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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眯眯道:“我叫阿宁” 童殊追问:“阿宁像是小名,名讳呢?” 少年张口就答:“我沉迷修仙,不理族事,成天惹事生非,惹我父亲不痛快,不敢在外用他起的名讳,便就叫阿宁。” 这理由很充分,答的也毫不犹豫,不似做谎。 童殊心想:大约自己多心了,这不过是个十几岁离家的少年,又能有多少城府? 第35章 平气 童殊用过粥后, 原要为那几位女子再解一回术,收到辛五冷冷一眼, 童殊自己乖乖坐回去了。 此时还未到平日入睡的时辰, 加上辛五一直淡淡的,他尝试了几回都睡不着。 这让他很是懊恼,往常天大的事,他眼一闭便能到天亮. 心烦意乱地坐起来, 摸出了干粮袋里的花生米出来吃, 他一会高抛一会低抛一会远抛一会近抛,五花八门的弧线, 竟然皆是殊途同归, 颗颗乖顺地回到童殊嘴边,童殊张口,接住吃掉。 他一手撑额侧靠着,一手随意抓着一把花生米,手指时快时慢懒懒将花生弹指送出, 姿态和动作都轻轻漫漫,一副多一分力气都不肯使,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只当他没个正形, 阿宁却看得津津有味, 凑近了道:“童公子, 你这是在练习操纵吧?” 操纵轻的物体虽然耗费灵力少,但耗费精力多,花生米很轻, 刚入门修士也能操纵起来,但这么轻的东西要操纵得随心所欲便困难了。 童殊重生以来,完成最初的引气入体后,便开始了这样的训练,见缝插针地摆弄些小东西,辛五大约一早就看出他这是在修习,但大多数人只当他是在玩乐。 这阿宁尚未入门,却一眼看破,童殊不禁对阿宁另眼相看,道:“哦?为何这么说?” 阿宁托腮眨眨眼道:“这种轻飘飘的东西最难操纵,你能做到这般信手拈来随心所欲,想必修为很高深吧?” 童殊深看他一眼,见他双眼放光虚心好学的模样,反问道:“你说你尚未入门,怎又知道这些?” 阿宁道:“这些志怪书里都写的,神仙手指轻轻一点就通,不都这样么?” 童殊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你若找我便找错人了。” 阿宁目光朝辛五那边瞟了一眼,童殊识破他的心思,道:“他,你就更别想了。” 夜色渐深,童殊心里再有事,也耐不住元神催促他要睡,胡乱地倒在干草堆上,双眼一闭就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他想与那人说话,那人却总是缄口不言。 第二日一早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盖着辛五常穿的外衫,他拿起细看一阵,把衣服折叠好,放在一侧。 又见自己睡的干草堆似乎比昨夜宽了一些,够再睡下一人,但上面又平平整整,不似有人睡过。 童殊不由思忖着,自己之前夜夜与辛五同床共枕,辛五是怎么睡的?昨夜辛五仍是不计前嫌地睡在他身侧,替他护法? 辛五过来盯着童殊叠好的衣服看了半晌,才不作声地地收了,另取了童殊的衣服放到原来的位置。 天确实有些凉,童殊见着自己衣服,没多想便取了披上。 也不知为何,这一披,辛五似乎又更不高兴了。 童殊小半天都没找到机会与辛五说话,倒是阿宁时不时对他挤眉弄眼,总有话说。 如此过到第三日,童殊把五位女子所中之术都解了,一行人张罗着各回各家。 分别之时,秀儿扶着红琴千恩万谢,红琴大梦一醒,泣不成声。 童殊问她:“你的五弦琵琶,是谁教的?” 红琴答:“我自小痴迷琵琶,曾遇一仙人,他指点我一二,又送了我一把五弦琵琶。我视它为仙物,日日研习,那仙人偶来,也会送我一些曲本,里头有些曲子是改编好的五弦谱,我便尝试奏弹;而那些未改编的曲子,我便接着改编,可是要将四弦改五弦并不容易,十几年间我统共也只编了十余首曲子。” 童殊问:“你何时遇见那仙人?” 红琴答:“十五年前。” 五十年前便已有了一把五弦琵琶,十几年前或者更早以前便已开始谱曲。已有一个红琴,说不定还会有很多“红琴”。 背后那主谋之人,没有上邪琵琶便生造,没有五弦琵琶曲便另研,心思之周密,打算之深远,叫人生怖。 童殊陷入沉思,心想:觊觎我上邪琵琶这人不少,但大多也只是嘴上艳羡,竟想不到有如此执着之人。 临别的话说尽,秀儿踟蹰再三也该走了。 她扶着红琴一步三回头,望的都是辛五,辛五略一颔首以示告别,之后淡淡转身,再无多言。 秀儿频频望向辛五背影,隐隐红了眼眶,这般的女儿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了,童殊取笑辛五道:“五哥女儿缘真好。” 辛五正色道:“不得胡说。” 童殊:“最难解是女儿心,秀儿痴心一片,你便这般冷淡薄情?” “薄情?”辛五神色陡然冷峻,望向他道,“如何又算不薄情?如你这般,怜香惜玉,花言巧语算不薄情?” 童殊被他噎得不知如何回话。 辛五冷然接着道:“惹得人心似浮萍,便是好?” 童殊心想:对女子不好言宽慰,冷漠无情难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