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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 普通百姓就不愿意再吃喇蛄了。 蓬莱楼进账一日日减少,终于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让管事拿来账本,翻了好几页只见到寥寥无几的麻辣喇蛄的名字。 “偷懒!就知道偷懒!蓬莱楼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老板破口大骂。他还以为是店里的伙计怠惰了,没去河里抓喇蛄, 导致无菜可上。 “去!把溪里的喇蛄全都给我抓光!” 管事一脸为难,又不敢忤逆老板,只能说:“东家, 后厨烂了好几桶喇蛄了。” “什么!” 老板急急忙忙往后厨走, 正巧看见两个伙夫搬着喇蛄桶往外走。 他捏住鼻子,说:“什么玩意儿, 怎么这么臭!” 伙夫长用汗巾擦擦手,小跑过来恭敬地说:“东家,是肉和喇蛄坏了, 小的们正处理呢。” 蓬莱楼老板皱了下眉头, 忍着恶心走到桶旁边。桶里一片浑浊, 每时每刻都有臭气再往上冒。在污水下面,隐约可以看见喇蛄的青壳和一堆烂肉条缠在一起。 不管怎么看, 这些肉都有些奇怪。一丝一丝并不紧致, 就连颜色也是粉的。 “把肉留下, 多过几遍水,放酒里腌一下。重新准备一锅卤料,多放盐和料。” 伙夫长和管事交换了下视线, 对抬着桶的两人说:“没听到东家的话吗,快把肉都挑出来!” 诸事不顺,蓬莱楼老板心烦意乱地回了楼上。管事见缝插针,悄悄对他说:“东家,没人点咱家的喇蛄,其实都是福寿堂那几个厨子搞的鬼。” “此话怎讲?” “那些穷鬼吃不起咱家店的喇蛄,福寿堂的厨子就推了个车去街上卖,专门迎合那些穷鬼,价格定得极低。” “竟有这种事?”蓬莱楼老板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些家伙真是贼心不死。你再去打听打听,如果属实,明日就带人去砸了他们的摊子!” 管事喜上眉梢,应道:“是,东家英明,是该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姚经道封了福寿堂,却受不了蓬莱楼喇蛄的味道。一回想起曾经的美味,姚经道心里的馋虫就被勾了起来。所以当他听说福寿堂的厨子在街上推车卖喇蛄,二话没说就派捕快去要。 福寿堂的厨子们对县衙都没什么好感,见捕快过来,连忙收了车,跟还在排队的百姓道歉后匆匆离开。 捕快转了一圈都没要到菜,耐心耗尽,直接抓了来不及收拾的吴旺,逼他交出喇蛄。 吴旺没有惊慌,脸上堆起笑容,亲和却不谄媚地对捕快说:“官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的喇蛄已经卖完了。” 捕快不信,大吼:“你哄谁呢!当爷是三岁小孩儿?” 围观的百姓顿时不乐意了。他们都知道是县衙抄了福寿堂,现在人家为了生计推车出来卖菜,价格也和从前在店里吃一样,一天就卖十份。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赶尽杀绝,更何况是衙门中人。 “吴厨子一天就卖几份,他说的是实话,官人不如明日早些来。”周围的百姓七嘴八舌,都在为吴旺说话。 捕快先前还能骂上几句,后来人越来越多,他也就哑火了。 “明日留一份,爷这个时辰来取。”他瞪了一眼吴旺,甩着佩刀离开了。 等捕快离开,吴旺放下手里的东西,感激地对人群抱拳,说:“大家今日的好意,吴旺记下了。” “都是同乡人,哪儿用说这些虚的。”一人大笑道,“不如明日多备些喇蛄。” “就是,多备些,肯定不愁卖不完。” 吴旺被大家说得有些心动,但他还记得沐青天的告诫,没有冲动地一口答应,只是说“考虑考虑”。回到家后,吴旺就被聚过来的其他厨子围了一圈。 “你怎么回来得如此晚,是被捕快缠住了吗?” 吴旺点点头。 所有人脸上都是绝望,其中一人痛苦地闭起眼睛,说:“老板还在牢里,他们是真的不打算给咱们活路走了。” 吴旺没有那么悲观,对大家说:“老板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况且咱们还有沐里正帮忙。今日之事还是先待我问过先生再做打算。” “对对,快去问问沐先生。” 吴旺洗漱一番换了件衣服,戴上大斗笠悄悄来到沐青天所住的客栈。 “啊……轻点!” 吴旺敲门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对,停云……啊~~就是哪儿!” 吴旺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像只苍蝇一样在门口乱转。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里面的声音也没有要听得迹象,吴旺还隐约听到另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 事态紧急,沐先生,对不住了!吴旺一咬牙一闭眼,猛地推了下沐青天的房门,高声道:“先生!”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战战兢兢的吴旺才听见向他走来的脚步声——来开门的是一直跟着沐青天的那个手下。 吴停云黑着脸开门,看到是吴旺,当下就想把门甩上。奈何沐青天耳朵好,一下就听出了吴旺的声音。 “是吴旺吗?”沐青天问。 “是。”吴停云咬牙切齿地盯着坏了他好事的吴旺。 “快让他进来!” 吴旺在吴停云冷到仿佛要杀人的视线下踏进了门,十分自觉地低下头,绝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