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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淡绷着脸,几乎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好,我这跟你就回去 在外面绕了一圈,却又回到原地。颜淡沮丧不已,狠狠地在门槛上一踩:赵桓钦,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还是把话都说明白了,其实你根本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夫人。 赵桓钦脚步一顿,上挑的眼角微微泛出些笑意:夫人,你何苦总是同我怄气呢?他的长相其实颇为凉薄,只是现下带着qíng深意重的神qíng,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qíng意:你既然不想喝那种汤药,那么从翌日起就不喝,只是别再使xing子了,芒鬼这孩子今日还真被你吓到了。 颜淡七窍生烟。 赵桓钦顿了顿,又道:你原来就爱闹这些有的没的,徒然成了街坊邻居的笑柄,何必呢? 颜淡终于忍耐不住,猛地转过身一拳挥到他身上,她气到极点,御足了气,若是寻常凡人的魂魄定是受不住这一下的。 谁知赵桓钦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手腕抓在手中:气伤脾,怒伤肝,夫人你的身子才大好了不久,切莫再气坏了。 颜淡抽回手,蒙头走回之前住的那间房间,将门关得震天响。 如果不发泄出来,她真的会被bī疯的。 摆在梳妆台前的铜镜映出她现下的模样,这张全然陌生的脸看在眼里,更是图惹心烦。颜淡一把抓过镜子,就往地上扔,还是不解气便踩了两脚。她转身把能扔的东西都糟蹋了个gān净,方才累得坐倒在地。 隔了片刻,只听芒鬼在门外担忧地道了一句:夫人这样生气真的不要紧吗? 赵桓钦的声音冷冷淡淡:等她扔得厌了,自然就没事。 颜淡抱着头苦思冥想,既然她现在还是在幽冥地府,那就不可能是借尸还魂了。为什么她的容貌会改变?为什么她会成了所谓的赵夫人?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 【肉文屋将分享完结好看的种田文,甜文,宠文以及各类宫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肉文屋】 峰回路转 翌日,原来必定会送过来的汤药没有了,颜淡便是想四处走走也不受限制。她本来还猜想着或许赵桓钦同她一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结果在街上走了一趟,发觉大家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在她转过身的一刻,听见身后窃窃私语:这位就是赵夫人?看上去不像得了失心疯的。 可不是嘛,这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谁知道呢 再说这里想嫁赵先生的姑娘家可多着,偏偏老天无眼,让这么个 颜淡只得自己在心里生闷气。 赵桓钦时常不在自家宅子里,听芒鬼说是在外面教人识字读书,回来之后大多时候也陪着她坐着,他们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便面对面gān坐着。也亏得赵桓钦一直摆着那么一脸qíng深意重的神色,若是换了颜淡,自问还是做不到别人给冷脸她还当什么都没看见。 入夜时分,赵桓钦便会识趣离开。 这样时候一长,颜淡还真的有些被弄糊涂了,说赵桓钦是不怀好意罢,他却连一根指头都没对付过她,莫非还是她误会了?可若是误会,那她的容貌身份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颜淡已经不想同赵桓钦理论了,这么一段时日积累下来,她已经明白不管自己如何好说歹说,是动之以qíng还是晓之以理,对方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夫人,你累了,多歇息吧,这一盆冷水简直浇得她透心凉。 而要在芒鬼这里套话也不甚容易,有时候稍稍说两句重话,这孩子居然含着两泡泪珠子瞧着她,让她发作不得。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整疯的。 颜淡不由想,她在天庭上背了一回黑锅,那回丢了仙籍,现下又碰上了无头冤案,真真有苦说不出。她在这千百年间真是倒霉透了。 大约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事qíng很快便有了转机。那一晚,她正想睡下,忽听外面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口大声道:我是yīn司鬼差,快开门! 颜淡想着定会有人去开门的,便没去理会。而芒鬼却迟迟没有出来开门,门外的鬼差不耐烦了,只见一道蓝光闪过,那扇大门的门闸便跳了一下,从铜环里滑了出来。颜淡推开窗子,只瞧见那名鬼差大步走了进来,扬声道:赵先生,你同尊夫人都在家里吗? 颜淡站在窗前,轻声道:我在,至于她话音未落,只见赵桓钦匆匆忙忙地从书房里疾走出来,外面天色已暗,她也不能很细致地看清赵桓钦的神qíng,只是觉得他和平日有些许不太一样的地方:无论何时,赵桓钦几乎都是衣衫齐整,仪态端正,有如谦谦君子。可现下不知怎的,衣裳有些凌乱,走路的姿态也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鬼差点点头,拱了拱手:打搅了。 颜淡心中一动,便问道:鬼差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qíng?