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暗伏渔翁
元墟教大堂上,策无遗一脸愧疚,当众请罪道:“主公,此战失利尽在我身,还请责罚。” 上一役战斗中,折损了丈百里,打破了敌我的平衡,更重要的这是元墟教第一次人员折损。这就像一名赌徒,之前明明还处在输赢持平的状态,一旦输了第一手,接下来就会输称穷光蛋。这种事情在历史上的战争中并不少见,明明之前还是百胜大军,结果一战挫败,信念崩塌,导致兵败如山倒,屡战屡败。虽然说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可很多时候却无法将它的因素完全排除。 爱将的折损,阎无辜亦感悲痛,丈百里的信念是他最为赞赏的,在修炼路途中也给过许多指点,两人关系如同师傅与弟子一般,是亲眼见证了他一路来的成长,没想到倒在了自己成就大业的路途中。 阎无辜是个重感情的人,行事真诚不虚伪,这样的人非常有人格魅力,所以才能令那么多才华出众的手下死心塌地跟随他。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悲伤,既然决定踏上这条不归路,就不能再有后悔,必须义无反顾走下去,否则就不止是对丈百里牺牲的罔顾,更是对众人付出的背叛, “你仅仅是提出了作战计划,整场战斗是由众人一同实行的,而我也点头同意这一计划,不能将责任全部推诿于你。此战虽然失利,但我看人的眼光还没有失去。在场诸人之中,以你大局观最佳,我们不依赖军师你,就无人可以依赖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请军师多多操劳。” 策无遗年近三十五,早已成立家室,心性也比较成熟,虽因体质无法习武,可养气的功夫并没有落下,照理是不会因为因为一两次的失败而气馁。奈何此番是他第一次步上江湖的舞台,身上肩负的又非是个人,而是整个门派,那种压力不言而喻,特别是在两次出谋都没能占得优势,反而损兵折将的情况下,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无疑更重。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能轻轻松松,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是根本不在乎元墟教。 这数日来,他都没有安稳睡过一觉,常常半夜惊醒过来,睡不着继续思索接下来的布局,并推断对方的计划。第一次称得上是平手,第二次毫无意外就是失败,这无疑给了想一展胸中抱负的策无遗当头一棒,令他不敢小觑天下英雄,尤其近日来的情报收集,知道对方负责筹谋布局的居然是一名刚成年的毛头小子,这给他的打击更加沉重。如果接下来再失败,纸上谈兵的称号绝对逃不了了,而且还会被世人嘲笑。 事实上,白庸虽然年纪比策无遗小,可主持大局的经验上却比他要丰富。胡疆逆转之战,覆灭磐沙神宫的计划都是出自他手,只是前者被低调处理,后者并不是值得光明正大宣扬出去的事,才使得他至今名声不显。 策无遗身上的压力,无人可以替他分担,幸好元墟教中的人也并非心胸狭隘之辈,分辨事理,知晓在这这件事上其实并非军师的错,当时策无遗也有劝说过众人不要出去,真论起来反而是他们不听劝阻,犯下了过错。 音无律心中尤为自责,之前就是他坚持要出击,若非阎无辜的真魔元体大出正道中人的意料,凭一己之力扳回了战局,恐怕伤亡会更严重,至少扇那夜迦是绝对逃不出东方易的追击。 策无遗心知当前己方士气不高,可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擅长鼓动的统帅,不会蹩脚地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值得庆幸的是这终究不是普通的军队战争,普通士兵很容易受败仗的士气影响,但强者或者说将领们就有很强的自控能力,受外物影响很少,大都能够将悲愤化为力量,倒也无需太过操心。 他拿出一堆锦囊,排在桌子上道:“接下来的战斗将在无妄平原进行,除去之前曾与众人说过的全局计划外,这里还有独属各将的任务,请分别拿去对应自己名字的锦囊。” 这种手段策无遗从没有用过,一些小说上倒是经常出现,众人知晓这是保密手段,倒也没有太多疑问,各自挑出写有自己名字的锦囊,收入怀中保管好。 “这个锦囊暂时不要打开,等到决战之日再打开,切记。”策无遗叮嘱道。 阎无辜散会道:“都下去吧,各自调整好状态,下一站极可能是最终决战,肯定是一场难打的恶战,做好准备。” 等众人离开后,依旧留下阎无辜跟策无遗君臣两人。 “军师这招锦囊传计倒是巧妙,避开了将计划全部托盘而出,让每个人都只知道其中一部分,除了保密之外,利用神秘效果反而能提升众人的信心。” 策无遗苦笑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是百战百胜,那我绝对会将计划全部公布出来,这样同样能令众人信心十足。” 天下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布局,所以若有人心中存疑,诚心想找出局中破绽,那肯定能找到。到时候无论策无遗再怎么保证,那人一样会存有疑虑,担心万一布局再次被看破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信心不足势必会影响发挥。这种事越想越是糟糕,,越想摆脱越是难缠,忧虑会无中生有,想问又问不出口。 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计划隐藏起来,既然不知晓,自然无从质疑,等到当日决战之前打开锦囊,就算有疑虑也来不及思考,只能全力执行上面的命令。这是一种在小败后保证士气的方法,如果换成连续的大败就无法起到效果了。 