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506.过得糊里糊涂
关子墨在输液室找到了顾则笙，诺大的输液室只有两张床，而她就躺在床上。 “一个人来的，打针的时候还睡着了，最后血回到输液管里，是旁边的病人看到了喊护士过来才换上。” “给换了药，让她打电话通知家里人来看着，又不肯。这不，我们护士长让我来看着。” 说话的是一个实习护士，关子墨进来找人的时候，正好问到她，提起顾则笙这个病人，她还满腹的牢骚。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关子墨勉强扯了下嘴角，抬头看了一眼输液袋后，轻声问道：“请问她是什么问题？这些药都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病，这些药就是止痛镇定和缓释作用的。应该是疲劳和营养类的吧。”实习护士伸手弹了一下输液袋、又挤了一下，然后给换了一袋药，然后问关子墨：“你是她的家人吗？” “是。”关子墨伸手将顾则笙输液的那只手放平后，低低地应道。 “那你就看着她吧。药打完后就喊一声，有值班护士过来换药。”实习护士说完就拿着空袋子走了。 关子墨弯腰帮顾则笙整理好被子，然后伸手将她搭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脑后，看清她的脸后，心里不由得一酸。 几曾何时，那张/张扬得耀眼的脸，变成现在这样苍白而没有生机。晦暗的皮肤显出一身的倦气。 “顾则笙，你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关子墨不禁低声吼了一句。 “关子墨？”顾则笙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关子墨，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啊，吵死了。” “你......行了，睡吧。”关子墨见她病糊涂了都不待见自己，也是无奈得很，只得拉了椅子坐在床边，用手捂着她打针的那只手，然后安静着不再说话。 * “护士，拔针！”顾则笙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就看见关子墨正看着她。 “已经拔了，现在是回去，还是再睡会儿？”关子墨松开一直接着的手背，看了一下没有渗血，便将药棉给扔了。 “……回去吧。”顾则笙闭上眼睛，左右摇晃了一下头，除了还是有些疲倦外，倒是不疼了。 “走吧。”关子墨起身扶着她半坐起来后，转身便将她拉在了背上。他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拎着她的公文包，边往外走边说道：“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外加精神高度紧张，这几天尽量休息吧。” “谢谢你啊。”顾则笙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低地说道。 “你趴着再睡会儿，到家了我喊你。”关子墨不理会她撇清似的感谢，只是温声说道。 “……”顾则笙抓在他肩膀上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敛着眸子看着他过那张过于严肃的脸，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在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脸贴在他的后颈脖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病了，这样的工作节奏、这样的工作强度，曾经在fc的时候都是惯常的。 唯一能解释的，可能是长大了两岁之后，体力与精力真的不如从前了吧。又或许，以前在工作的时候脑子只想着创意、想着创意的各种可能性。 而现在，她想让甲方满意、她想让项目更顺利、她想在与姜闻的配合里不占据下风、她想即便是分手了也不要让关子墨看低、她想着数据做假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纠结于自己终于长成了一个没底限、不可爱的人；她想着曾经的骄傲和自信已经被打碎了一地……. 眼泪浸湿了关子墨的衬衣，她只是咬着牙不想真的哭出来。而他托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也只是沉默着不敢说一句话。 * 顾则笙醒来的时候大约是半夜的时间，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才看清这不是自己公寓。 “醒了？要吃点儿东西吗？”关子墨的声音就在身边，随即房间的地灯亮了，她看见关子墨正从沙发里坐起来。 “你家里呀。”顾则笙伸手抓了抓头，小声问道。 “你在车上睡着了，所以就直接带你过来了。”关子墨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声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用，我去下卫生间。”顾则笙摇头，起身后又回头看他：“你睡床上吧，我个子小，睡沙发就行了。” “去吧。”关子墨开了房灯，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卫手间后，转身去了厨房，将回来之后炖好的粥端了进来。 “不饿。”顾则笙勉强笑笑，轻轻摇头。 “那就睡吧。”关子墨将粥放到一边，拉了被子扶着她躺下：“我还有工作，一会儿再进来。” “睡了一下午加大半夜了，也够了。”顾则笙抓着被子，低头想了半晌后，抬头看着关子墨说道：“关子墨，你别担心啊，就是最近工作多了些，人有些累，没别的毛病。” “你想说，所以也不需要我操心了、更不需要我照顾了，你现在想回去，是吗？”关子墨冷声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矫情？”顾则笙低下头，轻声问道。 “不是矫情，是心冷。”关子墨回到沙发里躺下后，淡淡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分手了，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没必要再纠缠不清。我或许心疼、舍不得，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希望我明白，你的生活愉快也好、辛苦也罢，都和我无关。” “……对不起啊。”顾则笙抓着被子的手微微的发紧，却仍是温声说道：“关子墨，虽然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都没怎么仔细去想过，日子过得糊里糊涂的。今天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天翻地覆。” “理想的工作状态、有爸爸妈妈影子的房子、与顾予箫相依为命的简单生活，全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仔细想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啊？谈了两次恋爱、换了两次工作，然后…….我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