暗着,门口也没有。 库房的门半开,里面亮着灯。 余烬走过去,看到蒋烟蹲在地上,手里一本翻开的零件书,地上摆了几排大大小小的配件。 她很认真,翻阅纸张时小心翼翼,生怕手上的油蹭到书上。 余烬轻扣一下门,“在做什么。” 蒋烟抬起头看他,几秒后又低下头,“学习啊。” 他走进来,半蹲在她身旁,“学什么。” 蒋烟晃了晃手里的书。 余烬拿过书翻了几页,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学这个做什么。” 蒋烟指尖在一根链条上轻蹭,“我好歹也是车行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懂。” 她微微皱着眉,很郁闷的样子,小声嘟囔,“这东西怎么跟书上长的不一样啊。” 余烬看了她一会,随手把零件书扔到一边,“更新换代了,书是旧版。” 他靠近一些,“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蒋烟想了一下,“我就想知道它们叫什么,有什么用。” 余烬笑了下,“那你要学很久了。” “我很聪明的。” 余烬嗯,“听你弟说了。” “他怎么说的?” “说你学习好,还跳过级。” 蒋烟:“他还说什么了?” 余烬不理她。 蒋烟摇他手臂,一直问。 蒋知涵那张嘴,她才不信他只说那么点。 余烬淡淡瞥她一眼,“他还说有很多人追你。” 蒋烟:“……” 没事说这个干嘛? 她支支吾吾,“没有啊……” 余烬盯着她眼睛,“没有吗?” 第15章 酸了。 空气安静。 蒋烟无意识地触碰地上的零件,低着头小声说:“有我也没答应啊。” 余烬嘴角翘了翘,很快恢复神色,指着地上一堆东西,“谁让你乱动了,摆回去。” 蒋烟呆呆的,“你不是要教我?” “教也不从这里教,你没有基础,先学简单的。” “哦。”老板发话,蒋烟只能听话照做,她一趟趟折腾,余烬就站在一边,抱着手臂看她搬,也不帮忙。 好不容易全部折腾回去,余烬却转身走了,“下班。” 蒋烟小跑跟在他后头,“你不教我了?” “我不喜欢加班,明天再说。” 行吧。 今天哭了一场,蒋烟没有胃口,到家后没吃晚饭,倚在那张小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母亲走得早,她早已过了最伤心那段时间,只是如果触碰到那个点,还是会有些控制不住。 小时候她很羡慕别人有妈妈,她常常想,如果地震时妈妈也在,她会怎么选。 弟弟那时年龄更小一些,蒋烟同样不希望他有事,只是作为被丢下的那一个,还是忍不住难过。 这些年,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以任性,可以胡闹,交想交的朋友,接受最好的教育,那么多人羡慕她。 可她心里就是迈不过那道坎。 有时她宁愿不记得。 胡思乱想许久,肚子也有些饿了,她懒怠动,去厨房煮了碗速食面填饱肚子。 刷碗时她无意间看向窗外,发现余烬和雷子正在小区的篮球架那边打球。 小区老旧并没有专门的场地,这破篮球架不知是哪个学校淘汰下来,被人放在一小片空地旁,偶尔有人在这边玩一下。 蒋烟迅速刷碗,收拾好厨房后随便套了件衣服下楼,到那边才发现,卢宁也在。 她坐在旁边的石阶上,身边放着两个手机和两瓶水,应该是余烬和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