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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小姐能在谢家迅速站住脚,何妈妈索xing嫁了谢府外院的大管事谢良,那谢良虽说是谢府的管事,但却是个鳏夫,当初娶了媳妇没几年,媳妇就撂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子,撒手走了,这谢良又是个眼界高的,寻常的丫头仆妇也入不了他的眼,因此就耽误了几年。 可巧三太太一进门,他就瞧上了三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原本也知道自己有点痴心妄想,但却怎的也撩不开心思,最后索xing舍脸求了三爷,谢宜岳这个人有些不通世故,没细想嫡妻刚进门,就把人家贴身的大丫头嫁出去,有什么不妥,直接就和何氏说了。 何氏心里有气,表面上却并没说什么,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拖了一阵子,可是总拖着,也不成个事,最后何氏索xing叫了本人来,主仆两个商量着讨主意。 何妈妈听了,不觉心里一动,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想谢良,惯常在谢府有些脸面,自己若嫁了他,自家小姐今后办什么事,也更方便些,不像现在这样,就是发落个下人,也要仔细掂量半天,吃不准那个就是不能动的炸雷。 因此拿准了主意,就点头应了亲事,没两天就嫁给了谢良,何氏为这事不知道偷偷哭了几次,但也从此更看重何妈妈,何妈妈到也是个有福的人。谢良好不容易娶了个自己瞧上眼的媳妇,本就十分欢喜,加上过了门才知道,这哪里是个丫头,就比那一般人家的小姐也差不到那里去。 不说摸样俊俏,心思活络,就是那手上的活计,也是整个谢府头一份的,无论房里的阵线,还是灶台上的手艺,拿出去都挑不出来一点错处。更兼跟着大家的小姐,竟是认了不少字,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谢良那就跟得了个活宝贝一样,恨不得日日捧在手里才好,男人这边看的重了,那边何妈妈自然也有回报,一来二去,倒是夫妻和顺。 前窝里留下的儿子,如今也才五岁,生母去的早,这些年,身边总少了个亲近的人,虽说不短吃穿,毕竟身边没有个知冷着热的娘。何妈妈一进门,倒是把他打理了个异常服帖,从里到外的衣服,饭菜吃食事事jīng心,没过多久,这小子就当何妈妈亲娘一样了。 一家里过的如此和乐,何氏瞧着倒也松了口气,她真怕自己的丫头为了自己,挑进了火坑里去,那她可就真的要悔死了。转年,何妈妈又给谢良生下了个小子,谢良高兴的差点没满大街上去嚷嚷去,特意掏钱请了酒。那时节也赶上谢桥落生,何妈妈丢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去当了谢桥的奶娘。 后来谢宜岳外放,何妈妈也二话不说,狠心丢下了男人儿子,跟着谢桥一家去了余杭。这一去就是三年,只逢年过节的,谢良得了差事过来,两口子才会团圆一两天。谢良知道自己媳妇和三太太是从小的qíng分,不比寻常,倒也没说什么,思量着,不过就这两年奔忙些,等三爷回了京,也就万事顺遂了,故,虽自己带着两个儿子在京城有些辛苦,倒也没什么怨言。 也因着这个缘故,何妈妈在谢桥屋子里是个有大体面的。她说的话,谢桥这个当主子的,也要听得,况且,这个身体本身有自己的记忆,谢桥一睁眼首次见到何妈妈的时候,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孺慕之思,就是那么天然而纯粹,自然谢桥也就觉得何妈妈分外亲切了。 