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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墨施施然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地倒了一杯茶,目光直接略过侍卫宦官,落在后面那个红衣女子身上:你来做什么? 大约是他的语气太过不客气,那一排侍卫立刻拔刀出鞘,那个宦官跳着脚细着嗓子道:混账!你不要命了,敢对绛妃娘娘无礼?来人,直接绑了拖出去! 绛妃莲步轻摇,缓缓走到房门口,微微笑道:我听宣离说你们来了南都,我便想起有话要同你说,才过来的。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随从,语声温柔:你们都出去罢,我有话和他们单独说。 颜淡立刻竖起耳朵凝神倾听:这位绛妃是睿帝最爱的人,当年余墨手上的异眼落到她手里,之间生出了不少恩怨qíng仇,里面的纠葛想来也是十分jīng彩的。 只见余墨缓缓地转过头,低声道:颜淡,唐兄,我也有些话要单独和这位夫人谈。 颜淡的失望之qíng简直不能用言语表述,可是山主都发话了,她也不能不听,只得磨磨蹭蹭地带上门出去了。 qíng缠 颜淡其实很想知道隔了一道墙壁的两人到底在里面谈什么,可是相对那个宦官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一边转一边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先不提,万一、万一那人意图不轨,这、这可的qíng状,她实在是太有风度了。 她慢慢喝了一口茶:公公,你就放心罢,我家公子从来没有用qiáng的喜好。 你懂什么?你们刚才又在房里做什么好事了? 如果我们刚才真的做了什么好事,我家公子愈加没这个心力用qiáng了嘛 你你你你这 眼见着那宦官又要喊出来人啊直接绑了拖出去,唐周伸手将颜淡拉起来:看来他们还有的谈,不如我们先去外面走走? 颜淡任由他拉着,隔了片刻才幽幽道了一句:柳公子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唐周怔了一下,微微笑道:你不是说九重天上的紫虚帝君很厉害么,他会回来的。 计都星君一定也是用这个法子混进冥宫的,可我拿到他的玉佩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已经魂飞魄散,仙元尽碎,永世不得超生了。 唐周停住脚步,伸手按在她肩上,低声道:我不知道计都星君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柳兄追寻的是一种很纯粹的东西,他当初进冥宫不是为了君临六界,而是为了里面的奥秘,里面早已失传的术法。 颜淡点点头。 隔了片刻,唐周轻声问:你这样关心柳兄,是因为喜欢他么? 颜淡想也不想:这怎么可能,我尊敬他就像尊敬我的师尊一样,柳公子比我的师父还要亲切。更何况以前虽然没有接触,我也早就听说紫虚帝君是位不会动qíng的仙君,我才不要自讨苦吃呢。 两人走下客栈的楼梯,迎面碰上客栈的店小二。那店小二朝着他们笑道:两位出去啊?今日是佛诞日,没有宵禁。晚点还有烟火,放灯,庙会,两位不如四处去耍耍? 颜淡寒毛直立:佛诞日? 看来今日果真不宜出行,事事不顺。 唐周却有了兴致:佛诞日也无妨,反正你还算有点修为,又不会被怎么样。 颜淡还是兴致缺缺,在这个时候,果真就显现出他们俩的年纪差距。她要是和唐周手牵手去逛庙会,那不就成了太奶奶领着孙子出去玩?就算是换了余墨罢,大概也有姑姑和侄子的辈分了。 她把这个想法向唐周说了,结果唐天师面无表qíng地取出一张符纸:这是三步禁制,看来你很想用么。 颜淡立刻见风转舵,诚恳地说:没有没有,其实我更喜欢一步不差地跟着师兄你,这三步未免显得太不亲厚了。 于是唐周满意地将符纸收了回去。 只听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微暗的夜空突然绽开几朵烟火,拖出明亮的、极长的尾巴,将迷茫夜色陡然间映得明如白昼。紧接着,是大片大片在暗夜苍穹中绽放的艳丽烟花,烟火的爆破声响将底下的欢声笑语都盖了过去。 颜淡站在树下,仰起头看了一阵,转过头时却发觉唐周没了人影。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遥遥瞧见唐周正站在漫天绚丽烟花之下,他手上拿着一盏花灯,身边还蹲着一个小孩,正哆哆嗦嗦地用火折子去点鞭pào的引线,只是手抖得太过厉害,怎么都点不着火。 唐周低下身,就着那孩童的手把火折子凑近鞭pào的线头,一点微光在夜色中如蛇般扭动摇摆。他一手将那孩童抱开几步,正好头顶的烟火倏然绽开,铺散开千万光彩,在他身侧晕开了淡淡的微光。 颜淡不禁微微笑了,想了一想,却也说不好究竟是笑什么。 眼前的烟花骸坠下一点火星,颜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感到背后撞到了人,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低下身去捡落了一地的线香和蜡烛。颜淡连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几支线香拾起,放进那女子身边的篮子里。 她做完这些,忽见那女子慢慢抬起了头,烟花明丽而寂寞的光映在她脸上,映出一张愁苦而姣好的容颜。颜淡心中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唤道:你掌灯仙子?那女子也死死地瞪着她,待回过神来抓起竹篮就走,脚步慌乱踉跄。 蒙尘许久的记忆浮现,颜淡一把拉住她:你是掌灯仙子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认得我了么?她每问一句,对方只是不停地摇头,口中发出唔唔啊啊的声音,脸上的神qíng又是害怕又是慌乱。 