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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走。” “那就好。” 柳归舟接着查看了他的脉搏,发现不是什么大麻烦,于是越过柳断,走到岑八身边,指挥他把顾帆背起来。 怎么回事,父亲……父亲不认识他们了吗? 一路上,柳断沉默地跟在后面,出神地盯着柳归舟的背影。 明明是仇人,父亲为何还要救。 暗河隧道通向山中峡谷,也就是这几年柳归舟安家之所。 “柳先生。” “柳先生好。” “柳先生回来了,饭菜已经备好。” 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会停下手中的活,向柳归舟问好——他们都是柳归舟救回来的抗洪官兵。 柳断微微扬起嘴角。父亲还是和之前一样,受人爱戴。 岑八背着顾帆找了间干净的房子,把顾帆放在床上。柳归舟静手开箱,从里面取出银针先封住了顾帆的几处大穴,而后把刀放在蜡烛上烤,切下了顾帆身上坏死的肉。 疼痛让顾帆有了反应,不过他失血太多,只能下意识抖了抖。 柳归舟也很紧张,他捡到的人里面,数这个伤得最严重。 他双目不能视物,全凭手下的感觉。 很快,柳归舟的额头上起了汗。柳断默默跑出去,又返回来,轻轻用巾布擦了擦父亲头上的汗。 “多谢。” 柳断听着父亲疏离的语气,心中酸涩,只能摇摇头。而后他想到现在的父亲似乎不喜欢别人用动作来回答他,又补上一句:“不用谢。” 一个多时辰,柳归舟终于处理完了顾帆身上的伤口,敷好草药后仔细包扎起来。 柳断忽然咳嗽一声。 寒气入体,再加上呛进肺里面的河水,提前诱发了他的病。 药瓶早在顾帆昏迷的时候,就被他拿了回来。可打开一看,里面淅淅沥沥都是水,药丸都已经融化了。 柳归舟听到越发严重的咳嗽声,皱眉拉过柳断的手把脉。 “跟我来。” 两个人进了柳归舟的房间,岑八也被吩咐拦在门外。 “你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吗?”柳归舟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地问。 柳断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说:“不治之症。” 他知道自己没几天活头,如今最大的愿望已经完成,不再有遗憾。 柳归舟犹豫片刻,终于是选择说出来。 “许多年前,我曾遇见过一个与你患了同样病症的孩子。” 柳断眼睛亮了起来。 “那时我医术不精,没找出根治的方法,的确是不治之症。” 可现在不同。 他摒除杂念潜心钻研,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柳断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他只在乎父亲口中的那个“少年”。 “他后面怎么样了?” “应该是长大了吧。”柳归舟像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绪一下变得低沉。 柳断识趣地没再提,而是说:“先生不如先拿我试试。” “你……” 柳归舟最终没说出那句话。 “也好。” 沐青天从岑八口里听说柳归舟把顾帆救回来了,差点没跳上房顶。 “他们没吵起来?” 岑八挠了挠头。 “没有?” “怎么可能?!” 沐青天冷静下来想想,说不定是柳归舟太善良,不愿意见死不救。 “那柳先生对顾将军的态度如何?” 态度?态度不就是一般态度,对待病人的态度吗? “不对啊,这不对劲……” 岑八离开时还听见沐青天在里面念叨,背后升起冷汗。 沐大人该不是把脑袋摔傻了吧? 柳断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父亲,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在他身边。柳归舟正好缺人手,柳断比那些官兵的心思都要细,于是便担负起了照顾柳归舟的工作。 八卦之心使沐青天雄起,没过几天他就能下床,活蹦乱跳的。 “柳先生!”沐大人推门而入。 柳归舟正在写药方,而柳断则安安静静坐在另一边擦拭银针。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咦?你怎么不惊讶?”沐青天拉开凳子坐在柳归舟旁边。 柳美人笑笑,指着自己的耳朵,说:“在下早听见了大人的脚步声。” 沐青天才注意到,柳归舟的听力比普通人要好许多。 他又转头,对柳断说:“柳……”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按住了手。 柳断央求着摇头,让他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大人刚刚是在叫在下吗?”柳归舟抬起头疑惑道。 “啊,先生听错了,本官在跟段大人说话。” 柳归舟有些意外,放下纸笔向柳断作揖:“原来是段大人,在下失礼。” 沐青天偷偷看着这父子俩,心里跟猴儿挠了似的。 柳断都快哭出来了,嘴上却说:“柳先生不必在意。” 也是,被胜似亲父的义父叫“大人”,柳断还是个孩子,自然受不了。 不过…… 沐青天心里有个小小的疑问。 就算柳归舟再不喜欢顾帆,也不至于连坐义子吧?而且看现在的情况,柳归舟好像根本没认出对面的人是他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