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新君
孟南贞的动作很快，可有人更快。 当他赶到承天门前的时候，这里的锦衣大汉将军们早已浑身镐素，肃穆地戒严了起来。 哪怕他是钦差，也不得而入。 进不去就进不去吧，反正见到了负责镇守皇宫的曹化淳。 “曹公，殿下呢？” 孟南贞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如果此时信王在皇宫里，而他在外面进不去，那问题可就大条了。 在天启驾崩的情况下，皇宫里绝对是魏忠贤的主场。 信王的身边要是没人帮衬，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幸好曹化淳给了他舒心的答复。 “殿下跪听了陛下的遗旨，如今已经回到王府。稍晚时候，司礼监和内阁会去王府迎驾，举行新君登基典礼。” 这是一个好消息，孟南贞不敢怠慢，转身直奔信王府。 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整个京师已经镐素如云，哀声四起。 封建社会的皇帝驾崩，不管这个皇帝做的好不好，总会有人嚎两嗓子的。 等到了信王府，孟南贞直接被迎进了大堂。 在这里，信王的幕僚们全都在。 孙承宗从陕西赶回来了，孙元化也跑来了，李东阳焦躁地不停走来走去。 信王和信王妃二人则坐在主位上，不停地垂泪叹息着。 天启对这个弟弟是真的好，所以他的死，对信王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个时候孟南贞回来，多多少少缓解了信王的心境。 “先生，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看着孟南贞尘霜满面，信王十分的过意不去。 这位先生出去将近一载，却给他带回来了数之不尽的好处。 金山银海充实了他的底气，连战连捷增强了他的威望，让他如今变成了天下人共同期待的明主。 现在，对于信王来说，差的只是一场登基大典了。 寒暄过后，孟南贞关切地问道：“接下来，司礼监、内阁和宗人府是怎么安排的？” 他没有赶上天启驾崩的那一刻，所以具体情形还不知道呢。 孙承宗告知了他。 “陛下薨逝之前，亲口拟定了圣旨，责成殿下继位。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已成事实。不出意外，再有一会儿，传达明旨的太监就要来了。” 虽然天启亲口拟诏已经确定了信王继位的合法性，但这份诏书还要公布天下的。 所以在送了天启最后一程之后，信王就只能会王府等着。等到接了旨意之后，才能出发前往皇宫。 然后在那边安静地待着，等着登基大典的到来。 寻常百姓家死了人，可能会有七七四十九日的丧期，还要守孝三年。 显然这个规矩不适用于皇家。 皇帝身负天下福祉，一刻不理事都不行。 虽然有很多皇帝信佛、修道、做木匠活也不理事，但说法如此，谁敢违逆？ 所以天启的丧期只有三天，然后就是信王的登基大典了。 可最难过的，就是这丧期的三天。 因为此时的信王要孤身一个人在皇宫里，危险无比。 一旦魏忠贤铤而走险，这三天绝对是最危险的时候。 毕竟后宫里，太监、宫女几乎都是他的人。 在孟南贞回来之前，孙承宗等人纠结的也是这件事。 “就算危险也没有办法，殿下必须要入宫。不这么做，就没办法名正言顺地接替皇位。” 相比起孙承宗等人的担忧，孟南贞则一锤定音。 危险也要去做，毕竟皇帝享受着至高的荣福，自然也就要经历磨难。 “我亲自陪殿下入宫，这三天我会寸步不离陪在殿下身边。” 听到孟南贞要亲自陪同自己共赴奇险，信王的心里暖烘烘的。 “有先生陪伴，便是刀山火海孤也不怕了。” 孙承宗则十分担忧。 “孟先生有完全的把握吗？” 孟南贞仔细地思考了一番，才道：“如今控制皇宫禁卫的是御马监，曹化淳公公是咱们的人，所以武力方面不需要担心。唯一可虑的，就是后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不过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要殿下身边的防护足够，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李东阳疑虑地看着孟南贞。 “可只凭公公一人，能守护得了殿下的安全吗？不行的话，我也陪着入宫。” 孟南贞哈哈大笑，心情不错。 “李先生想要入宫，可得先去敬事房走一遭才行。” 李东来羞赧不已，这才想起来，后宫之中只有阉宦和内臣能够入内。他一介文臣，没有资格进去的。 孟南贞则早已筹划妥当了。 “放心吧，有我在，另外府中有一些小太监也经过了调教，全都是高手，等闲人等根本进不了身。再有……” 他看向孙元化。 “孙先生，你没有让咱家失望吧？” 终于轮到自己了，孙元化一跃而起，道：“当然，臣就算是累死，也不敢耽搁殿下的大事。” 说着，他赶紧吩咐人把东西松了上来。 一个大木箱子，当众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的家伙事。 孟南贞顺手从中拿起一个，仔细观察，对于做工十分的满意。 孙元化则在一旁讲解。 “下官遵照公公的设想，又借用了西洋师傅的技术，终于做出了这种转轮手枪。一次可以装填八发纸壳子弹，扣动扳机发射一次之后，下一颗子弹会自动上膛。” 孟南贞拿起转轮手枪，把纸壳子弹装填又退膛，来回试验了好几次，发觉十分的顺畅。 “你们做过实验了吗？安全性有保证吗？” 孙元化也拿起一支，给孟南贞展示起来。 “先生您看，这种转轮手枪的后面多了一个击锤。当第一发子弹需要发射之前，必须要把击锤打开才能实现。这就是一个保险装置，可以避免误伤。” 如此孟南贞就放心了。 他查看了一下，木箱子里一共有十五支左轮手枪。 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用来保护信王，绝对足够了。 孟南贞径自拿出一支，递交给了信王。 “殿下，进宫之后，危机四伏。您虽是万金之躯，但危急时刻，也只好自保了。” 信王哑然失笑，接过来，藏在了长袍里面的腰带上。 “孤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已经跟随孙先生学过火枪的使用方法。还请先生不要担忧，等闲人可近不了孤的身边。” 孟南贞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没错。 没有他的前世，信王在等候登基的那段时间，唯一的自保工具，仅仅是一把匕首而已。 现在换成了火枪，自保能力显然更加厉害。 更何况身边还有他和其他的高手，自可保障万无一失。 这边刚刚商讨了进宫的事宜，有人跑进来禀告。 “殿下，宫中传旨的天使到了！” 信王一跃而起，忙道：“大开中门，焚香开道！” 这是天启的遗诏，也是继皇帝位的诏书，自然也是最隆重的。 当信王一行人在大堂香案前跪倒后，传旨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迅速传遍了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眇躬，仰绍祖宗鸿业七年于兹，深惟皇考取法尧舜之训，兢兢业业，不敢怠遑。 迩者三殿告成，光复堂构，夷氛屡挫，边圉渐安。方锐意治平，与民休息。不谓禀赋虚弱，自青宫已然，及临御以来，东西多警，朝夕在念，益用忧劳，多思伤脾，遂致绵惙。今乃复触夙恙，衄血陡发，凭几弥留，殆不能起，有负先考顾托之命，朕用尽伤。 若夫死生尝理，人所不免，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全归顺受，朕何憾焉。 皇五弟信王，聪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序，即皇帝位。 勉修令德，亲贤纳规，讲学勤政，宽恤民生，严修边备，勿过毁伤，内外大小文武诸臣，协心辅佐，恪遵典则，保固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