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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还没熬到晚上?,扯开的衣襟已然让祝政察觉了他想?离开的真实原因。 他身?侧,祝政的呼吸凌乱的厉害。常歌掩着襟口,逃避似得缩坐着。 他还以为祝政会因此?震怒,但祝政却只是停在原地,并?未强行拉扯他,更没有要他说个究竟,这一点,实在让常歌如释重负。 接着祝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也不知他在殿门口交待了些什么,整个锦夕殿的门窗竟全部阖上?,殿外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常歌抬头看了一眼,窗户上?映满了影子,都是整齐列阵的士兵。 从重叠的影子来看,整个锦夕殿,应当被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常歌环视一周,恰巧望见折返而归的祝政,他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鬼戎,不会让你去了。”祝政沉着脸上?前,坐在他身?侧,“先养好身?体。” 祝政轻轻抬手,玄色广袖下露出白颀的手指,朝常歌的腰间伸了过来。 很明显,他是要取走常歌的兵符。 常歌慌忙捂住腰间锦囊中的兵符,祝政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扯开,二人相互掰扯,两相僵持起来。 常歌本就不剩多少气力,相较未有多久,便感到吃力,祝政一旦夺走兵符,他便是一兵一卒也调遣不动,更何谈在期限之前,助他大?定鬼戎。 祝政已扯开他的手,冰凉的兵符已滑出他腰间的锦囊,常歌死?死?将锦囊一捂,又急又气,情急之下抬头瞪他,脱口而出:“……又来了,又来了!知道从前,我?最恨你什么么!” 抓着锦囊的手蓦然一松,祝政的手不上?不下悬在空中,这句话仿佛尖冰一般刺穿了他的心?,他怆然后退几许,不敢再?上?前。 常歌没敢同他对视,只低着头,将快要掉出锦囊的兵符塞了回去。他深怕自己绷不住,在心?中不住说服自己,此?刻千万不能心?软,知隐便是前车之鉴。 现?在疼一时,要好过之后疼一世。 殿内的空气似被凝聚了一般。 常歌稍稍定了定,由衷嘱托道:“我?走之后,不必过于想?我?,也不必等?我?。也许三五年后我?还回来,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他喉中一哽,险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又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你……好好纳个王后,生?儿育女,我?们打下的大?周,还有百年、千年、万年……” 他被猛地扳过了肩膀,猝不及防同祝政对视。 祝政描墨般的眉尾已忍得通红,眸中更是一片澜动,他似有千言万语,可唇轻轻颤了几许,却只哽咽着说出一个“你”字。 他像是竭力抑制自己,却终而抑制不住,只字未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却率先滚落,挂在祝政的颊侧。 殿内的火光都聚在这滴泪珠中,轻轻闪动。 这滴泪落在颊上?,早已冷了,可常歌却觉得它滚烫,烫到让人不敢面对。 常歌轻轻偏过脸,避开他的目光。 他的胳膊忽然被祝政死?死?钳住,祝政的声音更是哽咽的厉害:“你……你是不是,从未想?过什么相伴,相守?” 锦夕殿未点灯,烁动的火苗是如此?微弱,偌大?的殿大?半都淹没在黑暗之中。 常歌望着殿内漆黑空虚的某处,轻声道:“先生?,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哪有什么相守。人世间唯一的常事,便是世事无常。” 几乎瞬间,常歌被死?死?搂住了,他的脸埋在祝政心?口,这胸膛在微微颤抖,心?口处更是鼓噪得厉害,紧接着,一滴冰凉湿润的东西滴落在他后颈,第二滴、第三滴……祝政的泪滴顺着他的后颈滑落,掠过他宛如花瓣般的胎记,又顺着肩膀滑入背部。 他似乎……从未见过祝政如此?伤心?。 即使周闵王崩逝的那天下午,他在后花园找到祝政的时候,祝政也只是失魂落魄,一语不发搂住了他。 当时祝政的手上?、身?上?,全都是血,那个拥抱,更是沾满了浓郁的血腥气。 当时常歌不知他身?上?的血来自何处,只知道他看起来既糟糕又伤心?。他不知如何安慰祝政,只好张开胳膊,轻轻搂住他的背。那之后,祝政的心?却渐渐跳得平和,最终彻底安稳下来。 殿内压抑而黑暗,死?死?搂着他的身?体,无声地颤抖着,常歌后颈的绒发已被润湿一小片。 旁人见到的周天子,似乎都是喜怒无常、高?高?在上?又无所不能,可他见到的周天子,会难过伤心?,会极尽温柔,更有许许多多无能为力之事。 可这件事,他也无能为力。 来这里之前,常歌自以为将自己的心?冷成?了坚冰,可一遇到这样的先生?,他原本的意志被融动的厉害,心?中更是丢盔弃甲,只差仓皇而逃。 “你不能……如此?不公。”祝政的声音沉得厉害,“我?每一时每一刻都想?着如何同你厮守,日日殚精竭虑无不是为了你,你却……总是什么都不当回事。” 常歌的双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轻轻搂上?祝政的背,祝政的身?子蓦然一紧。 他的反应让常歌反而不敢用力,指尖颤了又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遏制自己将先生?的背搂紧。 毫无回应却让祝政愈发崩溃,他轻声道:“别走,好么……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