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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急报进京的时候,立政殿内通宵天明,就连东宫也灯火通明。 太子随侍立政殿。 虞玓是在翌日入宫时方才知道此事,毕竟虞世南已经半退下来,而虞昶的位置还未高到被连夜召集的程度。只是没想到他们当初的交谈竟是一语中的,如此说来却还是有些悲凉。 寥寥数语,受苦的却是真实的百姓。 赵节与杜荷怕也是知道了消息,今日前来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上头学士正在讲着课,虞玓在下头记着要点。在他书案的左侧,放着他昨夜写好的作业。在这十几二十个门生里面,崇贤馆的学士们不说多喜欢虞玓这个学生,到底是具有好感的。 毕竟好学的人谁不不喜欢? 大抵是因着崇贤馆本身地位的缘故,入学的学生们重心并不完全是学问,这让教书的学士们也是按时点卯来做事。在这群懒散的尊贵鹌鹑中,突然冒出了一只好学的鹌鹑,这确实是能让人稍稍捡起些兴趣来。 故而这小几月来,崇贤馆的学生们发现这群直学士一个两个跟吃了啥兴奋的东西般,比之以往要更为上心认真,捉着往日懒散的他们一个个认真读书,让他们有些苦不堪言。 赵节寻到广平公主那里去吐槽,广平公主在入宫后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告知了长孙皇后,这就又顺理成章地让圣人知道了。 圣人认为妙啊! 本来昨日的急报就颇有些着急上火,连带着诏令与赈灾的部署下去后,这气才算是顺了一半。心里还是惦记着灾情如何,在立政殿内多兜了两圈,被哄着小公主的长孙皇后看到,就顺势把前些日子知道的趣事拿来哄着半郁闷的圣人。 圣人听完倒是起了旁的心思。 本来崇贤馆的设立除了保存宫廷古籍外,也隐约有为太子招揽门客的意思。只高明一直都是恪守本分,从未越距。这让圣人高兴的同时,却也有些担忧,大手一挥让崇贤馆开始招生,并着把一些重臣宗室的子嗣都绑在了东宫的马车上。 这事他向来做得溜儿啊。 因着有这么一层暗地里的意思,所以教书的直学士虽都是大儒,却不一定是真的在教。毕竟门徒无心向学,这何必花费心思。 今日听得长孙皇后说起崇贤馆那群老学究开始下苦力气了,倒是让圣人想寻个时间去转悠两圈。 … 虞玓方才下学,刚到虞府,就看到刘勇守在阍室里等着,见着郎君回来忙迎过来,“郎君,书铺那里已经做出了合用的印刷器具来。” 虞玓挑眉,这话便是说那活字已经能用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决定去东市走一遭。倒也不必备着马车,两人牵马往那东面去了。 虞玓在去东宫读书,就时常是自己备马。红鬃马渐渐长大后,对于在外活动的热情比小时候还高,总是在虞玓不出门的日子在马厩里横冲直撞。故而虞玓索性婉拒了房夫人备车上下学的提议,每日带着马驹外出溜一圈。 红鬃马总是爱抢前头,两马方跑便率先冲在了前面。 待刘勇拍马赶到的时候,早已经被拴在书铺后院里的马驹见到他就“咴咴——”起来。 刘勇:“……你还是被拴着,怎得意成这样?” 他一边拴着马,一边进了屋里去。 红鬃马斜睨着栓在身旁的马,灵动的眼直盯着那一甩一甩的尾巴看。 屋里。 在那粗苯的工具前,还摆着诸多的界尺,画纸,雕版,并着散落的小块来。因着没想到主家会来到书铺,这杂乱的屋内基本没收拾过,乱得除了匠人坐着的位置外无从下脚。 虞玓和刘勇进来的动静甚至没惊动那些埋头苦干的匠人们,身后那掌柜的要说话,却被虞玓摆手停住了。他踮着脚避开那些堆垒起来的雕版,去看那桌子上零散的纸张与活字。 那上头的几堆纸张就是方试过的活字印刷,虞玓能明显看得出来这些印刷的字迹比起雕版来说要模糊些,且因着活字不是固定住的,容易错落痕迹。他的指尖摩擦过桌上那些活字来,看得出来这些也都是一个个雕刻出来,然后再顺着捡出字来拼在一处,最后再印刷。 虞玓观摩了一圈后,退出来同掌柜的说道:“这月的工钱翻倍,算是他们的奖励。” 这钱虽然不是掌柜的出,但他听着实在是肉痛。他本是其他店里的二掌柜,被调来后本想做一番大事,却只看着主家不断往里面投钱,却是半点都没赚,简直是心疼。 那大把钱撒出去,让这掌柜的恨不得能扒拉到自己怀里,只其上主家严苛,又有几位账房偶尔盘查,这才不能得手。 刘勇这一年多泡在各个店里,对掌柜的脸色再熟悉不过,笑着说道:“又不是你出钱,主家乐意便是,你废那么多话。” 他们虽然知道虞玓是主家,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且虞玓名下诸多的店铺,在经过虞家的帮助后,挂着名头的人全数改头换面,变作了信得过的人来,明面看来是与虞玓无关。 虞玓琢磨着说道:“若是单单只换做活字,虽然一旦常用字雕刻完毕是简单了,可每次印刷同样也多了捡字拼接的麻烦。且木质容易磨损……” 掌柜的接口:“但木质的便宜些。” 虞玓没说话,在庭院里略站站了后,便与刘勇一同牵了马匹出门去。待到门外后,虞玓神情淡淡,“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