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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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明州府的防守兵力分散各寨,浙东水师此时也正分散袭扰杭州、嘉兴等地,给攻打富阳创造有利条件,浙东水师在淮东的突袭下,能保存多少实力,还不得而知。 一旦浙东水师覆灭…… 想到这里,秦子檀忍不住轻拍痛得厉害的脑袋,希望大公子千万不要愚蠢到仓促从富阳派浙东水师去救明州府——在钱江上游保存部分浙东水师战力,至少能将淮东水师的主力牵制在钱江一线不敢立时南下,给浙南、闽中调整部署赢得一些关键的时间。 虽说浙南有精锐及地方投附军约两万兵马,但近有半数都分散沿海屯寨,集结需要时间。 封锁永嘉江的江障,主要集中在梧埏、天水两寨之间,守住梧埏、天水两寨,就是不给淮东军登岸清除江障的机会,这样就能防止淮东军借水师战船沿永嘉江绕过瓯海城西进打击浙南腹地。 给浙南抵抗军占领的乐清与永嘉同在江北岸,更为重要的,永嘉所处的楠溪江,是北上穿过括苍山、天台山连接会稽、明州两府的东线通道。一旦永嘉失守,浙南要与会稽、明州两府联系,就要从浙西绕一个大圈。 永嘉城与瓯海城虽说是隔江相望,但在战略形势上,永嘉要比瓯海重要得多。 这也是在以陆路、内河水道为主要交通形势的当世,永嘉府要将府治设于地形狭迫的永嘉县,而不设于地形开阔的瓯海县的重要原因。 “瓯海、永嘉再设江障,争取在瓯海以西的永嘉江水道上架设一座栈桥,将瓯海与永嘉衔接起来,”奢飞虎脑筋从初得消息的震惊中开始活络起来,顺着秦子檀的思路补充,吩咐身边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说道,“温校尉,我率兵马援浙东,任子檀为浙南都督府留守,你率兵马协助子檀……” “城内俘军如何处置?”作为浙闽军的嫡系将领,温庭瑞的能力与忠心都值得信任,他问道。 “杀,”奢飞虎这时候已经不能去考虑收复乐清的问题了,他首先要保证镇慑住浙南地方势力不生乱子,凶恶的下令道,“俘军杀;城中俘军家属,也杀!这事你听子檀小心处置,这边不能再生乱子。” 永嘉城军民不过万余人,将家属也杀光,只怕最后只能有一两千人能活下来。 秦子檀倒不会为永嘉军民可怜,战争所带来的杀戮与残酷镇压都是寻常事,他在考虑奢飞虎亲自率部驰援浙东的事情,说道:“大公子派援兵应比我们早一线,会稽离富阳近,应不会驰援及时。但明州府的防御部署过于分散,即便是明州府城能不能守住三天,都很预料,而淮东进入明州府后的兵马扩张及渗透,也不能提前知晓。都督率部驰援浙东,是当然之举,但是都督进浙东之后,能争先一步占得嵊州,就不宜再贸然进军了……” 嵊州位于曹娥江的上游,属明州府,东邻奉化、余姚、宁海,西连诸暨,北接上虞、会稽,是衔接浙东、浙南的陆上要隘之地。 奢飞虎从永嘉率部北上驰援,赶到嵊州有三百多里,最快也要三四天时间。 嵊州形势上也险峻,同时又深入内陆,淮东军要先拨除明州府沿海的城寨,向腹地深入的速度不会快,奢飞虎若能抢先一步加强嵊州的防守,而奢飞熊或苏庭瞻能抢先加强会稽的防守,至少能将浙东崩坏的形势遏制在明州府境内。 要大举反攻,至少也要等摸清楚淮东军的虚实之后,奢飞虎能从永嘉调走的精锐也就五六千人,要是不加小心、贸然进入明州府腹地驰援,给吃掉的凶险更大一些,那时候不仅浙东形势危急,连浙南都可能整个的失陷掉。 