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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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夫人,侯府哪条家规写着,冲撞主子的人要打断一条腿?”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厮倒是有胆气。 他怡然不惧的反问了顾青奚一句,然后转身跪下给林靖康磕头,朗声道:“侯爷,徐林顶撞夫人确实有罪,但若因此就要断了我一条腿,那么徐林不服。” 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承恩侯府少说也有大几十号人,哪怕是主子,惩戒下人也得有个章程。 至少……得能服众。 “承恩侯府确实没有这条规矩。” 林靖康蹙眉看向顾青奚,沉声斥责道:“近日来,侯府被你治理的一片乌烟瘴气,全然没有先前母亲管家时的井井有条。你要对牌,我秉承着夫妻信任,便给你了。如今你这般作态,实在让人失望。不如就趁着今日,把对牌还给老太君。” 老太君、柳妈妈闻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舒畅。 就连温芳菲都勾起了唇角。 前些日子,她们接连在顾青奚手里吃暗亏,憋屈的不行,今日终于到了这女人倒霉的时候。 而林靖康毫不客气的话,也让在场的下人们看向顾青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嘲讽。 徐林更是挑衅般的大声道谢:“侯爷英明。” “英明?” 听到徐林的话,顾青奚嘴角扯出一抹冰凉的弧度。 她一甩长袖,径直走到那小厮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刚才夫人我要断你一条腿,是你说不服?” 因为有老太君在后面撑腰,徐林半点不怯场:“是奴才说的。”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顾青奚勾唇一笑,妍丽灼人的美丽面孔上带着浓重的凉意:“大梁三十四年春,后厨有个叫涟漪的丫鬟投井身死,你可知为何?” 徐林闻言脸色一白,佯装镇定道:“小人不知。” “哦?是吗?那夫人我再问你。” 顾青奚凉声道:“大梁三十五年夏,侯府库房丢了一尊镀金铜佛,你可知是谁人所窃?” 这次,徐林彻底慌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要无凭无据怀疑小人!” 瞧他这幅惊慌姿态,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开始嘀咕起来。 而柳妈妈则是面色大变,悄悄缩了缩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该死,顾青奚竟然把这些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 “无凭无据?” 顾青奚闻言便笑了,回身看向管家陈贤:“陈管家,既然他要证据,你便满足他。” “涟漪投井那日,徐林最后去过她的房间,两人还起了争执,这一点,府里是有人可以作证的。具体原委要等报案后,官府来跟进。” 陈管家恭敬道:“但库房失窃的那尊镀金铜佛,近日出现在城中典当铺里,经查,确实是徐林出手的。” 他这话说完,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林靖康则是眉头紧锁,惊疑的看了一眼顾青奚。 他没想到,这女人并非胡作非为,竟然真的手里握有证据。 “我……不,小人一时糊涂,求夫人开恩啊。” 见事迹败露,徐林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声泪俱下的磕头认错:“求侯爷、老太君开恩,奴才知道错了。” “我当是个什么硬骨头,原来也就是孬种一个。” 瞧这小厮求饶的做派,青奚摇摇头。 她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下,找个舒适的姿势依靠好,这才温声叹道:“都和你说了,夫人我宅心仁厚,本想放你一马,奈何你自己找死,我也拦不住。陈管家,加上一条偷窃罪,一条残害人命罪,怎么罚?” 陈贤道:“断腿,报官。” 徐林惊恐的瞪大眼,不停跪下磕头饶命。 “你看,我早就说过,夫人我从不冤枉一个好人。” 顾青奚漫不经心的剔着自己圆润的指甲,漠然道:“那还等什么,陈管家,开始吧。” 这次,无论是老太君,还是林靖康都没有拦。 众目睽睽之下,徐林被押解起来,长棍狠狠的砸向他的右腿。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和徐林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响起,听的在场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大家惊骇的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美丽到扎眼的女人,只觉得浑身冰凉。 