颜淡松开了手,那女子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开几步,却突然急急收住了脚步。颜淡眯着眼瞧着她,只见她的双肩颤抖,像是随时都会跌倒在地一般。颜淡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只见唐周正低下身,手把手帮之前那个孩童点燃了一支线香烟火,细碎的白光在漫天烟火中微弱而温馨。 唐周偏着头,笑着说了句什么,侧颜在细碎的光下显得温和。那孩童踮起脚举着线香烟火,笑容纯净无邪。 此qíng此景,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微笑的吧。可是那个女子却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冲上去一把夺下那孩童手中的烟火,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然后硬是拖着他挤进人cháo中,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唐周不甚在意地直起身,拎着手中的花灯向颜淡走来:走罢,这个时候该去放灯了。 颜淡想了想问: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位姑娘真的很奇怪啊? 如果你看见自己的弟弟和一个陌生人玩在一起,多半也会紧张。 颜淡抬起手指抵着下巴,低声喃喃:说得也是,我多半是认错人了 唐周将手上的花灯jiāo到她手上,微微笑道:按照我们凡间的习俗,在这盏灯里面写下愿望放到河里,这个愿望只要上达天听,便会实现。 颜淡举起花灯看了又看,撇撇嘴:这分明是骗人的嘛。 这种事qíng本来就是为了一个期冀,唐周将一支炭笔递了过去,你最想要什么,写在灯里面,说不定有一天会成真。 那你呢?换了你,会写什么? 我么,自然希望爹娘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颜淡奇道:虽说有孝心是好事,不过我还以为是你会快点找到神器地止呢。 他眼神闪烁一下,转开话锋:你打算许什么愿望? 颜淡捏着炭笔,皱着眉苦苦思索。 她曾经最想要的,已经不可能再得到。而如今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颜淡站在章台江畔,看着天边烟花明灭,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警惕地看着他:我写的时候你不能偷看。 唐周立即别过头,凉凉地说:我也没那种窥探你心思的怪癖。 花灯渐渐离开江岸,被水波缓缓推向远方。一江灯火,明明暗暗,格外美丽。 颜淡低下身将花灯放下了水,掸了掸衣袖:嗯,好了。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写,其实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了。铘阑山境,就像是她的家,那里大大小小的妖怪都是她的家人,如果可以,她打算在那里待一辈子。 她正想着心事,忽听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雷声随即滚滚而来,不一会儿几滴huáng豆大的雨点淋到她的脸上。 天边绚烂的烟花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浇灭,章台江畔烟雾弥漫,那些相携看烟火放花灯的年轻人嬉笑着躲到一边,却没有被搅了兴致的不悦。 颜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唐周拉着跑向不远处的屋檐,雨点越来越大,渐渐有倾盆之势。徒留一地烟花骸,静静地冒着白烟。他们两人的衣衫有些濡湿,被迎面而来的夹着雨丝的夜风一chuī,微微凉冷毕竟现在已经入了秋,已经不如盛夏时那么热了。 颜淡听着一阵闷于一阵的雷声,突然腰上一紧。唐周已经倾过身搂住了她。如此亲昵的动作,他还是第一回做。颜淡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而对方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羞耻之色,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是瞧上我了吧? 唐周愣了愣,复又轻轻笑了:怎的这个时候你说话就这样直截了当,真是一点想教人回答的兴致都没有。 颜淡一时感慨万千,她这株千年都没人要的菡萏,总算碰上了识货人,其艰难程度,实在不亚于铁树开花。 唐周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道: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爹娘他们生我养我,我却不能在膝下承欢尽孝。 呃,你能这样想自然很好,孝顺可是一种传统美德。 颜淡,我原来是对你们很有些偏见,就算是现在,还是不能完全不念着这种偏见。 颜淡听得云里雾里,也弄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约莫想到,她这回大概又是自作多qíng了。 天边滚来一声轰隆隆的闷雷声响,就在这雷声中,她听见唐周在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很轻。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唐周说:我想过了,不会再去找神器地止。我放弃了。 回程 小船顺着水流而下,月色氤氲,倒映在粼粼波光,在水中晕开一泓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