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吃瓜日常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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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媳妇厉害,崔植林就跟你一样不争气。如此,你可曾想过,若是分家后我们这日子怎么过?是凭你这个考功司的芝麻小官,还是靠你那几个比你还烂的儿子?” “你说,我们以后不依仗太后,不依仗褚家,我们还能依仗谁?今日但凡是跟太后亲近的人家,都派了人出来捉婿,就为在太后面前长长脸,为自己搏个前尘无忧。所以崔老二,今日我不管你捉个什么样的,你就是捉个二甲三甲,也得给我捉一个回来。你不为自己,也得为咱家打算打算。” 褚芳华带着哭腔把崔宾数落得一文不值,崔宾也觉得没脸。 可二人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脸面名利,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从也没人说,是为了崔渐春的幸福着想。崔宾转过头,瞧了眼褚芳华,蹙眉扬声道:“去去去,我去行了吧!启行启行——” - 长辈的马车渐行渐远冲着礼部而去,晚辈的马车也自伯府门前缓缓启行。 车厢内,宋明月与太史筝一左一右架着崔渐春正身而坐。崔渐春拘谨地坐在当中,几度欲言又止。此刻,她浑身没有一处,不是僵硬的状态,她自觉就是伯府门口的石狮子,都不见得有她这般板正。 可既然张不开嘴,崔渐春便将自己放空。 她想礼部… 应该很快就到了。 - 三人到时,车窗外人声鼎沸。 礼部外的金榜前,叫前来看榜,捉婿,乃至凑热闹的百姓堵的是水泄不通。丝毫寻不到褚芳华他们的身影。崔渐春这边见马车停稳,嗖的一下脱离妯娌二人的束缚,孤身溜下了马车。 只是,下了马车便是人山人海。目光所及也皆是数不清的脑袋。 可就算是如此,依旧有人打马而来。 人群随之快速挪动,只瞧还没等崔渐春站在车架前,松口气,就被移动的人群带翻,重心不稳向前跌去。紧接着马蹄声渐近,宋明月正巧探身而出,不由惊呼了句:“天呐。春儿,小心——” 彼时,打马长街的锦衣少年,在骤然勒马间,微微俯身一把拽住了崔渐春的手臂。 崔渐春瞬间悬滞,骏马的喘息,盖不住她那狂乱的心跳之音。 崔渐春惶然向上看,天光下有张比烈日还要明朗璀璨的脸,他的眉眼,透着股如山涧溪流般的清澈纯粹,崔渐春听那少年说:“小娘子,是我吓到你了。抱歉。” 崔渐春惊魂未定,望着少年的脸,完全无法作答。 这时间,筝闻讯从车内钻出,却在望见车外场景时,讶然唤了句:“老五?” 这家伙,不是连省试都没过吗? 他在这儿作甚…… 还一身红衣锦缎,穿得像个状元!他是想干嘛——诶,不太对,春儿的小脸怎么红成这个样! 第114章 鼎沸 夏不愚的眼睛, 在望见太史筝的那瞬开始变得明亮,他欢喜着唤了声:“筝——” 而后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筝默然从马车上落地,站在宋明月身前。拥挤在人潮里。 宋明月却惊诧地看了眼马上的少年, 随之又将目光传递去筝的背脊, “筝?二嫂,你俩认识?” 筝回过眸, 笑着哦了一声道是:“明月,这是右武卫上将军家的舍人, 我俩是总角之交,从小玩到大的。他叫夏不愚, 你们跟我一样叫他老五就行。” 宋明月闻言一惊, 禁军统领的儿子。让她叫他老五? 她可叫不起。 筝顺着把头扭回去,从刺眼的天光里向上看, 不觉抬手遮在了眉前, “夏老五,你还问我怎么在这儿?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个连省试都没过的家伙, 怎么跑这儿来凑着热闹?怎么?夏伯伯这回没给你些颜色瞧瞧, 你就开始忘乎所以了?