钱江以南的浙地,两分田、一分水、七分山,这两分田主要就集中在明州、会稽等浙东两府。在夺得浙东之后,浙闽军的粮饷近一半都是筹措于此,可见浙东对奢家的重要性。 浙东对奢家虽说无比重要,但是淮东奔袭浙东太突然,这时候不能小心应付,一步走错,很可能就是全局崩溃。 “我省得……”奢飞虎点点头,与淮东争斗,虽说次次都落于下风,但奢飞虎领兵作战的经验要算老成,又与亲信商议片刻,便将诸将都召进来宣布决定,留秦子檀暂时全权处置浙南的事务,他当夜就从永嘉率五千精锐北上。 第49章 战势 流丹一般红艳的夕阳,横卧在西边的山头,将要沉下去。披金洒银似的,江水浩荡、金光粼粼…… 刚率部从海宁河口厮杀出来的萧百鸣,无心欣赏夕阳下的钱江晚景,望着南面江面上铺天遮日的淮东战船,帆桅如墙,将南岸笼罩在暮霭里的江岸遮住,无力的跌坐在船头,心头涌起绝望的念头:不会有援军过来,就凭借他身后几艘残船,根本就突不出去。 他们是苏庭瞻派去袭扰浙北腹地的水军,三千余人,数日来利用海宁、海盐密集的河网,分进合击,烧杀掳掠、肆意奸/淫,好不爽快,谁能想到这等好事到二十四日便是尽头? 谁能想到淮东水师战船如过江之鲫似的奔袭而来,抄断他们的后路。 越打,淮东战船越密集;海宁城里的守军,见有援军过来,也跟吃了补药似的,杀出来,拿着弓弩沿岸射杀。好不容易从海宁县境内冲出来,才发觉钱江之上,淮东水师的船阵有如天罗地网,将海宁河口兜在里面,令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都监……” 萧百鸣回头看去,是从宁海镇起就追随他的都头老牛开口称呼他在宁海镇时的官职。老牛肩头插着两支断箭,箭杆已用大剪铰断,但箭头深插进肉里,没医没药,不敢贸然拔出来。鲜血从肩头流下来,将青黑的兵服染成紫黑色,厮杀久了,也闻不到血腥味,浑浊的眸子里没有往时的悍勇与枭戾,悲观绝望,也藏着些许让萧百鸣不那么陌生的期待…… “老牛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但弟兄们也不能就这么拼光了!都监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牛嗓子沙哑声音,他的话将萧百鸣以及周遭诸人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的心思捅出来。 大家都转眼看向萧百鸣,等着他做决定,没有人注意到陈千虎提着一支短矛从船后走过来,眼睛里闪着凶光,猛的从老牛的后背里猛的捅进来。 厮杀到此时,陈千虎已经失去理智,血红的铜铃怒目绽出噬人的凶光,沉声喝道:“都尉死时,大家都立志报仇,怎可以向淮东投降?谁心里敢有这念头,这便是榜样!” 老牛无法置信的拧头看向陈千虎,身子歪倒下去,便彻底失去生机。陈千虎一脚踩着老牛的尸体,将短矛拨出来,也许是血已经流得太多,仅有稍许鲜红的血液从甲衣里渗出来…… 萧百鸣心里悲叹一声,稍后振作神色,振声说道:“淮东绝不会留活路给我们,落在他们手里只会生不如死。厮杀出去,吃酒吃肉玩娘们,百鸣请弟兄们乐呵半月;杀不出去,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莫要叫人瞧轻了你们!” 葛存雄不晓得从海宁河口冲出来的几艘残船,是当年叛投奢家的宁海镇水军残部,船上的萧百鸣、陈千虎等人,更是淮东的老对头。