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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他将陆绩拎起来掼入李隐舟的怀内,“吴地多水,这里的洞穴多通着水脉,我们去里头看看。” 他选择驻军于此,对此处的地貌自然了然于心,在他镇定自若的语气中,李隐舟也冷静下来,扶着虚弱的陆绩跟着孙策往里撤。 但还得做最坏的打算,他踏着孙策的脚印一面往前走一面与他商议:“若里面是死路,我们三个能胜过他们吗?” 探着路的孙策嗤一声笑出来:“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三个,若不是有个累赘,你以为他们能伤到我?” 显然李隐舟和陆绩的战斗力是负数,不仅不能帮忙打架,还得给他添麻烦。 陆绩趴在李隐舟肩头,自半昏迷的中咬了牙,忽道:“将军不必救绩。” “你以为我想管你?”孙策回头瞟他一眼,目光似利箭穿透重重黑暗,他冷笑一声,“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是他们活腻了罢了。” 李隐舟闻言,反坐实了心头的猜测:“所以今天的事情果然是……” “嘘。”孙策忽定了脚步,在黑黢黢的暗影中后退一步,随即拔剑出鞘,铮一声钉入面前的岩壁中。 他压低了声音:“回去再说,现在安静点,我才能听水的方位。” 李隐舟知道轻重缓急,于是闭紧了嘴不说话,耳朵也跟着下意识地竖起来,果然隐约能听见清凌微波在外头回荡。 孙策歪着头听了片刻,随即用力拧动剑柄,把它当钉子似的一寸一寸凿进去。 落下碎石的窸窣声响中,隐有一丝亮光透了进来。 李隐舟也过去,手上没空就用脚帮着踹动裂缝。 两人齐心协力下,只听轰一声,薄薄一层岩石被破开一个大洞,炽烈的日光猝不及防洒了满怀。 瞳孔在明亮的光线中骤然紧缩,一片炫目的白茫之后,面前的景致一点点填入逐渐清明的视线—— 是一道三丈余高的悬崖,似刀鞘般笔直地立着。滚落的石子顺着锋利的崖壁咕噜摔下去,扑通闷响着砸出一圈圈四散的涟漪。 还好绝路之下是水路,水路便是生路。 李隐舟低头看着宽阔一面湖泊,忽然觉得再加上一个还好,大概这辈子的幸运都被透支了。 但能换来孙策渡过此劫,也不算亏。 心头的庆幸尚来不及聚集,耳边便听见雨点似的脚步声倏然迫近,弓弦绷紧的声音似豺狼露出獠牙的一磋,咯吱一声带着冷而毒的杀意。 响动声更让三门徒确定了猎物的行踪,他们甚至无法克制兴奋的脚步,只想快一点完成使命。 山间掠过习习凉风,孙策按住腰间的铃铛,忽扯下来抛给李隐舟:“以前骗你玩的,还给你。” 李隐舟将铃铛顺手掖进怀中,联想到什么似的,低声和他道:“公纪不能潜水,就算跳下去也肯定会被看到。所以我们得分开,将军带公纪游去一边,我带着铃铛游去另一边,远一点他们就只能听铃铛了。” 说完这话,他忽然觉得周身轻快了很多。 孙策是孙权和阿香的兄长,陆绩是陆逊的从父,而他本身是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局外人,这样的办法是最划算最稳妥的。 孙策闻言,若有所思地拔出卡在石头的剑,哐一声余响中靠近他们:“你会水吗?” 李隐舟在江东住了十年,不会也得会了,体格虽然一直差劲,但游泳是个技术活。 他坚定地点点头:“会,将军放心。” 话音刚落,一道羽箭嗖一声自隧道中破空而出,直直擦过他的耳际。 孙策高喝一声:“跳!” 李隐舟几乎来不及思索,腰间猛然被一股重重的力量一推,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陆绩。强烈的坠落感中,飒飒的风声似钢刀刮在脸上,只一瞬的功夫视线便从天空陡然转落到湖面。 心头似有急电转过,李 隐舟在这个瞬间遽然睁大了双眼—— 银镜似的水面上静静倒影着刀鞘似的悬崖,崖上,一袭挺拔的身影迎风长立。 哗啦。 破碎的水花将一切画面与声音掩埋,约莫片刻的功夫,李隐舟抱着暨艳从水里探出了头。 “将军!”他高高地昂着头,视线被水光模糊为一片朦胧,唯听见孙策轻蔑的笑声。 “你是傻子么?他们是用箭的,都跳下去就是三个活靶子。” 孙策缓缓以袖拭剑,眼中映出寒芒。 他的声音渐渐没入飒沓的箭声中。 “快走,你们在只会妨碍我。” 李隐舟知道如今再不走只能给他添累赘,咬了牙一个猛子往前面的水中一扎。 头顶不时落下石子,兵刃相交传来铿锵的脆响。 陆绩的脸挨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子在冰冷的水中打着哆嗦,声音愈轻,几乎不敢确定:“将军他……” “你要相信他。”李隐舟按下他的头不许他往崖上看,拼命往前游着,不知是为了安慰他还是为了说服自己,“他身上穿着铠甲,还服下了解毒剂,何况你没听他之前说吗,没有我们两个累赘,那三个狂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都是因为我……” 李隐舟忽感泡得发冷的肩头落上灼热的一滴水。 他环紧了颤抖的少年,咬紧了牙关用尽力气往前挣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狭长的河岸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