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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冯凌见他出来,欢喜地喊他,但是颜俞没理他,只留给他一阵行走的冷风。 晚间用饭时,除了颜俞,其他人都到了,徐谦不禁问道:“俞儿呢?” 这几日齐方瑾都是随大家去玩的,颜俞平时就淘气,不在也正常,没有多担心:“定是在外头玩疯了,不必等他。” 徐谦也知道颜俞不会出什么事,安南的大街小巷他熟得很,还不至于找不到路回来,只是联想到今日他的反常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勉强安分地吃了饭,眼睛却总是往外瞟。 不知道俞儿有没有吃晚饭,晚上回来定要饿的。 晚饭一毕,童子刚上来收拾碗筷,徐谦便耐不住了:“老师,父亲,谦儿去找俞儿回来吧。” 齐方瑾点点头:“路上小心。” 徐谦几乎是飞出齐宅的,先是找了一圈颜俞最爱玩的几个地方,没见着人,安南城大,他一个人一个晚上根本找不完,回去晚了齐方瑾和徐贞也要担心,更不敢在外面逗留,大约一个时辰后,便垂头丧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了。 至齐宅院墙边上,徐谦便见一个熟悉身影蜷缩靠着墙,委委屈屈的,像只流浪的小猫。天还冷,入夜后风又大,徐谦跑了这么好一会儿,全身上下还热着,都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更何况他在那里坐了这么久。 “俞儿,回家了。”徐谦在微微昏黄的灯光中朝颜俞伸出手。 颜俞抬起头,只见徐谦全身笼罩着黄色温暖的光,整个人像一只大灯笼,他想,兄长一定很暖吧,还软和,跟睡了一晚的被窝似的,教人直想往上蹭,凌儿也蹭,映游也蹭,想到这,他心头一下闷住了,鼻头又酸又刺,想哭又怕丢人,盯着他伸出的大手,动也不动,只希望他再多停留一会,要是这手收回去了,说不定他真要哭了。 徐谦果然将手收回去了,但人却蹲了下来:“俞儿再这样,要冻坏了,也没用晚饭,晚上要饿的,兄长带俞儿回去了,好不好?” 颜俞心想,兄长说话可真好听,声音又低又温,以后也要这样对别人说话的,他怎么舍得呢? 他扭过头,真的在黑暗中落了泪,温热的水珠很快在冷风中变得冰凉,冻冻的贴在他脸上,就这么生出了些悲伤凄凉的气息。 要不怎么说颜俞最喜欢往徐谦怀里靠呢?要换了齐方瑾,看他这不懂事的模样,除了折磨人,一点用也没有,早让他去院子里跪着了;换了魏渊,最多劝一两句,不听,他便走了。只有徐谦,会这么耐心,这么温和,在寒冷漆黑的夜里等着他开口或是点头,在这个小小的墙头地下,颜俞可以当一回王,闹脾气也可,撒娇也可,徐谦陪着他,便在这冰凉的空气中蔓延出无限的温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没改 ☆、城池百战后,耆旧几家残(刘长卿) 徐谦伸出手背碰了碰颜俞的脸,似乎沾到他的泪水:“这么冷,要生病的。” 其实徐谦的手也冷,但是颜俞依恋那样的温度,他没往上贴,也没躲开,心里却盼着徐谦再过来一点儿。 他这是怎么了? “俞儿心里想什么?”徐谦蹲累了,干脆坐到他旁边,拥住了他。 想我们就这样死去,便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想法的呢?也许是在每一次与徐谦吵闹的时候,也许是在徐谦一边生气他离经叛道却还舍不得罚他的时候,也许是在看见徐谦亲手为自己栽一株梅花的时候,朔风那样冷,而徐谦是他的光。 颜俞沉默许久,最后似是不忍徐谦也在冷风中吹,小声说:“兄长,我想回去了。” “好,”徐谦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兄长带你回家。” 徐谦在前,颜俞在后,两人拉着手,被烛光投下修长的身影,安静地回家去了。 新柳抽枝,莺燕再归,正是万物复苏的早春时节,齐方瑾布置好了齐宅的一切大小事宜,就要带着三个学生出门游学了,冯凌眼巴巴地看着几个兄长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心里憋闷得很,却又不敢说。 这回出门,少说也要大半年,齐方瑾给冯凌布置了一年要看的书和要习的字,吩咐齐晏平每隔一段时间来检查功课,冯凌垂手站着:“凌儿知道了。” 颜俞眉飞色舞地承诺一定会给他带礼物,冯凌一瞧兄长那得意的模样,并不高兴,反而更委屈了。 颜俞第一次跟着齐方瑾去游学,行李装了一大堆,徐谦见了便发笑,又帮他重新收拾:“你便只管带你的衣物,剩下的交给兄长。” 四人中带东西最多的还是魏渊,因为途径北魏,必然是要在家中住一段时间的,他有一年多不曾回家,总不能空手而归。 齐宅门外停着的是出游的马车,两匹马拉着长形的车厢,因早春天气尚寒,前窗和侧窗用的还是厚车帘防风,此外一律从简。齐方瑾不欲声张,不许其他人来送行,选了个多云的天就出发了。 齐方瑾和颜俞执绥上车,徐谦和魏渊驾车,甫一坐好,便吩咐门口的童子:“发轫吧。” 童子弯腰将车轮下的石块搬开,徐谦轻轻一挥马鞭,两匹马悠悠地走上了安南的街道,往外城门走去。马车轻摇起来,颜俞知道这是出发了,心中激动不已,忍不住要掀开侧窗帘子朝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