他见敌船没有投降的意思,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传令要两翼各派六艘艨艟战船出击,在夜色来临之前消灭这部浙东残军,结束海宁河口的战事! 等不得这边的战事结束,葛存雄便从第三水营调派部分战力溯江西进,赶在夜色来临之前,封锁会稽与上虞之间的曹娥江口。 ********** 进入海宁扰袭的浙东水师残部给第三水营悉数歼灭的消息传回浃口寨,已是月朗星稀时分。 在浃口寨内,临时起用的南征行辕,十数支巨烛将官厅映照得明亮如昼。 秦承祖在正厅里负责主持具体军务,行辕及军情司的将领官员都围绕着他忙碌不停、走进走出,所有的军情消息先在秦承祖这里进行汇总分类整理。 林缚不会为繁琐的军务分心,他在午时登岸进入浃口寨后,大半天都守在偏厅里,长时间对着悬挂在北面墙壁上的地图研究战事——敌我形势的最新发展与演变,都会由宋佳协助他,在地图上清晰并及时的标识出来。 地图上显示,从淮东军的先遣部队在凌晨发动突袭开始到现在,在浙东以及钱江北岸的海宁、海盐等地,发生交战的地点,多达十七处,攻陷慈溪县城及浃口、金塘、崇寿、霞浦等明州府东北沿海七寨,攻陷老塘山、梅山、谢塘等三处坞港及船场两座。 钱(塘)江下游水道是标准的喇叭口地形,南岸从明州府东北角的崇寿寨起、北岸从嘉兴府的西塘桥寨起,算作钱江与东海的分际线的话,此处的江面宽达六十余里,水道也深,适合靖海水营的舰船作战。但江道西进到海宁县南,就陡然收缩到不足五六里宽,而且淤沙水浅,江底暗藏沙坎,不利吃水深的靖海水营战船进入作战。 浙东战事揭开序募之后,赵青山率第一水营主力,沿钱江西进后,主要在曹娥江口以西到海宁丁桥之间的江段布防,负责拦截此时在富阳的浙东水师主力沿江而下。第二水营在掩护步营登岸后,与第三水营汇合,负责在曹娥江口以东水域,寻歼浙东水师留守明州府或扰袭北岸的兵力。 身穿儒衫、从北进津海之后就一直陪同在林缚身边的宋佳,从昨夜到这时都未阖眼休息,骨子里都透出疲倦劲儿。她从雪片似的信报堆里抬起头,看到林缚趴在地图上,亲自将第三水营的行进路线画到曹娥江口,慵懒的说道:“浙东水师主力到这时候没有从上游打下来,短时间多半就不会出来了!” “战略上要胆大包天,但到具体战术实施时,就要唯恐小心再小心,”林缚做好标识,离开地图稍远一些,重新审视最新的浙东敌我形势,回头看了宋佳一眼,说道,“只有要在敖沧海攻克上虞、第三水营完全控制曹娥江之后,第一水营主力才能撤出来,用于别处!而我们也才更充裕的时间去攻打明州府城。” 陈明辙、陈西言作为客卿,也给邀请留在偏厅随时关注浙东局势的发展,他们都看出宋佳是女扮男装。 军营之中最忌讳有妇女存在,陈西言、陈明辙对于宋佳留在偏厅里,还大言不惭的指点战事,眉头大蹙,却又无可奈何,林缚甚至还在崇州编有一部女营以补亲信兵力的不足。 林缚身上所发生的离经叛道的事情太多,偏厅里留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吏,反而显得正常。 灯烛将林缚的身影投映在地图上,仿佛巨大的阴影遮住浙东大地。 除了水营,敖沧海率长山营主力于午时在明州府东北及北面的崇寿、谢塘两地同时登岸。在攻陷崇寿、谢塘两寨后,长山营兵分两路迅速向慈溪、上虞进逼,在地图形成两个从沿海向内陆推进的巨大箭头。 在入夜之前,长山营右翼顺利攻陷不足六百守军慈溪城,左翼则对上虞城形成合围,切割上虞与西面会稽的联系,计划是连夜对上虞进行攻城,只是还没有新的战报传回。 同时林缚也要求葛存雄在清除袭扰海宁、海盐的浙东水师残部之后,率第三水营主力往西进入曹娥江下中游,充分利用曹娥江作为会稽、明州的天然分野地形,做好拦截苏庭瞻、奢飞熊率援军东进明州府的准备。 