且她屋子里的大小事qíng,本就是何妈妈掌管着。要是她有时候犯了轴,何妈妈虽并不说什么,但是只抹着眼泪,把当年何氏如何如何说一通,谢桥就不得不听话了,以柔克刚,何妈妈这一招使得实在高。 所以这里谢桥一听到何妈妈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起了。遂撅着小嘴,不怎么高兴的坐了起来,何妈妈一进来,就看到她这副不清不愿的摸样,不禁哧一声笑了。自从姑娘这病大好了,这xing子倒真变得不一样了,以前的姑娘比现在沉默安静的多,而且xing子太过寡淡,心思重的都不像个小孩子的样了,虽说聪明有才,但女孩家终日里愁眉恹恹的,也不怎么好。 谁能想到,太太去了,姑娘死里逃生了一回,像是突然大彻大悟了似地,转了xingqíng,虽平日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却比以前好了太多,有些小xing子,也是时不时的发作,倒更是娇娇的招人疼到了心里去。 何妈妈顺手接过小丫头舀过来的温水,放在g前的小几上,挽袖褪镯,手先伸进去试了试,才绞了温温的帕子,亲自伺候谢桥洗脸,又拿了青盐让姑娘漱口,手里忙着,嘴里也不闲: 『姑娘今儿可不能使小xing子,这眼看着就到通州港了,府里必然早早就派了人等着来接姑娘,咱们这些年没回来,府里的奴才丫头们,都换了不知道几岔了,况且,上面有大姑娘二姑娘,下面还有个四姑娘,比对着,咱万不能让拿起子奴才们看了笑话去......』 说着眼睛一撩,见到了暖月捧过来的衣服,皱皱眉道: 『这件白的还是先放一放吧,即便是太太这才走了一年,可是谢府的老太太,如今还健朗着呢,是个最不喜素净颜色的,穿前些日子新做的那件吧,就是淡绿的那件,瞧着即不十分鲜艳,也不算太素净,正正好』 暖月得了话,急忙过去开箱,重新捧了件淡绿色簇新的衣裳出来。何妈妈和暖月伺候着谢桥穿戴妥当,扶着谢桥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给她通开头,分出一半头发挽了个簪花髻,剩下的头发分成三股,开始编麻花辫,编到发梢,用和衣服同色的流苏系紧,垂在身后。 暖月已经拿着钥匙开了首饰盒子,谢桥的眼睛突然就一亮,每每看到自己这一盒子镶金嵌玉的首饰,她都暗暗琢磨,这要是换成了人民币得换多少。 何妈妈看她那样子,不禁笑道: 『姑娘何用眼馋,本就都是你的东西,这些还都是些平常的呢,不值什么,太太还留下了好些来,妈妈我那里好好的收着呢,只等着姑娘将来大了,要出门子的时候,都给姑娘当嫁妆陪送了去』 谢桥脸一红,她倒不是因为听到出嫁的事脸红,而是想着将来能有那么一大笔的好东西供自己支配,才激动的脸红。何妈妈以为她害臊了,遂笑着住了口,从打开的首饰盒子里挑了一朵jīng致的珠花,给她别在了头上。 珠花是用颗颗珠圆玉润的珍珠细心绕成的,一朵花的形状,细看中间,有点点晶莹的翠色,是用细小的翡翠粒,点缀着串起来的,好像花蕊一般。jīng致漂亮,但也不太张扬,配上谢桥白皙莹润的小脸,倒是相得益彰,更显出了她身上那份文雅超脱的气质来。 何妈妈满意的点点头,手伸到枕下,摸出一个红绸包,打开,是谢桥那个岁岁平安的如意金锁。暖月忙捧了项圈过来,细心给谢桥戴在脖子上,何妈妈把金锁小心的别在项圈下面,屡好珍珠璎珞的穗子,又重新端详了一阵,觉得没有不妥了,才开始细细的叮嘱谢桥一些杂事。 见了祖母怎样行事,见了祖父怎样行事,见了两位伯父伯母如何行事,见了兄弟姐们如何行事,等等......