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 诸葛诞的选择
诸葛诞不以为然地道:“明升暗贬,不过是政客们惯用的伎俩,不过他们想要将为父调出淮南,却是万难之至,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咱们父子同心,将士用命,淮南之地永远不会落到司马氏的手中。” 诸葛诞在官场之上沉浮几十年,早已将官场上的那些龉龊之事看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严格的说来,诸葛世家并不是中原的门阀大族,他们只是偏居于琅琊郡的一个地方士族,或许在徐州和青州一带有一些影响力,但是和中原的荀氏、陈氏、卫氏、崔氏这样的大族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的,年轻的时候,诸葛诞宦游京师,刻意地结交夏侯玄何晏等人,就是希望与这些权贵子弟身上,找到一条仕途的捷径。 但事与愿违,诸葛诞与这些权贵人物交从过密,便没有获得仕进的机会,反而因为禁浮华案被殃及池鱼,就连他担任的御吏中丞的官职也给丢掉了,以至于诸葛诞闲赋在家,蹉跎了好几年。 还好魏明帝曹叡年纪轻轻地就挂了,否则让他多活几十年的话,诸葛诞还真是看不到任何的出头之日。 曹叡一死,那些当初被压抑的浮华一党尽皆上位,何晏、夏侯玄、邓飏、丁谧、李胜等人纷纷上位,俨然成为了朝中新贵,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还真是没半点水分。 在这种背景之下,诸葛诞终于是盼到了出头之日,升任扬州刺史,加昭武将军,一跃而跻身到了二千石的行列之中。 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诸葛诞自然活成了人精,那怕是司马懿刻意地拉拢,结为姻亲,委任他为征东将军扬州都督,都没有让诸葛诞为之动心。 因为他很清楚,毕竟自己不是司马家的嫡系出身,以司马懿的阴险狠辣的手段,最终的结果不外乎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己就算给司马家卖上老命,充当一辈子的马前卒,最终也难逃卸磨杀驴的下场。 所以一直以来诸葛诞都有自己的算计,他听命于司马氏,但绝不盲从,同时暗中积极培植自己的亲信势力,豢养死士,时刻准备着和司马氏拼个鱼死网破。 王凌、毌丘俭、夏侯玄等人的下场,已经让诸葛诞看得很是透彻了,司马师没有对付自己,只是时机没有到而已,并不代表司马师就是心存仁慈,如果真到了司马师下定决心要除掉自己的时候,恐怕谁也拦不住。 诸葛诞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建立在别人的仁慈和怜悯上面,他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明哲保身,你就必须要有让对手忌惮的实力,否则的话,你自己的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捏死你,就如同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当然,这世上还没有无聊到专门杀蚂蚁取乐地步的人,但如果有一天,有人觉得这些蚂蚁威胁到了他或者蚂蚁无意间触怒了他,很可能一怒之下便抬手灭了整窝的蚂蚁。 诸葛诞可不想做一个生死被别人轻易拿捏的蝼蚁,既然死心塌地去投靠司马氏的路已经给堵死了,那么他就必须要奋起反击,当你拥有和别人一样平起平坐的实力的时候,才能真正让别人有所忌惮。 所以贾充前来试探的时候,诸葛诞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出自于司马师的授意,诸葛诞如此坚决地进行反驳,就是要借贾充之口,向司马师表明态度,今时今日,我诸葛诞不可能再给司马家当狗了,你要真敢动我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 这与其说是一种态度,更像是一种挑战,诸葛诞向着大权独揽的司马师高声地喊出了一个“不”字,曹亮已经成为了司马师最为强劲的对手,如果司马师想对他有所不利的话,诸葛诞不介意自己成为第二个曹亮。 所以诸葛靓认为自己不该如此冲动,这么快就和司马师翻脸,但诸葛诞却认为,此时翻脸正是最佳的时候,司马师冀州兵败之后,已经丧失了对全局的掌控之权,现在司马师不遗余力地要去构筑黄河防线,想要阻挡曹亮南下的铁蹄,这个时候,他完全抽不出精力来对付淮南这边。 趁着这个时机,诸葛诞主动地向司马师示强,表明他绝不会惧怕于司马师,不管司马师玩什么阴谋诡计,自己这边都要奉陪到底。 以现在诸葛诞在淮南拥有的实力,完全是有资格向司马师叫板的,同时诸葛诞此举也向天下人昭示,自己是真心拥护曹魏王室的,始终是站在天子这边,与天子休戚相关,倘若司马家真得覆灭了,诸葛诞也不至于会被殃及。 冀州之战前,谁也不会看好曹亮能打得赢司马师,但最终战争的结果,却出乎所有的人意料,司马师不但败了,而且还败得很惨,所以司马家能不能延续他们的统治地位,也将在天下人心中,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等到就是需要站队的时候了,诸葛诞可不希望自己被当做司马氏嫡系一派的人,如果司马氏真得败亡了,所有依附于司马氏的势力和个人,很可能会遭到曹亮的清算,这个时候,及早地和司马师划清界限,有利而无弊的。 政治斗争的残酷是远超其他的,成者王侯败者寇,对于那些无法主宰潮流的人来说,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站好队。 这个站队还真有一些学问在里面,站得好,青步平云,飞黄腾达,封妻荫子,家世显赫,而站错队的代价,却是无比残酷的,身死灰灭,三族尽诛,下场无比的凄惨。 所以,人的选择往往是相当关键的,尤其是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做出一个正确的决择,将会影响到自己的一生,甚至是子孙后代。 诸葛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但这个选择究竟对不对,只能是以观后效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时的诸葛诞,似乎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