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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人思索后说道:“可若是在这当口往外挖掘,若是再有走蛟……”方才在第二次走蛟出现前,接连的暴雷惊起,郎君当机立断带人回去,行至破庙后就让所有人带着些许干粮抛下行囊立刻往山脊向上爬。 虽然期间有人发出抗议,却在郎君的漠然忽视给一力压下,而就在半路雷声再起中,方才还带着他们拼命赶路的郎君却突地让他们改变路径,往那途中发现的洞穴藏进去……而几乎就在他们扑进去的瞬间,他们方才惊觉刚才那不是雷声。 是走蛟。 他方才惊觉这一路得亏是郎君机敏,不然再停留下头,怕是会被摧枯拉朽给带走……可现在也被堵在这洞穴里进出不得。 好险没被封死。 虞玓平静地说道:“走蛟要往山上走才有可能逃脱,躲在洞穴中只作中策,且外面要是真的被封死,我们怕是就真的被堵死在这里头了。”与此前在破庙中的处境并无差别,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此话不无道理。 其他人勉强出了多余的两只还能点燃的火折子,洞穴漆黑中仅存的三支火折子照耀下,用碎石,亦或者是双手,闷闷的挖掘声开始不断回响。 “郎君……”白霜拦住虞玓,那双根骨分明的手向来是书写文章经书的,怎可在这处受伤? 虞玓微顿,慢吞吞地撸着袖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的手,与你们的手有何差别?” 白霜抿唇。 虽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可她知道是拦不住虞玓了。 吭哧—— 刺耳的抓挠声和挖掘声在隔绝外界的山洞中发闷,漆黑洞穴中并无日夜,其时不知多久,只虞玓似乎从来都有度量,隔些时候就会让他们停下歇息,而依据的时辰变动好似也一直稳定刻板,就好似他清楚时间流逝般。 第三次停下来时,士气明显有些低落。 虞玓轻声嘱咐白霜,把刚才收起来的干粮发下去,虽然走得匆忙,且路上也掉了些东西,不过所有人身上的干粮收集起来,还是能再撑两日。 “您怎不吃?” 白霜派完走回来,看郎君手中那半份食物并没有动,有些担忧地问道。 虞玓默然说道:“方才我带人往这里的原因,乃是那山坡被冲垮后地形改变,我们一路往上虽然避开了冲势,却万万没料到崩塌处就在顶端。临时进了这洞穴是万不得已,毕竟泥流不定会如何行走。方才发觉只堵住洞口是很是奇怪,按理说应当会连带涌进来才是。不过刚才在挖掘的时候,我倒是发现缘由了。”所以他才会说进洞穴是个中策,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人注定是跑不过滚滚而下的泥水。 而眼下,洞口极其幸运、又极其不幸地被滚落的巨石堵住了。 泥流顶多能蹭着缝隙流进,不至于冲刷进内。可问题同样出在此,不知巨石与泥土枯枝等的缝隙有多大……这还需等挖下去才能知。 白霜蹙眉听着,不经意间瞥见了虞玓的手指,惊喘了一声,“郎君,你的手……”那溃烂的模样惨不忍睹。 洞穴门口到底还是有大小差别,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拥而上进去挖掘,而是互有替换,扶柳和白霜暂时并没有加入,只做后勤看护。 虞玓瞥了眼血肉模糊的双手,平静地说道:“他们一个个与我有何差别?都是血肉之躯来挖,一概如是。”那洞口挖出来的血迹斑斑可不都是他一个人留下的。 “郎君可曾想过,若是我们葬身此处会如何?”白霜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说道。显然在破庙有些失控的情绪,在接连的打击下反而稳重了许多。 虞玓吃了口干粮,硬巴巴的碎末磨砺着他的喉咙,“会让亲人朋友记挂伤神,反是罪过。”他心中一瞬间闪过了某个人影,却快到看不清楚痕迹。 “郎君没想过自己?” “死则死矣。”他幽幽言道。 虞玓把另一边没吃的掰下来一半递给白霜,“别藏着了,我知道你没吃。”他快速地啃完余下的那点,拍拍手站起身来,踱步与那些在休息的人说了几句话,转瞬间那挖掘的声音又闷闷响了起来。 不知山中时日。 闷热,浮躁,汗水。 虞玓眯了眯眼,酸涩的汗水渗进了眼里,有点发疼。 他暂时让人停下动作,就着他们齐心协力挖出来的痕迹比划了下,大致推算出来山壁与堵住的巨石之间的差距。 这正好微妙地卡在一个临界点上,那窄缝只勉强容得下一人进去挖,这可就成了麻烦……他往里头走了分寸,沉思了片刻正要退出来同人说话。 哐。 虞玓蹙眉,猛地回身。 这不应当是个合适的动作,他更应该在察觉到背后有异样的那瞬间扑出去,那样才能避开身后有可能的袭击或伤害。 他凝神望着本该还需要不断挖开的厚实土堆。心中仿佛有一个无名猜测涌动,这分明莫名其妙,却让他忽视了身后担忧的叫喊……也不往后。 噗呲噗呲—— 松动的泥土滚落在地,先是一块,两块。 继而是如同被撞击般不断抖落,就好像外头有什么巨大的力道在不断冲击。 咔哒—— 最后一块坚.挺着的大块泥土拍在地面的同时,堵塞的窄缝也露出了别外的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