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说来话长,我先不说了,等容祈好了再亲自跟你说吧。”程来杏手中银针翻飞,满头大汗地说着。 “奇怪了,你一来他怎么就安静了。”程来杏忙完手中的事情,突然惊讶感慨着。 宁汝姗的目光却是落在床榻上一侧的玉佩上。 她见过这块玉佩。 当年宁姝抢了她的玉佩,便自己也找人刻了差不多的,正是眼前这块。 她愣愣地看着,莫名心底一酸。 昨夜受伤了,是因为宁姝吗。 “我听说你和世子吵架了……”程来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没有吵架。”宁汝姗收回视线,低头看着侧睡着的人,鼻尖发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哎,这,这……”程来杏突然开不了口,讪讪说着,“我想先回回春堂,这里能让夫人先看着吗。” “自然。”宁汝姗点头。 昏迷中的容祈格外安静,眉眼虚弱若琉璃,唇色惨白,独显得眉毛格外浓郁黝黑,带出一点正义的少年气。 他像是梦到什么,眉心皱起,伸手抱紧面前之人。 “我不是宁姝。”宁汝姗伸手握住他圈在腰间的手,突然失笑着,“她不好,你这么聪明这么碰到她就傻了呢。” 可若不是喜欢,怎么会碰到她就傻了。 宁汝姗把腰间的手拿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昏睡之人,最后只是在一侧的凳子上坐好,捡起一本书随意看着。 “爹,你一大早去哪了?”回春堂内程星卿正在捡着草药,好奇问道。 程来杏笑着打岔道:“世子的腿不舒服,我去看看。” “是吗,那可要好好休息了。”程来杏笑说着,动作利索地收拾好手边的草药。 “星卿,你最近怎么都在看游记,可不能荒废了医术。”程来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好奇,便看看。”程星卿背对着屋内,有条不紊地说着。 “看吧。”沉默许久,之后只听到程来杏咳嗦一声,换了身衣服出现在他身后,“爹爹以后可要靠你了。” “自然。”程星卿笑着点头。 程来杏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一笑:“我儿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程星卿嘴角的笑微微僵硬。 “我还要去世子那边看着,小院你自己顾好,马上就要下雪了,记得添衣,按时吃饭。”程来杏提着药箱,仔细嘱咐着。 “知道了。” 程星卿目送义父离开,脸上一直和煦的笑意这才慢慢敛下,手中的草药被他猛地挣断。 容祈自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一睁开眼就便察觉到一个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熟悉的梅花香。 他趴在床上,犹豫片刻这才声音沙哑地喊道:“宁汝姗。” 原本正在打盹的宁汝姗惊醒。 “世子醒了,我让老程大夫来。” 容祈睁眼,面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感觉连动一下都能扯到背后的伤口。 “别走。”他艰难伸手,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着,这才碰到宁汝姗的手。 宁汝姗下意识挣脱开他的手。 容祈一愣。 “我有话,与你说。”他艰难说道。 “世子不要乱动,也不要记者说话,好好休息。”宁汝姗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床边一侧角落里的玉佩上,开口打断她的话,顺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容祈实在太过疲惫,不过睁眼一会儿,但很快又重新睡了过去。 宁汝姗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袖子被人拉住。 她低头,只看到容祈的手不知何时又一次伸出来抓住他的袖子。 她愣愣地看着那只手。 “我不是宁姝。”她小声说着,再一次伸手把他的手拨开,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等着老程大夫回来。 “姑娘,门房说二娘子找你。”