这大庭广众的, 人都快挤不开了,你还骑马, 看把你能的。” “还有, 你快些把春儿妹妹放开。你是准备把人抓到几时?” 筝这顿言语,就像那亲姐姐数落自家弟弟, 嘴上表现的,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心里却是哪哪都操着心。这亲弟弟呢?自也是屁颠屁颠地直笑,只瞧夏不愚听了太史筝的话, 赶忙送去崔渐春的手臂。 崔渐春也赶忙逃回了两位嫂嫂身边。 夏不愚那边刚松完手,便从马上跃下,瞧他望着一行的三人疑惑道:“春儿妹妹?筝,你们是一起的?” 筝嗯了一声,介绍说:“这是二郎的堂妹——” 可不等太史筝将话说完,崔渐春便在她身后,微微俯身应了句:“小女崔渐春,见过夏舍人。” 筝闻言一咧嘴,跟宋明月对上眼神,妯娌俩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夏不愚是个没心眼的。他牵着他那价值千金的骏马,爽快回了崔渐春的话,“啊,原来是崔崔的堂妹,那都是自家人。春儿妹妹不必见外,你跟筝一样唤我老五就好。那这位是——” 夏不愚还真不认生,他转眸就看向了宋明月。 宋明月也赶忙接过话茬,回复说:“我是他家老三的媳妇,二郎和筝的弟妹,宋明月。随夏舍人怎么称呼。” “哦,好好。”夏不愚得了解释,开怀大笑。 他想这崔崔家的亲戚,人倒也蛮好。哪里有像他们传的那般乌七八糟?筝这半晌插不上话,逮着机会总算能开口相问:“老五,你还没回答我,你也是来看榜的?” 夏不愚摇摇头,“我哪里是来看榜的,你不是也知我的能耐?我啊——” 说话间,夏不愚左顾右盼,在确认没有相识之人,才附在太史筝耳边低声道:“我是来看状元郎的,听说这新科状元,最近抢手的很呢。也不知易姐姐她家爹爹,能不能帮易姐姐抢到这状元郎?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这状元郎长个什么样?不若你们今日是来作甚?崔家难道也有人高中吗?” 夏不愚不明所以。他在起身离开太史筝身侧时,不经意对上崔渐春的眼眸,开朗地笑了两下。 崔渐春却瞬间低头,躲闪去他坦荡的目光。 筝本想如实相告为崔渐春捉婿的事。 可在转眸后,筝又改口说:“无人应考,亦无人高中。我们单只是来凑热闹的。” 夏不愚闻言眯起眼睛,“我就知道,有什么热闹你能不来?那既是如此,咱们就一道吧。你们这里头还有身子不方便的,就让小爷我给你们开开路,免得叫那些不长眼的,给挤着了。” 筝嗤然一笑,道是:“夏大舍人心善,那就麻烦我们夏大舍人了。” “小事一桩。”夏不愚挥挥手,引在众人身前朝人海走去。 筝回眸柔声说了句:“走吧。” 几人动身,徐徐前进。 可耳中嘈杂纷扰,却叫崔渐春有些不安。 她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晦暗的房间,半开着窗,天晴时仅有一束光照进来。阴雨时偷听风雨吹打在窗台。茫茫然攥着掌心,忽而一阵洋溢着自信的话语落进耳畔。 崔渐春抬眼望去,少年的背影清瘦,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之中,与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格格不入。 人怎会这般炽热,且明亮? 夏不愚时不时扬声,为她们疏出一条安全的路,丝毫没去在意身后投射来的温柔目光,“诸位,让让。这里有孕者,还请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崔渐春入了迷。 她就这么渐渐松缓了攥紧的掌心,欣然与众人走到了金榜之下的最前端。 几人相立,宋明月根本没有心思去看那金榜上的字,瞧她左顾右盼,于人群中寻找褚芳华与崔宾的身影,却连个影子也没见着。她垂了眸,贴在太史筝身边疑惑道:“二嫂,这怎么连个人影也没看到?难不成二叔母他们……已经捉到归家去了?咱们来晚了?” 