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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符……”宁桓的声音微顿了顿,长长的睫羽低垂着,似有些不忍心,“那是王生的父亲给我的……” 公主微微一怔,继而发出了一声苦笑,她缓缓地叹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吗……”她怅然地低眸,看向水晶棺中静躺着的人,“傻子就是傻子,”她轻摇了摇头,“至死你也要保护王家吗?” “至于那场婚礼……”公主语气淡然地道,血红色的双眸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自控的狠戾,她笑道,“你们很快就会知晓。” “那我可否问公主一句,我为何会在这里?如果不是李运,想必我也会入局。”虚空看向了公主,目光澄然,“也是因为我与师父有关吗?” 公主笑了:“你是他唯一的徒弟,我怎可能会想害你性命。”她眸色一沉,“你是他拉进来的。若是我没记错,你也如你师父一般,同是个命格极硬之人。” 宁桓闻言,心底骤然一紧,若是这么说来,蒋宁莫不是想…… 公主忽然冷笑出了声,眸底闪过一丝杀意,她的手轻描过水晶棺中人的脸,轻声道:“最后一个了。”她目光沉沉地抬眸看向石门外,“来了……” 第54章 那道细长的人影透过昏黄的烛光直接投影在了地上,“你们居然没死?”蒋宁站在石门的那侧,整张脸埋于阴影下,他一脚踢开了地上不知是谁的残肢,径直走了进来,“她不杀你们,看来只能我来动手了。” 外头传来了一阵悉窣的响动,蒋宁的脚边探出了一张被剥去了皮肤的人脸,它四肢伏地,一身血红,微仰起的头颅下方露出了胸前拳头大小的血色“心脏”,“扑通”、“扑通”一下接着一下,幽怨的瞳眸死死地盯住了石室中的三人。“沙沙沙”,又是一张血色阴霾的人脸从蒋宁的脚边探了出来…… 宁桓面色苍白,踉跄地退了半步:“血……血太岁?哪来这么多血太岁……” “这算多?”蒋宁冷笑了一声,“可我这宅子底下埋着的太岁少说有百株,如今只剩了这么些,得多亏了公主。”他转过头,双目怨毒地看向公主,“这些年公主可让我好找!” “若不是王家那小儿阴婚传到了我耳中,我都想不到公主竟然一直藏身在了王家。”他面带诡笑得抬起了头,阴冷的视线似是条毒蛇落在了远处的水晶棺材上,“公主想利用王家小儿的命格去复活那个道士,只是公主也未免太不谨慎。”蒋宁摇了摇头,冷笑道,“莫不是公主不知,这方死七天的魂魄啊,它最容易烟消云散。呵,公主把他藏在哪儿,以为我不知吗?我只是告诉了王家那老头儿,我能像当年医治好他小儿子的顽疾一样,再一次救活他。那老头儿就忙不迭地告诉了我他儿子的葬身之处……” “蒋宁!”公主打断了蒋宁接下来的话,血色的眼眸中骤然翻腾着黑云般的戾气,她声音极轻,似乎在压制着心中的无边怒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鬼魅的红影闪身至了蒋宁身前,那一具蛰伏在暗处的血色人尸嘶嚎着朝她扑了上来,锋利的指爪毫无犹豫得将其撕成了两半,那株拳头大小的血太岁被洛宁公主捏在手心,“噗”地一声爆裂。 “蒋宁。”洛宁的目光茫然了片刻,百年来的心结于此刻终还问出了口,“那日里你对我皇兄说的药方究竟是真是假?” 那抹血色的红影就在咫尺前,可蒋宁的脸上却不见半丝慌乱,笑了笑道:“自然是假。血太岁能治百病,也需数十年的时间培育。公主那短命的皇兄一看时日不多,如何救?”他声音微顿了顿,看向洛宁的同时,倒是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可倒没想到皇帝如此心狠,朝时呈递的药方,暮时竟就收到锦秀宫传来的死讯。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说起来那道士被剥皮抽筋时,王家老头儿也没掉一滴眼泪。”蒋宁淡淡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凉薄的笑意,“他活着大概也是痛苦,杀了他我算不算也做了一件善事?” 洛宁的眸中涌动着黑雾,满身的戾气终在此刻爆发,在蒋宁说完最后一字时,尖利的指甲朝着他心口处猛地刺去:“住嘴!”洛宁几乎嘶吼着出了声…… 蒋宁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得逞的冷笑。洛宁的双眸渐渐瞪大,“扑通”、“扑通”,一声接着一声,她望着蒋宁手中那株如心脏般泣血的血红太岁,目光愣愣地看向了那只穿过自己胸膛的手…… 蒋宁冷笑了一声:“公主未免太小瞧我了。”说着,他揭下儒巾,只见一株碗口大小的血太岁正如肉瘤般长在了他头颅的正中。他冷哼了一声,收回了那只握着血太岁的手。洛宁茫然地睁着眼,僵直地倒在了地上,那只刺穿了蒋宁的左胸膛的手慢慢滑落,只留下一个早已缺损了的空洞。 “我亲手将自己做成了血太岁的皿。”他狞笑着,双眸透着危险的光。而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肌肤开始干瘪失水,他的面上出现了褶皱,身体蜷缩,眼角深深下垂,在转瞬之间变成一个垂垂老者。 “咳!咳!”他慌忙地从身侧的一具尸体皿上扯下了一株血太岁,匆匆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血色的汁液弄得满手,自他蜡黄沧桑的手缝间缓缓滑落,他抬起头,眸底闪着绿光,宛如一只食人血的野兽。 “若不是公主十年前突然消失,我又何至于如此。”他舔完手心残留的汁液,那具已经无用的尸体皿被他踹到了一旁,他擦了擦嘴角,面容和身体又渐渐变回年轻,“毕竟公主可是我培育出来最成功的血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