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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两银子, 你租不租?”吴停云抱臂,胳膊肘拐得能绕顺天府三周。 “……租, 官人请上车。” 小柒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吴停云让他准备一驾舒适但不华贵的双驾马车,他全都做到了。从外面看, 马车平平无奇, 没有太多装饰, 布料也是最普通的麻布。可进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车厢很大, 足够容下一人侧卧。马车中央立着一台小几, 四只腿都很矮小, 固定在马车底部,不会因为摇晃而左右偏斜。小几两边各有一条长座,上面铺的是上好的丝绒, 入手柔软暖和,顶头处还贴心地裹了一块棉,以防休息时脑袋磕碰到车壁。 最让沐青天惊喜的是,马车上的枕头居然是软的!古代人有束发的习惯,而且夏季炎热,玉枕正好可以解暑,又不会弄乱头发。且玉是尊贵的象征,稍微有点财富或是权利的人都会枕玉枕。这可苦了习惯睡软枕头的沐青天。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每晚每晚被硌得睡不着觉,最后只能悄悄在玉枕上铺一层厚厚的毛毯。 吴停云首先进了马车,脱下鞋袜,踩在羊皮毯上,又伸出手将沐青天接上来。沐青天屏住呼吸有模有样地学着吴停云脱鞋,直到坐稳后才撩开车帘深深吐了一口气。 看到沐青天这幅样子,吴停云不着痕迹地抽了下鼻子。也没有什么异味儿啊?反倒是车里熏香的味道被寒风吹淡了些。 他倒是知道朝中有几个大臣,足臭熏天,惹得其他大臣抱怨连连。后来在无奈下,皇兄才下令,每次上朝前所有朝臣必须净足。 沐青天居然以为他有足臭,还嫌弃他?! “大人,外面风大,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他朱敬守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他的脚到底臭不臭! 沐青天呼吸一窒,偏头笑着说:“吹吹风好,吹风清醒。” “大人,把帘子放下。”吴停云语气中带了点压迫的意味。 “哦。” 沐青天怂怂地放下帘子回来,憋住气正襟危坐。 吴停云快要被沐青天气死了,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看着沐青天,也不说话,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突然一个颠簸,沐青天张开嘴猛吸一口气,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咦?好像没味道诶。 山东有句俗语:英雄脚臭,好汉屁多。虽然沐青天没闻过吴停云脚的味道,但他觉得吴停云是个好汉,脚必须很臭。 吴停云抓狂地看着沐青天:你这一脸遗憾的表情是要做什么?? 这辆马车上点的熏香与张富马车中熏香味道很不同,这抹香味是淡雅的,吸入是沁人心脾,呼出是心旷神怡。马车摇摇晃晃,再配合上安神香,沐青天脑袋一点一点的,熬夜的疲累瞬间涌上。 “大人,你之前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为何又要租下这辆马车?”吴停云还想多跟沐青天聊一会儿。 沐青天眼睛睁开一个缝儿,半睡半醒地说:“天降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再说,他一个大男人能图我什么?图我身子?况且,不是还有你在。” 吴停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图身子”的细节,越想越生气,最后探出身子直接给正在驾车的小柒一个暴栗。 QAQ 小柒揉了揉脑袋,不知道哪里惹到自己王爷不开心了,只能低声告罪。 “专心驾车,不允许想有的没的,更不许想沐青天。” “是。” 沧海桑田,世道变了,他再也不是王爷最宠爱的侍卫了! 回到马车里,吴停云发现沐青天已经靠在一边睡着了。他弯腰绕过小几,从坐下的按格里抱出一床蚕丝轻被,慢慢扶住沐青天让他躺下,把蚕丝被盖在他身上。 看着沐青天恬静无害的睡颜,吴停云轻笑,用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收回手皱着眉头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沐青天白净娇嫩的脸。 沐青天看似痴傻,与人不同,还像个怪胎,可接触下来,他发现沐青天是有真智慧的。虽然其中一些智慧离经叛道,根本是异想天开,但其余的都对为官治国有很大启发。 他有心将沐青天带入朝堂,却又怕他成为众矢之的。再者,入了顺天府这个大染缸,沐青天还能不能如他现在所说的一般做那“一点白”,全都是未知数。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里正这个差事,让沐青天来做是屈才了。吴停云收回视线,掀开帘子出去,和小柒坐在一排。 “官人,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去吧。”小柒抬鞭抽了一下马的后臀。 “驶慢点,沐青天睡了。” 小柒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家王爷,又遵守着侍卫的规矩,不敢多问。 跟随王爷上战场那几年,他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血性与无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吓得蛮夷贼兵只要听到庆王名号,就缴械投降,不敢与他一战。 在外人眼里,庆王是冷漠残忍的。与仁慈厚德的皇上不同,朱敬守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对待贪/官污吏也从未手软过。 他只对两个人例外,一个是从小相依为命的皇兄,另一个是皇兄的结发妻子,也是当今皇后。在这二人面前,朱敬守恭敬又和善,完全没有“杀神”的影子。 张皇后曾担忧地对皇上说,世上对庆王传言有失偏颇,恐有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