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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明帝说起这个时略微尴尬,那杨氏小娘子哪里是死了,是他以为谢朝泠回不来了,为了拉拢杨家,让人换了个身份做了幸王妃,那小娘子月底就要嫁给谢朝浍,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这样了。 谢朝泠平静道:“全凭父皇做主。” 没有在皇帝处待太久,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谢朝泠告退离开。 回到东宫进门时廖直小声与他禀报,说帮他找了人来,是个游方术士,对百翎国蛊术颇有心得。 “人可靠吗?”谢朝泠问。 “殿下放心,不是可靠之人,不会带来殿下您跟前。” 那游方术士紧张匍匐在地,谢朝泠将殿中人挥退,淡声示意:“起来说话。” 随口问了这人几句关于百翎蛊术的一些常识,见他对答如流,谢朝泠这才道:“那你看,孤可有被种蛊,种的是何种蛊?” 游方术士小心翼翼抬头,观察片刻谢朝泠面相:“小人可否为殿下诊脉?” 谢朝泠伸出手,闭眼平心静气等了片刻,那游方术士惊疑道:“殿下这蛊……” “如何?” “小人没想到殿下种的是这样的蛊,一般人下蛊是为害人,下的蛊于被种蛊之人有百害无一利,您体内这蛊却并非如此。” 谢朝泠并不意外,当日谢朝渊说不会害他,他是信的,那人也确实没害他:“这究竟是什么蛊?” “殿下体内这蛊名为噬心蛊,噬得却非您的心,而是那种蛊之人,若殿下与种蛊之人情意相通、鱼水交融,自然无碍,这蛊在您体内还可助您延年益寿,若不能,这蛊于殿下您不过是难受些,使您不能与他人交合欢愉,于那种蛊之人,却会逐渐耗尽心血而亡。” 谢朝泠愕然。 “耗尽心血而亡是何意?” 那游方术士低下声音:“蛊在您体内,若无种蛊之人精水供养,蛊会死,他亦会死。” 谢朝泠怔住,半晌才找回声音:“可有破解之法?” “有,”游方术士声音更低,“蛊死人死,反之亦然,只需种蛊之人身死,这蛊没了牵绊自然也会死。殿下若是愿意等,一年半载,这蛊失了供养很快便会死,若是等不及,直接将种蛊之人杀了便是。” “……只有这一个法子吗?” “小人见识浅薄,所知道的确实只有这一个法子。” 游方术士被人带下去,廖直进门来,见谢朝泠又站在窗边发呆,上前轻喊了他一声:“殿下。” 谢朝泠回神,略摇了摇头。 饶是之前有过千百种猜测,他都没想到谢朝渊会疯到这个地步,小畜生何止不在意他人死活,根本连自身死活也不在意。就为了困住他一年半载,让他没法亲近别人,竟选择用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法子,甚至不惜搭上性命。 可恨他还下不了手,啧。 傍晚之时,下头人来禀报,说恪王府派人送了礼来。 谢朝泠正用晚膳,闻言眉头一跳,直接叫人将东西送上来。 小太监捧着个檀木盒子进门,与谢朝泠禀道:“恪王府的人送来东西时说,是恪王殿下特地为殿下您准备的礼物,请殿下您务必亲自过目。” 谢朝泠目光落在那平平无奇的盒子上,心里无端生出丝怪异感,眼神示意廖直。 廖直将东西接过去,捧至谢朝泠面前,谢朝泠手搭上盒盖,略一犹豫,缓缓将之抬起。 看清楚盒中摆的是什么,谢朝泠眼瞳狠狠一缩,转瞬阴了脸。廖直这位东宫总领太监更是头一次失态得没捧住东西,檀木盒落地,那血肉模糊已经开始发黑发臭的人耳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落至谢朝泠脚边。 “这、这……” 廖直惊得几要咬了舌头,回过神赶紧叫人上来收拾,小太监们手忙脚乱将东西捡起扔回盒子里盖住,擦拭了地上血迹就要退下,谢朝泠忽然开口:“等会儿,让孤看看。” “殿下,还是别看了……” 廖直想劝,被谢朝泠打断:“恪王既然说了要请孤亲自过目,自然要看。” 哆哆嗦嗦的小太监捧着那盒子重新上前,在谢朝泠面前小心翼翼打开,谢朝泠冷然目光落上去,顿了一顿。 “孤看清楚了,收走吧。” 小太监赶紧合上盖子,将东西收了下去。 谢朝泠已认出了那是谁的东西,倒并不惊讶。谢朝渊会猜到背后搅事的是李桓也不出他意料,做下这种事情更符合那小畜生那个性。 他重新拎起筷子,竟还有吃饭的心情。 廖直忍着反胃恶心感,犹豫问他:“殿下,恪王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血淋淋的人耳送进东宫,这已经不单单是挑衅,说是造反都不为过。谢朝泠无所谓道:“他就是这样的,随便他吧。” 廖直:“……” 就是哪样的? 翌日清早,逢每五日一次的常朝,谢朝泠时隔数个月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 昨日储君病愈重出东宫的消息就已传遍皇宫内外,掀起的风浪自然不小,而今日,亲眼见到谢朝泠完好无损、精神奕奕出现在人前,不提一众朝臣心里如何作想,至少面上,各个老泪纵横感叹天佑大梁,再喜笑颜开与谢朝泠道贺。 谢朝泠始终挂着笑脸,对着谁人都是一副礼贤下士、温文和煦之态,引得满朝官员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