老太君最怕见血,吓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嘴里骂道:“毒妇,毒妇啊。” 顾青奚扯了扯嘴角,只当没听到。 待会儿,有这死老太婆好看的。 等徐林被拖走了,她冷眼扫视下面的一群小厮丫鬟,在一群惊恐的注视下,开始念名字。 “采薇,盗窃侯府三两银,杖责一棍。” “厨房林管事,以差事之便、贪污侯府九十两银,杖责十棍,报官。” “打理侯府商铺产业的赵掌柜,你养那两房小妾,贪了府里少说也得有百两银吧?杖责二十,报官。” “账房李先生,做假账烂账……”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账目,清晰对应到某个具体的人身上。 顾青奚连账本都不看,就这么坐在太师椅上,轻松又随意的点出来。 更让人吃惊的是,她每点到一个人,就能迅速对上这个人的脸。 府里大几十号的下人,林靖康自忖都做不到看每个人都脸熟,而顾青奚,不仅能对上脸,还能捉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猫腻。 不消片刻,院子里跪了大半仆人。 稍微一估算,侯府竟然被这些人贪墨了大几百两银子。 这简直匪夷所思到令人震撼。 林靖康沉着脸看向老太君,没忍住蹙眉责问道:“娘,平日里你都未曾查过账目?” 他是男人,此前把家务事交给亲娘,从未过问。 而今被顾青奚挑出来,才知道这侯府烂成了什么样子! 简直荒唐! “这……我儿可是在责怪为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儿子责问,老太君脸色一片涨红,但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指着顾青奚骂道:“都是这毒妇存心找茬,平日里侯府安然无恙其乐融融,怎么到了她接手后,就各种麻烦全都跑出来!” 说到底,老太君现在就是恼羞成怒。 顾青奚拿住了府里这么多人的罪责,先不说别的,直接就相当于她这个老太君管教无方。 这样明晃晃的巴掌抽过来,她怎么可能愿意认! 而听到母亲这番话,林靖康只觉得怒不可遏:“母亲,都是你平日纵容,才养出来这样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侯爷,老太君可是您的母亲啊。” 见老太君被斥责,柳妈妈站出来维护主子,怒视顾青奚:“夫人离间您和老太君之间的母子情分,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你这牙尖嘴利的婆子,活的不耐烦了吗,三番五次编排我,真当夫人我好欺负不成!” 顾青奚脸色冷下来,凉声道:“来人,把柳妈妈给我拿下,掌嘴!” 她话音落下,有两个小厮羁押住柳妈妈。 凝霜走过去,在老太君、温芳菲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对着柳妈妈的脸左右开弓。 那啪啪的耳光声,震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夫人她……竟然敢当着老太君和侯爷的面抽柳妈妈! “顾青奚,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下贱女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的人。” 老太君这次真的气疯了,她怒目看向林靖康,哭道:“林靖康,你就眼睁睁看着这恶毒女人糟践你老娘?” “老太君这话说的可不对,对牌既然在媳妇这里,那媳妇就有管家之权,不管她是谁的人,首先,她是侯府的下人。” 面对老太君的哭诉,顾青奚冷笑着丢出一个账本,砸到柳妈妈脸上:“你自己看,这十几年来,你贪墨侯府白银逾千两,手里背负好几条人命,夫人我今日打你,你都得受着!” 一个人,贪污上千两白银! 此话一出,别说在场的仆人小厮,就连老太君都震惊的瞪大眼。 片刻后她哆嗦着看向跪着的柳妈妈,又惊又怒道:“你这婆子,竟然贪污了上千两白银?” 老太君本以为,柳妈妈贪污的都是些小钱,可如今听到这个数目,只觉得一阵眼晕。 整个承恩侯府一年的收入才多少啊? 柳妈妈哭诉道:“老太君救我啊,念在我们主仆几十年的份上……” 是啊,几十年的主仆情分。 老太君也见状眼睛也红了,哭着骂道:“你这贪心的婆子,糊涂啊!” “知道错了终究是好的,但该罚的还是得罚。” 瞧着这主仆情深的一幕,顾青奚冷笑道:“来人,杖三十,断腿,报官。” 柳妈妈闻言吓坏了,高声哭道:“老太君救我!” “你这毒妇,纵然她贪污,那也应该由我来处置,轮不到你顾青奚!” 老太君看向儿子,恨声道:“柳妈妈从小把你拉扯大,也算是你半个娘老子,你就任由她被顾青奚作贱,最后惨死在牢狱里?” 林靖康抿了抿唇,没吭声。 并非是他心软,而是他看到了顾青奚投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