事无大小,挨着个的告诉谢桥,就怕谢桥一个行动不妥,或是说的话失了分寸,让谢府的人小看了去。 何妈妈门清的很,如今这谢家大宅可不比她们在余杭的那时候了,余杭只三老爷一家,且除了过世的太太,几个媵妾都不怎么受宠,也无子嗣,所以翻不起来什么大风làng。下面的小主子,满府就只有一个谢桥,也没有什么可争的,故此倒是消停了这些年。 可谢府则不然,除了老太爷老太太在堂,还有大房和二房,都在一个大宅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主子们、小主子们、都不少,这就难免出些踩低拔高的势力奴才,谢桥从小长大哪里受过这些,加上如今上没有父母在一边护着,下没有嫡亲的兄弟姐们帮扶,难免就被奴才们寻了机会欺负到头上来。 虽自己在她身边,但自己的身份说下大天来,也不过就是个体面的奴才罢了,主子们的事,她是不能掺和的,不然让人抓住了小辫子,可就是大祸事了。为了这个,何妈妈都忧愁了这些日子了。总想着自己多告诉姑娘一些,也省的姑娘到了府里抓瞎。 谢桥虽说表面上乖巧的听着,其实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这房那房,乱七八糟一大堆,她是真的没整太明白,反正她早就想好了,就是少说话多瞧着,总不至于错了去的。 外面的船婆子低声道: 『姑娘,船靠岸了。』 3 3、双贵街姑娘进谢府 进了城,又换了一拨来接的仆役,马车也换成了软轿,前面家丁小厮引路,两个婆子扶着软轿,缓缓前行。谢桥把轿内的薄纱窗帘轻轻撩开一条细fèng,好奇的向外望去,日的朝阳落在大街上,折she出一片热热闹闹的繁华景象。 两侧的屋脊廊沿,都透出一股古香古色的韵味,茶馆,客栈,布庄,当铺......街道两侧各种招牌布番迎风招展,偶尔走过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卖胭脂水粉的,卖首饰荷包的,还有卖小孩子玩意的......虽是贩夫走卒之流,身上的衣服却也算gān净整齐。 转过一个弯便是一条阔朗的长街,眼前一个高耸的石头牌楼,上面三个大字,双贵街。谢桥轻轻咦了一声,暗道,怎么倒叫了这么个俗气的名儿,大约听到了谢桥的声响,轿子外随行的仆妇低声道: 『姑娘敢是觉得这个街名儿俗了』 谢桥没应声,那婆子仿佛也不需谢桥回应,自顾自的道: 『这双贵街说的是这条街上两个至富至贵的人家,因此才得了这个名,街东头不用说,正是咱们国公府,这街西却是何翰林家的府邸』 说到这里,倒笑了两声道: 『看我倒是一时糊涂了,姑娘那里会不知道,那何府那里是别人家,正经是姑娘的外祖家呢,姑娘瞧,前边就是何府了』 谢桥一愣,虽是略略知道些母亲的家族也是京城望族,却不想也是如此显赫。谢桥把窗帘的fèng隙扯得大了些,勾头向外看去,只见青砖围墙,围住的深宅大院,占地颇广,远远望去,里面树木葱茏,蓊蓊蕴蕴,看上去就是一个繁荣鼎盛之家。 软轿缓缓路过何府大门,两个威严的石头狮子守着,三间朱红色shòu首的大门,门上悬着气派的匾额,翰林府三个大字在阳光下光彩晕染,两侧悬着大红的灯笼,门前有穿着华丽的侍役守在门前。 过了何府大门,走了半刻钟就到了谢府,比刚才所见何府毫不逊色,却仿佛更显威严,门上悬着敕造的匾额。从东到西,何谢两府的院子,隔着一条三尺巷子,竟乌泱泱的占了整条双贵街,真正说不出的有气势。 轿子不进正门,从角门处抬了进去,走了不远就歇了轿,另换了小厮上来抬着轿子,至二门才彻底落了轿,小厮们躬身退了下去,身边扶轿而行的婆子,急忙上前打起轿帘,亲手扶着谢桥下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