由于奢家在浙东的军事部署,以会稽为中心,苏庭瞻率浙东兵马西进攻打富阳,会稽城里尚留有三千守军。同时,会稽与富阳相距也近,直线距离仅一百余里,奢飞熊、苏庭瞻率部从富阳回援会稽也快——浙东战事的第一阶段,林缚并没有攻打会稽的打算,以奇兵袭夺会稽,显然也很不现实。 除了会稽之外,奢家留守明州府的兵马,显然是以防备从海路而来的小规模扰袭为主。明州府包括奢家在岱山、昌国诸岛建立的防线在内,留守的水步军总兵力超过一万三千余人,约四千兵马驻守岱山、昌国诸岛没有大的变动,其他八千余兵马除了分散驻守明州府沿海诸防寨、城池外,还分出一部水师去扰袭对岸的海盐、海宁、嘉兴等地。 这给淮东军奔袭以快打快、分割后再集中兵力各个突破,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战机。 林缚对浙东战事的第一阶段发展思路很明确,就是先将兵力散出去,夺取明州府的外围城池、防寨,形成对奢家从浙南、浙西而来的援军的拦截防线,再收缩兵力攻打明州府内线的城池,争取第一阶段,就收复明州全境! 除了敖沧海率长山营一部西进先攻上虞县、以备浙西援军外,周同率崇城步营主力在第二水营部分战船的掩护下,直接前进到明州府南面的象山湾内,从铁港登岸,西进先夺嵊州。 就是嵊州,林缚在地图上,拿以丹红为芯的炭笔在嵊州地图画了大红圈。 奢飞虎率部从浙南驰援明州府的话,嵊州是其必走之地。 周同率部从铁港登岸后,要翻越四明山系的南麓丘岭,才能进入嵊州境内,最快能比奢飞虎早两天时间。 崇城步营在缺乏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两天时间里能不能顺利将嵊州城攻下,还真是未知数。 虽说将包括长山营、崇城步营、海陵府军在内的两万一千余步卒都调到浙东战场,但考虑在浙东很可能即将面临的从浙南、浙西而来的大反扑以及浙东在昌国岛上的近四千残部,林缚还是觉得手头的兵力很不够用。 靠奇策奔袭攻下明州府诸城池及防寨,才是浙东战事的第一阶段;接下来要能打退奢家的反扑,守住明州府,才算是获得初步的胜利。 “进入海宁的浙东水师残部大体歼灭,”秦承祖亲自拿了一封战报,面来欣喜的走进来,“初步估算歼敌数在一千九百人左右,俘三百余人,生擒宁海叛将萧百鸣,正在押来这边的路上……” “好!”林缚兴奋的捏紧手里的炭笔在眼前有力的挥动了一下,说道,“即刻传令崇州,征商民船从江门载后备兵员支援这边!” 截止到现在,淮东水师差不多歼灭了在海宁水道以西的浙东水师主力约三千余人,只要赵青山率第一水营主力,将集结于富阳的浙东水师主力封锁在海宁以西下不来,在明州府与昌国、岱山诸岛环抱的水域里,才没有能够威胁淮东军的水军势力存在。这时候利用商民船运送后备兵力南下,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危险。 “至于萧百鸣……”提到这个名字,前尘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林缚稍作沉吟,说道,“让他与萧长泽见一面,再赏他们俩一个全尸吧!”又问陈西言,“陈阁老觉得如此处置可好?” 陈西言苦涩一笑,林缚大权在握,杀一两俘将,何需征询他们的意见? 不过说到萧百鸣,陈西言也见过。 宁海镇水军诸将率部叛投奢家,对吴党及平江府地方的伤害极大,攻陷老塘山港时,当场击毙萧涛远的次子萧长惠,又捉俘萧涛远的长子萧长泽,林缚此时决定将萧长泽与萧百鸣同时处死,陈西言又怎么会反对? 