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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其实没热到让她挽几圈袖口的程度,也就为了刚刚在班里打扫卫生方便。 这会儿晚风一吹是有点凉飕飕的。 梁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顺势一圈一圈把挽起的袖口放下,又掖了几下才稍显平整。 顾宴清耐心地陪在一边,问着明天的打算:早上吃什么?之前不是说想吃点外边的么? 想吃油条。 她刚开了口又立即把自己的想法驳回,还是不要了。听说吃油条会变笨,可不和年级第一的差距更大了么。 听着她不冷不热的讽刺,顾宴清垂眸看她:没那么大,就298名。你上回只是缺考了,很快就追回来。 顾宴清是说得真情实感,还顺道给她兜了一下人设。 梁溪听在耳朵里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想着眼前这人现在真是有恃无恐,回归原生人设回归得尤为自然。她甚至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出一丝年级第一高傲的苗头来。 她扬起下颚,斜觑他一眼:你在嘲讽我? 不需要回应,梁溪已经在他眼底明明白白看到了几个字:我哪敢。 沉默片刻,顾宴清模仿着她的句式再次开口,只是声音闷闷的:你还在生我气? 其实早就不气了,但有句话叫做死鸭子嘴硬。 梁溪丝毫不肯低下自己高傲的下颚,哼了一声:不然呢? 她这副故作不满的神态摆出来,顾宴清心里的躁郁反而一下子蹿没了影。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几秒之间安慰好了自己,声线一下子敞亮了不少:小朋友怎么这么小心眼?都哄这么久了。 她没好气道:哄不好了。 顾宴清听罢,像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之前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奖励? 他一提,梁溪立马反应过来他想干吗,当即捂着耳朵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作数!你还好意思提!故意考低分骗我!我再给你加一条罪!重申一遍,不作数了!以后也不作数! 顾宴清也不恼,只是一字一句认真地应道:行吧,那我再加油哄哄。 也就两人凑在一起私底下瞎矫情,边上多一个别管是谁,都不觉得这两在吵嘴,倒像是一把一把往嘴里塞狗粮。 怪齁的。 行至校门口,左脚刚跨出门槛,就听一声怒吼由远及近。 顾宴清!拿命来! 声音骤然拔高,和原本声线还有一定的区别,梁溪只觉得听着耳熟,一下子也没对上号。 她顺着声源张望一眼,王幼安正张牙舞爪地叫喊着扑了过来。 这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吼得校门口保安都望了过来,听着什么拿命来内容还挺危险,保安大叔下意识握了握腰间的小棍子。 哎哎哎,你们那边大吼大叫的干吗呢! 梁溪像做过千万遍似的动作娴熟地捂住王幼安的嘴,反身朝保安大叔道歉:叔叔对不起!我朋友这不上了个艺术班,吼俩声练练嗓子,练嗓子! 别跟校门口吼啊,注意影响! 是是是,知道了! 梁溪扯着王幼安往边上挪:幼安姐,你又要做什么? 唔唔唔啊呜 她望了一眼站得不远的顾宴清,不情不愿地松手:打住!轻点!小声地说! 我没法小声啊!我小声不了啊!我要手刃仇人!王幼安说起此行目的,保持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一绝佳状态,拉开嗓子就朝另一边喊:顾宴清,你这个爱情的骗子! 梁溪: 顾宴清: 梁溪抱着王幼安的手没松,第六感驱使着她往后瞥了一眼。 果然,倚在墙根处的男生双手环抱胸前,一脸惬意地围观着这一出好戏。 见梁溪发现了他的存在,神态轻松地打了个呵欠,小臂外翻做了个继续的动作。 梁溪还没明白顾雁倾出现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只听得王幼安又是一嗓子震慑:我们家溪仔,在明德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尤其是我还没出去之前,谁敢欺负我们溪仔! 等等,你先别说 梁溪心中滑过一阵不好的预感,再次抬手去捂嘴,没想到王幼安终于在多次百分百被捂之后破解了她的绝招,头一偏手掌擦着唇角而过。 我不说不行啊,溪仔。你什么时候吃过这亏,妈妈在明德看着你一手撂一个大汉,怎么来了二中被区区一个、一个年级第一骗得团团转,妈妈心疼!! 王幼安说着用手揪着胸口的衣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该痛心疾首的是她吧! 举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梁溪阖上眼皮做了几次深呼吸。 这么近的距离,她已经不敢奢望顾宴清暂时性失聪了。 少女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你都听到了啊 之前种种为了粉饰太平而做的努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价值,梁溪倒不是心痛这些,只是心里打鼓,努力营造的形象一瞬崩塌,她成了真实的自己,但也是他不喜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