扶玉郁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正在和老程大夫说话的宁汝姗一愣:“宁姝找我?” 扶玉皱着脸点头:“莫名其妙。” “夫人若是有事便先走吧。”程来杏开口说着。 宁汝姗歉意一笑,起身离开。 “世子是不是病得很重啊。”扶玉叽叽喳喳地说着,“我听说昨夜又一批大魏奸细潜入各府行刺,世子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受伤的啊。” 宁汝姗摇头。 “姑娘心情不好。” “没。” 两人说话间到了前院,只见宁姝穿着水青色的衣裙站在椅子上,盯着手指发呆。 “二姐姐。” 闻声,宁姝抬眸,却把主仆两人吓了一跳。 宁姝一双眼睛熬得通红,额头还有一块不曾痊愈的淤青,形容憔悴。 “你怎么了?”宁汝姗惊讶问道。 宁姝死死瞪着她,颇为咬牙切齿。 扶玉不明所以,但还是挡在自己姑娘面前,不服输地反瞪回去。 “二娘子今日来吵架的嘛?”宁汝姗平静问着。 宁姝从喉咙中发出一丝冷笑,闭上眼压下自己的情绪,冷淡说道:“不是,只是听闻世子病了,特来探望一下。” 宁汝姗挑了挑眉。 容祈受伤之事掩藏的颇为严密,看冬青的架势也没打算宣扬出去,连着水嬷嬷也只知道是世子腿疾复发这才卧床休息的,宫中来了好几批人,都被冬青打发走了。 宁姝怎么知道? “说来也惭愧。”宁姝绕着手中的帕子,故作为难说道,“世子是为我受了伤,我却因为琐事迟迟不能上门探望。” 扶玉脸色微变。 “妹妹可别多想,世子不过是热心而已。”宁姝浅笑着说道。 宁汝姗定定看着她,良久之后这才淡淡说道:“二娘子在胡说什么,世子哪来生病,别是看错了。” 宁姝眉心恨恨皱起,却见宁汝姗脸色正常。 “不可能,他为救我,背后中了一刀,怎么没受伤。” 她失控尖叫着,目光不由看向一侧,惊恐说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世子只是入冬了腿疾复发了,这才卧病休息的,官家也派人来看过,二娘子记错了。”她对着容叔淡淡说道,“送二娘子回去。” 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扶玉跟在后面脸色难看,到最后忍不住说道:“二娘子,二娘子说的是真的吗。” 她是隐约知道世子受伤了,还是背后受伤的。 宁汝姗站在廊檐下,看着盛开正是艳丽的梅花,突然笑了笑,压下心中刀割的痛楚:“扶玉,也许我娘说的是对的,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想回家了。”她低声说着。 扶玉眼眶微红。 “我们,我们找将军去。”她跟在身后愤愤说着,“将军一定会给姑娘做主的。” 宁汝姗回自己的院子时,只看到冬青的身影正在书房内上蹿下跳。 “夫人夫人。”冬青一见她就亮了眼睛,露出得救的眼神,连连招手。 宁汝姗见他脚边到处都是书,犹豫片刻这才上前:“你怎么今天有空?” “没空没空。”冬青愤愤说着,“娇娇不怎么知道溜进书房了,我刚才正在捉猫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娇娇长长的喵了一声,从两人脚边一阵风的一样的跑过。 “你看看!你看看!”冬青告状着。 宁汝姗顿时颇为不好意思:“这些书我来整理吧,小猫确实调皮,我等会一定教训它。”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冬青连连摆手。 “老大。”一个侍卫按刀快跑而来,对着他着急地眨眼间。 “你去忙吧,这里我来收拾吧。”宁汝姗善解人意地说着。 “那这里就有劳夫人了。”冬青不得不抹了把汗,跟着侍卫走了。 “小猫却是有点调皮,从她还没断奶就知道把小程大夫的草药踢翻,我就看出来不是一直温顺的猫了。”扶玉跟着叹气,“我今天非打她一顿才是。” “猫懂什么,还不是我们没教好,不过小猫好像很怕小程大夫。”宁汝姗认命地捡起地上的书籍,无奈说道。 “谁知道呢,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小程大夫,大概是他每次都给我开药,让我有点害怕。”扶玉摸摸脑袋,莫名说道。 宁汝姗笑着听她嘟囔着,把手边的书一个个放好。 “咦,这画……”扶玉的声音在身后惊讶响起,“这衣服好像姑娘上次骑马的衣服啊,可我家姑娘又不会骑马。” 宁汝姗下意识转头看去,脸色血色尽失。 那是一幅策马图。 衣服是当日容祈送她的衣服。 可她分明就不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