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 缓冲区域：寒冷的崩坏附间（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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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梦，让人充满回忆的，许久以前的梦。在梦里还没有睁开眼时，“沙沙”的声音就有着规律的阵阵作响，鼻腔里也充满着咸腥的味道。对的，这不是我生长生活的地方，这个概念和我的故土距离甚远，我是成年以后，才被老师借着机会被带到这里一游的，许多事物，只是在书本里看到过、影视里看到过，并没有太多实感。

    对，这就是大海，我缓缓睁开眼睛，前面，就是海岸和沙滩，近在咫尺。

    “我们有一个下午可以在这个海滩上尽情放松，见面会被安排到了明天上午。——你是第一次见到海洋吧？亲眼见到这番景象，有什么感想？最直观的，诚实的告诉我。”老师摘下了眼镜，转过头来问我。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沙滩上没有几个游，此时助手正在去租借太阳伞、椅子、保险圈等用具，我作为老师的秘书，护卫着老师，正等着他们回来。

    “呃……宏伟的景象、一望无际没有尽头。水，好多水，无尽的水，这在我的故乡根本不敢想象这种情况。”我如实回答“那么，你现在的心情呢？”老师接着问我“有点紧张、兴奋，当然还有一种微妙的情感，那就是……恐惧。”

    “恐惧？有意思的结果。那么这种情感来源在那里呢？水？这无边无际的水？这种陌生而庞大的事物所带来的么？”虽然老师这么说话，但从我多年跟随他，对他的了解可知，我的回答其实在他的意料之内，倒不如说这个词语从我的口中说出，就是他循循善诱的结果。“虽然不敢太肯定，但，应该是的。比如在我的家乡，我生活或者任务的地方，也总能碰到和这大海一般广袤的沙丘，它们也很危险，风暴来临就会像长了脚一般到处移动，会带来毁灭和死亡——但，遇到了这种情况我是知道如何应对的，十分熟悉的。可是现在，我面对如沙丘一般，危险也一点也不比它们低的海水，想到接下来我还要进入到水中，我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完全陌生的事情。恐惧应该源于这里。”我详细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那么，在具体一点，你所恐惧的海水，最直接的，其中产生你恐惧的源头是什么？”老师再次发问，远远的，我看到助手们拿着东西回来了，并没有用太多时间。“呃……，我认为是窒息，如果被水淹过头顶，我将无法呼吸，这将和我们在沙尘暴中被狂沙掩埋一般。这就是我在课本中学到的叫‘溺水’的情况，不仅溺水会导致死亡，还会对人带来极大的痛苦，许多恐怖的描述我在书本中读到过好几次。我没有溺水过，甚至也没有因为水而窒息、无法呼吸过，我不太清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实话说，如果待会儿进入水中，双脚离开地面的时候，我会因此而慌张，我想这就是恐惧的来源吧…”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尝试去找老师要求我寻找的那个“恐惧”的根源，从对死亡惧怕的本能回溯这个感觉，找到了一个我认为是正确的答案。

    “对的，是窒息。给生命带来威胁的窒息，那是你面对大海的未知，最直接的恐惧。可是，我要让你面对它，即便你对大海仍然缺乏经验和认知，也要正视它、面对它，方法需要你自己来摸索。泳裤带了么？”老师的教导中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啊，是的，带了！按照您的吩咐。”我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那么赶快在更衣室换上泳裤，然后在海水中完全没顶的情况下闭气两分钟，最后”老师顿了顿“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环境，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这个了。”老师说完，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可以出发了。而助手们也回来了，立即开始了布置伞和椅子，也没有我需要做的事情了。

    我走到了借了衣柜走近更衣室，顺利的换上了泳裤。遗憾的是，我从小到大并没有游过泳，就连在自然水边戏水，一生中也没有几次，可以说是完全心里没底的状态。我向老师点头致意，小心翼翼地走入了水中。

    好凉，海水对我最直观的感觉。我慢慢地向水里走去，越来越深，行动也越来越迟缓，同时，我还要保持平衡不被波浪一个不小心把我冲倒。脚底是沙子的感觉，细细的海沙被我轻易地踩散，这是我稍微安心了一点，终于，水的深度到了这个临界值，再往前走，水面就必须高过我的下颚，那时如果还要保持呼吸，就不得不完全漂浮在水上。

    我没有这种经验，老师的任务也并没有让我游泳，再往里走这完全没有必要。就这里了。呼吸还是顺畅的，我暗示了一下自己没有问题，做好准备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防水的手表，定上时间，紧闭双眼蹲下扎入了水中。

    无法呼吸，十分心慌。这不是因为打嗝采取的闭气疗法，那种情况是主动的不去呼吸，如果憋不住了，大不了重新深吸一口气再来，甚至身体都不需要动一下。而现在这种情况，是完全被迫的呼吸不能，如果逆着自然规律，那只有呛水甚至溺水的苦果等着自己去品尝。身体无时无刻不告诉我我需要氧气，而理智却摁住了我的手，毫无余地让我不要去做多余的蠢事。这种冲突，正在我的内心中最激烈的上演着，加上水温尚冷，又有眼皮使劲闭着挤压着闭眼后的视野、因此变得阴暗的四周，无疑加剧了这个矛盾。

    正在我忍受着这个冲突的时候，突然，手表震了一下，提示我时间到了，而我闭气的极限，恐怕也不远了，但是，还有一项任务没有完成，对的，就是我需要在水下睁眼。眼睛是人类最脆弱最敏感的器官，相比于其他裸露在外的人体部分，它甚至拒绝了几乎所有的直接触碰，现在这个状态我全身每一处都不愿保持这个状态哪怕超过一秒，眼睑的肌肉怎会放松让我把眼皮睁开？这几乎毫无可能！

    但就在此时，我捂了捂心脏，用了几秒，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的，这个状态已然形成，需要的，就是面对，我需要正视这个状态，而“视”，就需要眼睛，我需要用眼去看这一切而不是毫无理智的逃避。这也许就是老师想要我自己总结的道理吧！我给自己注入了这一剂积极的心态，虽然这能引申思考什么其他复杂而深邃的道理，或者人生以后会遇到用其解决问题的具体可能等等现在并没有时间去考虑，我也快憋不住气了，至少，我是可以睁开眼睛了。我渐渐的，渐渐地睁开了眼睛，虽然有着海水的刺激，视力渐渐地、渐渐地恢复过来，终于完全睁开了。

    我看到的，就是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