筝亦是惑然,“他们不能有这么快吧,我瞧着这里不是还有些人家刚到吗?” 二人相视一眼,找不到答案。 筝便也管不上别的,她开始抬眸在金榜之上默默地从后往前看。 谁知,待她看到二甲的名单时,猛地啊了一声,把身边的宋明月吓了一跳,宋明月伸手拍了太史筝一下,直呼:“二嫂,你作甚!是上头有二哥哥的名字,还是怎的!你这么惊讶?” 筝回过头,指着二甲第一名的方向,张口问宋明月,“老六,我没看错吧——那上头是柳愈庚?!”宋明月顺着太史筝手指的方向看去,再三确认,“是啊,是柳愈庚。二嫂你不是上过学堂,认过字吗?怎的?这人你认得?” 筝讶然收回手指,“老六,你可知这人是谁?” “谁?”宋明月茫然。 筝答曰:“宝念的夫君。” “竟然是他!?”宋明月不可思议,二甲第一可算得上不错的成绩。 “那若真是他,那宝念往后,岂不是就有好日子过了!”宋明月摇了摇太史筝的手臂,筝却深深凝望着柳愈庚的名姓,想起月余前相国寺碰面,宝念在古树下的怅然,恍惚念了句:“但愿吧。” 彼时,不知何处哨音忽起,有位年轻的儿郎被人群簇拥着走来,便有人陡然高呼:“状元郎来——” 筝又与众人纷纷注目而去。 且看那年轻的状元郎,风度翩翩,眉目如画,一脸文人模样。就如他们臆想中的一样,引得筝下意识和夏不愚相看一眼,两人瞬间异口同声说道:“这个好!” 随着恭贺声四起,状元郎从他们面前走过,在人群中渐行渐远,筝也于周遭人的议论纷纷里,听闻到状元郎居然已经应了易家的婚事。可谓是双喜临门。 如此,筝与夏不愚总算是放下心来。 看来,还是小娘娘办事稳妥,说不定公开放榜之前,她便已内定了这新婿,也未可知。 筝轻松回头,瞧见小堂妹。这才想起自家这档子事。 于是乎,她左寻右看,苦苦寻了半天,只见这礼部门前人声鼎沸,别人是捉婿的捉婿,看榜的看榜。唯独不见这急匆匆出门半晌的二房长辈。 筝惑然,这人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 翌日,大内宝慈殿。 太后懒起梳妆,宫人拎着香斗在殿内转了一圈,出门时正巧碰上褚昭媛打帘进来。她是这宝慈殿的常客。宫人早已习以为常,瞧见她躬身拜了两下,示意其太后在内殿,宫人便垂眸跨了门出去。 褚琦玉仰着脖子进了门,没多看宫人一眼。 瞧她身上新做的宫衣,垂在身后,随着她高傲的步伐,一路拖进了内殿。鬓间那根本不合乎她位份的金钗,摇晃过她暇白面颊。褚琦玉来到褚太后身边,问了声安,她道:“太后今日起得晚,是有何顺心事,叫您睡得安眠?” 褚太后坐在妆台,揉了揉眉心。 镜中的她,瞧上去不过三十有余的年纪。可沉重的凤冠,却将她的眉目压得沧桑。 褚太后说:“顺心?你一日不做皇后,我如何能顺心?你一日不诞下龙嗣,我如何能顺心?昨日那状元郎竟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被易家捷足先登,如此咱们在他们那,就又失掉一局。” “琦玉,你可知如今这局势于我们而言,不利——” 褚琦玉闻言却比着太后叫屈,“侄女什么招都使了。官家不爱来我这儿,侄女也没办法。谁知道官家最近怎么改了心性,那么喜欢往摘玉阁去!定是司寇珏那贱人,使了贱招!” “不过姑母,就算是易家捷足先登,榜眼和探花,又早在高中前就许了名门世家。可我爹不也给我七妹,捉了个二甲第三名回来?还有贾家,徐家,赵家这些个跟咱们亲近的人家,不都按照您的要求捉了个女婿回家。” “咱们在数量上,也算是压过他们一头。将来这些人在朝中,不都能为我们所用?就连官家都说了,今年的寒门之士,可是要予以重用呢!姑母就且宽宽心,咱们定不会输给那狂妄的司寇家。” 褚琦玉说着说着,想起件事,张开嘴便不怀好意地揣度起,“只是说来奇怪,昨日几家都想着法地为太后办事,偏这崔家二房,口口声声说为姑母你马首是瞻,竟连个三甲同进士出身都未捉到。侄女到底不知是他们故意与太后作对,还是别有用心。您瞧这事,咱怎么办?” 褚太后闻言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