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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已近中年,身材有些发福,一身西装革履,面对前来参礼的宾客,满脸虚笑和客套。 新娘很年轻,听说只有25岁,穿白色刺绣婚纱,身材玲珑有致,新郎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笑容好不春风得意。 是该得意,事业有成,新妻年轻貌美,人生至此,怎不美哉,乐哉? 邢涛在马路对面站了一会儿,默默的吸完了一支烟,就在邢涛抽出第二支烟,正准备点燃时,新郎和新娘迎宾暂歇,双双走进了饭店涝。 邢涛把烟收起来,快步穿过马路,他今日并不打算入席,也不打算和新郎新娘打什么照面,递了礼,跟男方亲友打声招呼就走。 跟不喜“老夫少妻”无关,只因他生性不喜筵席场所,他一个搞学术的糟老头子,身边乱哄哄的坐着一群人,没话题不说,他待着也觉得憋屈。 递了礼,亲友再三挽留,甚至叫自家小孩赶紧去饭店叫新郎出来,邢涛连忙摆手离开,步伐很快,倒像是真的有急事一般。 其实邢涛哪有什么急事,那天是周日,学生过星期,所以这一天对于他来说,是极其悠闲的。若是往日,他可能会找几位老教授一起下下棋,或是出门去公园里随便转转,但观礼之行打乱了他的一日生活安排,原本说好今日和恩师罗立军一起外出吃饭喝酒的,但现在都快中午时间段了,也不知道罗院长是否已经吃上了午饭。 邢涛在路上打了一通电话给罗立军,二十几年前,系里那么多学生,属邢涛鬼点子最多,在严肃的罗立军面前,时常会说些幽默话捉弄恩师,惹得罗立军气笑不得,再加上邢涛毕业后一直留校任教,和罗立军在朝夕相处间,感情自是很深厚,罗立军也一直把邢涛当儿子来看待。 电话通了,邢涛咧着嘴笑:“罗老,午饭有着落了吗?” “你师母正在厨房准备午饭,你呢?喜宴开席了吗?”罗立军声音异常沙哑,不过这份异常,并未被邢涛及时察觉。 “我出来了,这不是中午了吗?正发愁午饭该怎么解决呢?”邢涛是故意这么说的,说得时候甚至笑弯了眉眼,随时等着罗立军邀他过去蹭饭吃。 邢涛的小心思,罗立军怎会不知道?只听老院长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来吧!正好之涵也在,我们中午一起聚聚。” 刹那间,邢涛止了步,愣愣的握着手机,他张着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之涵? 方之涵。 邢涛一颗心,犹如高空跌落,摔得岂止是晕头转向?听到“之涵”两个字,他是完全懵了。 “之涵前不久回国,今天来学校看我,我也是吓了一跳。算了,不说这么多了,你赶紧过来吧!”邢涛刚给罗立军打电话的时候,罗立军应该是正坐在客厅里跟方之涵聊天,但说这话时明显离开了客厅,或许是进了书房。 邢涛承认自己心思乱了,乱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中,一贯被学生评价“毒舌教授”的他,眼下竟开始有些结巴了:“罗老,你……你们吃吧,我……我就不去了。” 罗立军沉默几秒,轻声叹道:“怵场了?这些年,你不是一直眼巴巴……” “罗老——”这道声音被邢涛唤出,他才意识到声音不是一般的大,一时间手机静了,周围路过的行人更是好奇的看着他。 邢涛低着头,地面竟像是起了雾,稳了稳情绪,他缓和语气道:“罗老,我还有事,挂了啊!” 这是半个小时前,邢涛拒绝了罗立军的午饭邀约;半个小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寓所里,颓废的躺在床上,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脑海中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念头:方之涵回来了,方之涵回来了…… 快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前,他们是年轻的大学生;二十五年后,他们是中年人,正在一步步奔赴苍老。多年来,他一直期盼能够再次遇见她,但真当她近在咫尺时,他却忽然间心存畏惧。 邢涛在这一刻意识到了时间的可怕,时间助长了他的迟疑不定,也让他变得愈发畏手畏脚。 他有这样的心理变迁,并不代表他正在悲伤,恰恰说明方之涵的出现,让他极度极度地震惊。 睡床今日堪比铁板,邢涛躺在上面,有着说不出的难受,翻来覆去良久,最后烦躁起床,仿佛困兽一般,他在客厅里转了几圈之后,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时钟,已经中午12点了,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似是有些跑神,但很快就又回过神来。这一回神,却是一刻也不愿意在家里多待了,快速抓起手机和房间钥匙,他要去罗老家,他要见方之涵…… 邢涛是一路跑着上楼的,到了罗立军门口,胸口急速起伏,他深呼吸数次,这才心思紧张的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开了,是罗立军开得门, tang看到邢涛,老院长眼眸闪了一下,并未惊讶,也不问邢涛怎么出尔反尔,都这个点儿了,怎么又一声不吭的跑了过来,只把客厅门打开:“进来吧!” 罗立军这么一说,邢涛的步伐又有些凝滞起来,但他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此时,方之涵早已起身,转身朝门口望去,看到邢涛,微微愣了一下。方之涵发愣,不是因为不认识邢涛,而是二十几年未见,她早已模糊了邢涛的面容,年轻人和中年人毕竟是有些不一样的,所以看到邢涛的时候,她正在和记忆中的那个大男孩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