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鬼镇外封下的结界破了一块,便来问问看是不是有谁不小心走了出去。眼下既然没事了,那就告辞。 自始自终,赵桓钦都没有说一句话,最后默不做声地回到书房。 颜淡靠在窗边,心中却想,鬼镇的结界破了一块,定是有人趁着外面把守的鬼差不留心的时候偷偷离开了,是以他们才会这般大张旗鼓地一家家去寻。在鬼镇上的,都是无法直接去投胎轮回的,那么现在溜出鬼镇,可是为了什么目的? 颜淡辗转思量了一整夜,觉得一直按兵不动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先旁敲侧击看看。她走出房间时看见铜镜上映出的影像,不是自己原来的模样,却不觉得有多少碍眼,或许她也是不喜欢自己那张脸罢。 颜淡奔到书房门口,只见赵桓钦侧对着门口靠在桌边,掂着两根粗粗的木棍,芒鬼则埋着头站在一边倒茶。她忍着一身jī皮疙瘩,温温软软地唤道:相公 芒鬼手一抖,茶杯咣当一声倒了,茶水洒了一桌。 颜淡踏进门槛,继续温婉开口:相公,你看今日天气晴好,不如你我出去走走? 赵桓钦捏着那两根粗木棍,眼望窗外:今日是yīn天。 yīn天凉慡,其实比晴好更舒适些的。 他沉吟片刻,将手上木棍递给芒鬼,径自走到颜淡身边,颔首道:既然夫人的兴致这般好,我自然也不会扫兴。待他走近之时,颜淡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抬手挽住对方的右臂,顺手又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相公,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走走了罢? 赵桓钦眉心直跳,露出一脸忍耐的笑容:夫人说得是。 颜淡疾走两步,将他的手臂往前面一带,回首微微笑道:你也知道,我犯起病来就脑筋不怎么清楚对方的脸色白了白,还是笑着的:这没大碍的。颜淡初时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此刻见他这种脸色,便知道他是有伤在身,更是变本加厉,牵着他的手臂左晃右摇:算起来,我们成亲有多少年了? 赵桓钦本想抽回手,却不想被对方死死地抓着,嘴角抽了抽:近廿年了。 颜淡哦了一声,突然佯作摔倒,一手抓着他的右臂,另一手环过他的肩,还重重地撕扯了一下。赵桓钦脸色煞白,扯着嘴角似笑又没笑:夫人小心。颜淡将手背在身后,只觉得手心湿漉漉的一片,柔声道:相公,你的脸色好生难看,不如过几日再陪我出来逛? 任是泥人也是有xing子的,颜淡很懂得见好就收。 何况赵桓钦身上的伤不轻,也亏得他今日穿了深色的衣衫,便是伤口渗血也看不出来。颜淡看着他步履匆匆走进书房,顾自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只见芒鬼拿着两根粗木棍迎面过来,轻声道了声夫人又离开了。 颜淡很纳闷,这两根粗木棍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怎的一早便见着两回? 待到了傍晚时分,鬼镇上多了好些鬼差走动,挨家挨户地敲门察看。颜淡思忖着昨夜破了结界出去的很有可能就是赵桓钦,否则他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可是她昨夜也明明瞧见赵桓钦出来应门的,如果中途匆匆赶回来,万一正在外面撞上鬼差,这风险未免担得太大了。 颜淡在屋子里正走到第十趟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那两根木棍,芒鬼,昨晚的qíng形这些串在一块儿,竟然让她想到了一件一直想不明白的事qíng。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她为什么莫名其妙成了赵夫人,她的容貌为什么会改变,和昨夜那个赵桓钦,其实都是一个道理。昨夜出来应门的很可能不是赵桓钦,而是易容扮成他的芒鬼,那根木棍想来也是让她的身形能和赵桓钦一般高。 而她现在这个模样,想来也是被高明手段易容了。 这两人在鬼镇,根本就是有所图谋。她不过是凑巧撞进来,用来掩人耳目的罢了。如果中间出了岔子就像昨晚一样,鬼差便是来察看,也不会发觉有人不在。芒鬼从来不和她一起出门,之前千方百计想让她待在家里,只怕从前那个扮成赵夫人的人便是她吧? 颜淡趴在桌子上,一边叠着茶杯,一边自言自语:还差一点了再等一等、等一等一定就能脱身了 师尊有一次曾叹息过,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竟然连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都挑不出来,以后没了为师撑腰只有饿死的份。颜淡记得那时自己尚小,好不容易爬到石凳上坐稳,笑嘻嘻地向师父撒娇:什么兔崽子,我明明是莲花崽子。师父你就不要怪罪兔子了嘛 现在想来,并不是谁一生下就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好。 赵桓钦留给她的经历当真刻骨铭心,想来便是再过几百年都不会忘记。 颜淡被他磨了这些日子,自觉得修养不止是好了那么一点,简直有如脱胎换骨,尤其是瞧见他一面摆出一脸的qíng深意重,一面嘴角微抽的模样,真是心绪大好。 从前时候,她还没想到关节上,时常以为是自己误会了赵桓钦,现在看来,却觉得对方还是有破绽可循。她之前问过他们成亲多少年了,赵桓钦说有二十年,若真是二十年的夫妻,到了yīn曹地府也不离不弃,想来不会连为她顺手掖个被角的习惯都没有。 赵桓钦本来就生得一副凉薄相,这般装模作样想来也不是一个好人。可颜淡却觉得芒鬼很好,乖巧羞怯,怎么偏偏就和赵桓钦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