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话是这么说,可抓着人家的手,没有半点儿要松开的意思。 难得的,瑟西没有直接拆穿人家的意思。 “嗯嗯,我也有睡懵的时候,”但瑟西嘴上还是欠欠了些,“常常被噩梦吓醒后,抱着吟游诗人的画像哭骂。” 波特:??? 不是,我应该没有哭吧? 他吓得松开了瑟西,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上面一片湿热,分不清是哭过,还是毛巾的缘故。 波特·狄更斯宁愿相信自己的毅力。 瑟西倒是在一旁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想不笑都难。 不过她倒也没有说谎,身为食梦族的血脉,哪一个没被困在噩梦中过?这是巫师们都必须面临的常态。 她刚跟在吟游诗人身边的那几天,夜夜梦魇,多少跟吟游诗人脱不开干系。 离开食梦族,要穿过好些个森林和沼泽,偏偏吟游诗人走惯了长途,脚程起飞般的快,她那时对扫帚又不熟练,经常被甩开老远的距离,然后独自陷入沼泽中,又或是被藤蔓缠上高空,而贴近脸颊的树干上,恰好缠绕着一根巨蟒。 几次生死存亡般的困境,对于一个小巫师来说,给她弱小的心灵造成了无比巨大的伤害。 也不怪她整天做噩梦了。 吟游诗人照顾孩子不熟练,更没打算上手,她只能自己熬过去。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睡醒必骂吟游诗人的习惯,到后面,已经无所谓噩梦、美梦了。 吟游诗人这个家伙总是为自己开脱,说什么:“你这个起床气,以后很难嫁出去啊……”说着说着,就要为她占卜一次。 有时用的是西方的占星术,有时是东方的卜卦。 每每算完了,都会摇头叹气,说:“苦了他了,苦了他了……” 瑟西没想过恋爱的事,所以对于吟游诗人的担心,总是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她更在乎自己已经独自生活了,却也会时不时梦见以前的噩梦,这种事关心理的糟糕事态。 老实讲,在她顺着噩梦的气息找过来前,她刚刚掀开紫色围布,对着那张令人咬牙切齿的画像,好好发泄了番。 波特总能在瑟西谈及有关吟游诗人的言论中,察觉到她的一些小性子和习惯,譬如口是心非这点,明明表情上的表现,已然是在想念那个吟游诗人,却硬是要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譬如,瑟西小姐原来是会因为起床时的低血压,大发起床气的人。 瑟西似乎是看出什么来了,先一步指着人讲道:“先说好啊,我可没有起床气。” “嗯,瑟西怎么会因为起床生气。”在不拆穿别人难处这点儿,波特和瑟西默契地保持了一致。 教堂的钟敲了六下,瑟西抓了抓自己暴躁的卷发,望着天边的黎明问道:“你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波特掀开了被子,“你做吗?” “当然是我做,”瑟西示意他去看桌上,她带过来的食材,“你总不能指望我把夫人们送到高塔上来吧。”选项里,她完全不给波特发挥的空间。 圆桌上的食材繁多复杂,大多数的效用都指向一点,她似乎因为不知道被梦魇住的他,醒来之后需要怎样的安慰,便把自己有的好东西都送了过来。 波特在此刻又一次认识到女巫小姐的魅力。 试问谁会不喜欢一个直来直去,热心肠又透着一点儿小心翼翼的好的女巫小姐? 更何况她有一头那么可爱的鬈发! 波特咽了口唾沫,将掌心在自己的睡裤上擦了又擦,“果酱肉松烤面包……可以吗?” 瑟西打了个响指,“好选择!” 她兴奋地抱着东西进了他的厨房,“我就说我们除了噩梦和美梦,没有其他口味分歧了。” 女巫小姐哼着歌,大开的窗户透进清晨的芳香,绿叶和花草的清澈夹杂着桃金木的沉香,因为噩梦所产生的心悸,在此刻退去,波特感受着内心的恬静,心安理得地进了浴室洗漱。 再出来,他顶着光洁的额头,到圆桌旁坐下。 瑟西正在给夹满肉松酱的面包刷果酱,肉眼可见的,她给属于他的那份,刷上了最多的果酱。 “我想你的口味应该偏甜口,就像吟游诗人说的,东边大陆上的南方人的口味。” 波特接过她手中的面包问:“吟游诗人是南方人吗?” “我不知道,”瑟西在圆桌的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他的口味我看不出来。”吟游诗人几乎什么都吃,既能优雅地吃着正餐,又能拉着她刨泥土,烤野味,很难分得清他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波特:“他叫什么名字?”她总是提起吟游诗人,他不免有些好奇这个传奇的人的名字。 谁知,瑟西又是那个回答:“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叫他无名来着。” 瑟西不可能说谎,她真的和一个不知道地方、不知道名字、可能还不知道年龄的男人,相处生活了十几年……波特咬下面包,用力咀嚼着,纯粹的心灵交流和信任,他有些妒忌。 吃过面包后,瑟西又端了杯热茶过来,“喝吧,虽然加了梦进去,不过不是美梦,是我处理过后的噩梦。” 茶的清香淡淡的,完全闻不出来噩梦的味道。 波特浅尝了口,淡雅的茶香在唇齿间纠缠,连下肚的感觉,都同以前吃过的噩梦不同,他惊讶地问:“你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