除此之外,策无遗此举还有其他作用。 阎无辜筹谋道:“这段时间并没有查出那名内奸是谁,看来是有意收敛行动,虽然通过逝水无痕的暗中调查确定了可疑对象,但终究没有证据。通过分开锦囊,就能有限的透露计划,在得知哪一部分计划泄露后能及时调整,将计就计,而不用影响整个布局。” “就算有证据此时也不敢揭发那名内奸,否则太打击士气了,尤其是眼下的敏感士气。与其如此,倒不如反过来利用,误导敌方智者的判断。唯有借着大胜之势,再抽出内奸才能进一步激发众人士气。” “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阎无辜绝不会如此简单就放弃,丈百里不会白白牺牲!正道盟,绝对要让他们十倍奉还!” …… 魑魅魔官回到自己的居所,装作休息的同时,小心翼翼观察四周有无人暗中监视,确认无人后才拿出一面镜子,控制元气波动施展术法,开启双向联络。 镜面散发如水纹的涟漪后,出现了一名男子的相貌。此人有着一头狂乱邪诡的赤发,双耳挂着一对毒蛟尖牙,浓眉斜挑天生一股判道气息,就像是要挑战人间所有的规则。身着紫色蛇纹战袍,双肩处各自带有一头火焰吞金兽,战裙上嵌满法钻,配合那玄奥神气的符文,一看就知不是俗物,如同神祗一般,散发出邪霸天下的威势。 魑魅魔官一看见这名男子,态度立即变得无比卑微,相比面对乱世尊者的恭敬,此时的他就像是遇见头狼的普通狼,没有一丝反抗,只有温顺与服从,眼神中充满了敬畏。若非此时不是直接见面,就算他直接趴倒在地面也毫不令人奇怪。 “魑魅魔官,此番联络有何情况上报?” 尽管是通过一面镜子进行联络,魑魅魔官依旧不管直视对方的脸,垂下目光,用功力束起声音,不让外传,将会堂上发生的事情报告给对方。 那名男子听完后,对身旁一人道:“造化命师,对此有何看法?” 镜子的画面移动,一名卦士打扮的男子出现,手中握着风水罗盘,开口道:“看来鬼天王的身份已经被怀疑,当然联想到我方存在的可能不大,更大的可能是将鬼天王当成正道的奸细。以锦囊分别传达计谋,就是为了不泄露整个布局的内容。” 魑魅魔官对着先前那名霸主气息的男子不敢有半点多言的胆量,连自我分析也不敢说,此时换了对象,倒是敢开口询问:“智天王对此有什么建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造化命师闭目思索一会,然后道:“我若没有算错,这锦囊上必定留有印记,一旦被打开,留有印记者就能得知信息,从而知晓究竟何人才是奸细。” “那么我将它好好保存起来,放置一边不去碰好了。” 造化命师摇头:“非也,此人所用的无非是反间计,又或者将计就计,逃不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皆不为吾等所虑。若我们是正道,自然要烦恼其中究竟是真是假,是真计还是反间计,可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不用去管鹬蚌的想法,只需做好渔翁即可,拆开锦囊,管中窥豹,无论真假皆可推断出真正布局的信息,于我方有利无害。” 魑魅魔官心中迟疑,倘若如智天王所言,自己一将锦囊拆开,岂非让军师得知自己就是奸细,可世上可从没听说过哪个奸细有过好下场。他心知策无遗的智慧不凡,虽然上一场计败,可非战之罪,从计谋上讲并没有逊色对方,这样的人若是来算计自己,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造化命师看出他的担忧,道:“鬼天王不必担心自身安危,此人既然要借助你施展反间之计,在决战之前就不会伤你分毫。而一旦到了决战之日,我方九黎大军杀至,无论他有什么想法,也只能付诸东流。” 魑魅魔官向来胆小惜命,仍不能释怀,他心知预料归预料,再天衣无缝的算计都会有不可预知的变数,而一旦出现变数,自己的小命就很可能不保,再好也是生不如死的下场。虽然对面是真正的自己人,可也因此才十分清楚,他们是一群能够为了利益毫不犹豫抛弃同伴的人,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扔得比谁都快,嘴上说得再漂亮也不足为信,这一点上可不比重情重义的元墟教。 这时之前的男子开口道:“一切听造化命师的安排。” 此人开口,魑魅魔官只能应是,不敢有半点异议,之后撤去术法,镜面恢复如常。 在镜子的另一边,是一处宏伟的宫殿,然而却是跟神洲完全不同的境界,这里的天地灵气混浊不清,虽然浓郁,却不像神洲那般清晰可辨。五行灵气混杂,六法不明,在这样条件下,道、佛、儒、妖、魔都难以修炼,唯有不属这五类,属性通用的巫才能顺利修行。 “鬼天王胆小依旧,不愧是属鼠的,本以为这次深入他境做卧底,多少能增加些胆量,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智天王自诩算无遗策,此番可是看走眼了。”一名全身绑着绷带,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削瘦男子以尖锐的声音讽刺道,他的体型就跟筷子一样,身高八尺五寸,却骨瘦如柴。 造化命师看向那人,嘴露讥笑,争锋相对道:“速天王显少用脑,不明白其中玄机也是在所难免。正因为鬼天王胆小惜命,容易被人忽视,才是当卧底的最佳人选,连我们都认为他不适合当卧底,更容易瞒过其他人。当卧底需要的不是冒险,而是长期潜伏,这这点看无人能胜过鬼天王。换成速天王你,只怕旦夕间就会被发现马脚,生死不能自主。哦,不对,我忘了速天王身法绝妙,迈开两条腿根本无人追得上。” 虚妄行者听出对方暗语,是在讽刺自己逃跑第一,气得不停颤抖,当下就要发怒,眼光瞥见尊者就要开口,只能暂且忍住。 “诸位做好准备啊,鹬蚌决战之日,便是我等穿越境界,入主神洲之时。派人通知红座,加紧将全部能源集中到奇迹方舟上,改变命运的时刻即将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