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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玓略一点头,淡淡道了声有劳,这才同徐庆一同进去。 门子守在外头,看起来有些晕乎乎的。旁的门子龇牙说道:“你莫不是被那县尉给蛊惑了去吧?可莫要忘了,他最近可是几位主簿典吏的眼中钉。”他虽说着这般僭越的话语,不知不觉中却不敢同之前那般直接,不自觉压低了嗓音,像是怕被人听了去。 小门子咕哝:“……他同我道谢了?” 这话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 车队不仅带来了白霜,更是带来了许多书箱与惯用的物什。 原本空落落的一进院子很快就在白霜的布置下塞得满满当当,甚至于虞玓和徐庆刚回来,就被白霜塞去沐浴更衣,显然是听说了这些时日在外面跑动的事情。 虞玓泡在热水中许久,把奔波的劳累舍在水中,这才慢悠悠地爬出来换了衣裳。 白霜瞧着郎君总算是人模人样出来了,却忍不住笑起来,“要是让家里那几位郎君夫人看到,怕是要认不出来郎君了。”现在的虞玓可比两月前要黑上许多,虽然勉强还算是白的。 虞玓抬手捏了捏眉心,淡淡地说道:“这一路可曾遇到麻烦?” 白霜摇头,“有几位大哥看着,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在进县那会,倒是听说了一桩事。”她现在做了妇人的装扮,人也丰腴了些。说话做事比起往日快言快语了许多,眉梢却满是笑意。 虞玓不过扫了一眼,便知道白霜这再嫁后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那程二丁倒也是个果勇的人,在与白霜相知相交后,倒是禀明了缘故,得了程家的放归文书。有了自由身后再来求娶白霜。 白霜在思忖了数日后答应了此事。 那日背着白霜出嫁的娘家兄弟,自然是虞玓。 程二丁改头换面后,倒是被虞玓招揽来做事,这一次出行,他们夫妻二人也是一同相伴。 “出了何事?”虞玓接口说道,在屋舍里漫步而行,手指有些刺痛,那是前些日子在跋涉去九都镇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白霜说道:“那些守门的武卒虽说是在做事,不过瞧着甚为懒散。我打了个心眼去细听,那几个闲散的兵子窝在一处,像是在说连着三月没发钱了。” 虞玓微顿,想起那日刘鹤明目张胆上门要账簿的事情。底下的胥令这般嚣张,也无怪乎有此种事情发生。 虞玓虽未有大动作,不过白霜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便也没再说其他。而是让郎君去吃些甜汤,回头再出去做事。 自打虞玓抓了两趟人赃并获,那推诿的胥令立刻就麻溜地把交接的事宜妥妥当当地送来,并且整理得干净异常,甚至表面看来压根无需虞玓再去翻检。虞玓略看了两日,落了一身空闲,就抓着那被处罚的徐三石与刘鹤在外跑了俩月,倒是把整个南安县的状况都摸透了。 虞玓这县尉自然是被架到一旁去无事干,可徐三石和刘鹤却还是肩头担子两头扛,每日在外头奔波劳累不说,回来累得想倒头就睡,可偏生还得处理衙门的庶务,简直是累到两眼发黑。 这日他们软着脚回来,派了个人把记下的簿子送往内衙交给虞玓,那回头就直接往那主簿廨去了。 南安县衙与南安县的破落倒是如出一辙,主簿廨说起来在县堂西,说起来也不过是这县衙内一处极寻常的地方。那外头门厅剥落了些许涂漆,可跨过了门槛,往那隔间偏厅走去,却又是一番不同的天地。 典雅精致的桌椅茶案无不透露出此处所居之人的喜好。入门处摆着郁郁葱葱的植株盆栽甚是亮眼,摆设用的百宝阁与架子上皆是些不寻常的物件,有那古老的摆件一看就是大几百两也拿不下来的。 屋内飘着淡淡的燃香,怕是一小块就要十两银子才肯受用的香料。 全透着钱的气息。 “刘主簿。”徐三石拱手,对那坐着处事的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刘鹤在后头,却是没徐三石那么紧绷着,笑嘻嘻地说道:“二大爷。”他这话却不是骂人,按着辈分,他确实是要叫刘主簿二大爷。 刘鹤与刘实再是族亲。 刘实再捋着胡子,看着俩歪瓜裂枣忍不住蹙眉,“怎把自己折腾成这般?”他蓄着胡子,看起来很是儒雅,手里握着的文书被他放下,狐疑地看着两个令吏。 刘鹤哀嚎了一声,“二大爷,那虞玓可把我们折腾得好苦啊!” 刘实再嗤笑,不在意地说道:“让他敲打敲打你们也好,整日里我让你们做事要小心谨慎。你俩倒好,他刚一来,就直接把证据送到人家面前去了!这不是自找苦吃?” 徐三石委屈地说道:“刘主簿,话虽如此,可那虞玓也太过嚣张!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这甫一上任,上头可还有县令县丞与刘主簿您呢,怎可以事事强硬胡来?”他这话倒是抬举了刘主簿,县丞和县尉都算得上是县令的辅佐,主簿却是低了一层。 不过碍着现在南安县衙的局面,这话倒也是没错。 “他作甚了?不就是让你们跟着跑了几趟乡里吗?”刘实再老神在在地说道,那淡定平静的模样,到底是把徐三石和刘鹤的烦躁熄灭了些。 刘鹤凑前说道:“二大爷,这确实是白费功夫。可是您瞧瞧,他现在被架到一旁,啥事都不用做,可我等却是回来还要处理庶务。他可当真是轻松,总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折腾,这连着跑了两月,外头的百姓都认得他了,连带这乡土话,那虞玓都会学着比划上两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