第50章 驱狼吞虎 双手给严实绑在身后的萧百鸣,上岸时给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未等他叫苦,押送的军士举着刀鞘就猛抽来,一脚又狠又准的踢在他的胫骨上,未站稳的身子失去平衡,手臂又给绑在身后,无法支撑,额头就直朝满是碎石子的地上栽去。 “住手,大人三申五令严禁殴打、侮骂战俘,你哪营的军卒,敢视大人的诫令于无物?”陈恩泽陪同陈西言、陈明辙到码头来见萧百鸣,看到押送军士对萧百鸣动手施暴,出声喝止道。 军士将佩刀扣回腰带上,从怀里掏出公函,回禀道:“第三水营第三营第一哨都卒长王寿儿奉小葛将军之命押送降将萧百鸣一人到浃口/交差!”说到这里,见萧百鸣含恨的抬头望来,强压住要踹一脚的冲动,解释道,“不是我不遵大人的诫令,这厮害老子死伤很多兄弟,看到他这么舒坦,老子心里就来气!” “好了,想必是王都头夺得首功,小葛将军才让你来押俘缴令。这都上了岸,你也收敛一些,莫要让好好的一桩首功泡了汤!”陈恩泽将腰牌解下来,交给王寿儿验看,也没有追究他虐俘的意思,说道,“人交给我,王都头,你们便算是缴了令……”又吩咐身边的扈兵,“你带王都头他们进寨去,看能不能整点好菜,犒劳一下王都头他们。” “还要赶着回去,”王寿儿说道,看过陈恩泽的腰牌,凑过来低声问道,“军司会怎么处置这厮?” 萧百鸣也听到这话,抬起头看过来,他不认得陈恩泽,却认得陈恩泽身边的陈西言、陈明辙,他不明白陈西言、陈明辙为何在这里,但如溺水时抓到一根稻草,挣扎着跪起,膝行到陈西言的身前,涕泪俱下,道:“陈师,明辙兄,我是百鸣,当年我离开暨阳,实是给那些鲁莽军夫胁裹,这些年我在浙东没时或忘陈师的教导啊……”指望陈西言能保他一条性命。 萧百鸣早年也曾想科举入仕,奈何考运不佳,屡试屡败,灰心失败之下才给萧涛远招揽做了幕僚,后经萧涛远推荐入仕,也不失为晋身、谋富贵的一条路子。不过他心里一直视科考为正途,在陈西言隐居暨阳期间,数度执弟子礼过去探视,希望籍陈西言的门路,跻身吴党士子之列,算是有几分香火情谊。 陈西言看着萧百鸣给碎石硌碎满面是血的脸,狰狞而丑陋,没有说什么。 陈恩泽蹲下来,看着萧百鸣的脸,说道:“萧涛远死了,陈千虎死了,萧长惠也死了,宁海叛将,就剩下你跟萧长泽。你说是你给胁裹,我要问你一声,当年宁海水军从海寇手里救下崇州童子,你却劝萧涛远谋财害命,也是受人胁迫?” “……”萧百鸣见陈恩泽年纪虽轻但在淮东军中身份却不低,再听他这么问,便隐约猜到他是当年崇州童子里的一员。 “我家大人念你也是个人物,特赏你与萧长泽全尸,陈阁老、陈大人是念及昔时与你相识一场,过来送你们一程的……”陈恩泽站起来,吩咐身后随行来的军士,说道,“将萧长泽带上来,让他们再见一面,即刻上刑场绞死!” 萧百鸣眼前一黑,连林缚一面都见不到,自然是无法保命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彻底的散了,像死猪一样瘫软在地上。 押运萧百鸣来浃口的王寿儿等水营军卒听到即刻就行刑绞死,也不赶着离开,缠着非要去刑场观刑不可。 看着绞刑架下悬体的尸体不再抽搐,萧百鸣、萧长泽彻底死透,对血腥事也陌生的陈西言心里也莫名一阵感慨,跟行刑完毕、要回去缴令的陈恩泽说道:“陈参军,烦请跟林制置使说一声,老夫欲往北岸走一趟看一看形势,能否提供方便?” “……”陈恩泽点点头,便先回官厅缴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